一份,兩份,三份……


    十份,二十份,三十份……


    在寧霜容整個人都麻木呆滯的眼神當中。


    白蒼砸了整整三十六份赤帝血下去。


    張河早已臻至第九重巔峰極致的氣勢,終於迎來了新的突破。


    “轟隆”一聲巨響,一頭萬丈長短的五爪金龍,陡然破空而起。


    無數紊亂的光陰煙消雲散,好似在匣子裏的張河,衝破了虛實界限,又像是從微縮的畫卷當中,降臨到了現實世界。


    隻是一個擺尾,就自“壺天”當空,出現在了空空蕩蕩的“方寸山”。


    繼而當空一晃,便又化作了一個身披華麗金袍的昂揚大漢。


    “恭喜義父,終於得道長生,從此壽元無盡。”


    白蒼見狀笑著迎了上去,說出了一句讓寧霜容眼角狂跳的話來。


    義父?僅僅隻是“義父”?


    怕不是從小由他養大,又救過郎君的命,才有如此待遇吧?


    別說是義父,就算是親爹,又有幾個能得道這種待遇呢?


    如此想著,寧霜容當即便準備拜倒下去、大禮恭迎張河。


    畢竟無論怎麽看,她好像都遠比不上對方在白蒼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都不配放在一塊比較。


    更何況,白蒼的“義父”,那豈不就是她的“親爹”?


    如果不能拿出伺候“親爹”的勁頭來,如何能討得這位“公爹”的歡心,讓他在郎君麵前,多替自己說好話?


    隻是……


    從來隻聽過枕頭風,難不成還有“棍棒風”?


    而就在這時,張河環視一圈,卻是在一刹那間,獻祭了自己畢生的情商,換來了無比敏銳且靈光的“頭腦”。


    隻見他的目光,在“九龍沉香白玉輦”上一掠而過,於電光火石當中,閃過了白蒼素來的行事風格和無利不起早的性情。


    當即毫不猶豫的,在寧霜容對他行禮前就拜了下去,“屬下易負,敬拜老爺、夫人,恭請老爺、夫人天安。”


    說罷,張河略一垂眸,把天靈蓋對準了寧霜容道:“好叫夫人得知:屬下姓易,易數之易,名負,承負之負,隻是老爺身邊伺候日久的一老奴而已。


    承蒙老爺抬愛,時常開些玩笑,還請夫人切莫誤會。”


    易負?不是義父?


    張河兩句話,直接把寧霜容的cpu都給幹燒了。


    不是,一個老奴而已,憑什麽可得郎君如此“寵愛”?


    甚至於,不惜血本的助他鑄就“不死之身”,怎麽看都不對勁吧?


    寧霜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感覺對方好像有點把自己當傻子糊弄。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肯定有什麽非常重要且關鍵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而對方又不想告訴他的。


    而白蒼聽聞此言,卻也是忍不住啞然失笑,“義父什麽時候,竟有如此幽默的口舌啦?”


    易負,虧他想得出來,當場改名換姓是吧?


    真彼令堂兮是個人才!


    不過白蒼也明白,張河看似是對寧霜容解釋,其實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絕不敢、也不願、更不會“挾恩圖報”的心意。


    這寫滿在臉上、長滿了全身的碧樹,以及超水平發揮、借貸了不知道多少世情商的“腦子”,滿滿的都是“求生欲”。


    白蒼在啞然失笑之餘,卻也是鬆了口氣。


    畢竟我給你的,你不能不要。


    但是你要是沒點碧樹,真把自己當長輩看待,在我麵前充大頭、擺架子的話。


    那我也很難辦的呀(烏鴉附體)。


    所以當他看到張河裝傻充愣的傻笑著,並無接話的意思的時候。


    白蒼也沒有強求什麽,隻是淡淡笑道:“義父與我相識於微末之際,助我於卑下渺茫之時,又豈能以老奴自居?


    若非義父當初鼎力相助,白蒼何來今日之作為?”


    此言一出,張河心肝脾肺腎齊齊顫抖,差點沒忍住兩腿一軟,當場跪倒在地,給白蒼磕上幾百個大響頭。


    幸虧白蒼隻是“客氣”了一句,當即又道:“我欲於洞天世界當中,開辟真龍九脈道統,正缺一個大國主,統禦真龍九脈。


    不知義父可願替我分憂?!”


    聽得此言,張河頓時鬆了口氣,隻感覺背後冷汗淋漓,被風一吹冷颼颼的十分難受。


    雖然他早就已經寒暑不侵,但是白蒼每叫一聲“義父”,他都感覺自己的壽命短了一大截。


    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死兆星正在閃耀。


    如今總算是“塵埃落定”,可以正式拜入白蒼的麾下,如何能讓他不如蒙大赦?


    於是張河當即躬身而拜,“老爺賞賜,屬下絕不敢辭,隻是屬下才疏學淺,恐誤老爺大事,願為老爺身邊一坐騎,懇求老爺多多提點,免得行差踏錯。”


    白蒼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當即又笑道:“這有什麽難的?統禦真龍九脈大國主之事,你兼著就是,反正也出不了什麽差池。”


    言外之意,卻是默許了張河“自請為坐騎”的請求。


    “多謝老爺厚愛,屬下叩謝老爺!”


    張河聽罷如蒙大赦,急忙把身一晃,化作一頭五爪金龍,將那九龍沉香白玉輦套在了身上。


    再次見到白蒼這個“好大兒”,又剛得了他天大的好處,甚至於都已得道長生,鑄就“不死之身”。


    但是張河的心中卻沒有半點激動的情緒,甚至都來不及為自身得道而感覺歡喜、興奮。


    唯有一種深深的不安,好似普通凡人,待在鯤鵬、金烏等太古神獸的身邊一樣。


    每一次見到,白蒼那一張由龍睛鳳眸、微抿薄唇,高挺鼻梁所組成的俊逸麵容。


    張河都下意識的忍不住身心戰栗,有一種沉重如天,又似浩瀚星河加身的恐怖壓力。


    “為什麽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沒有這種感覺呢?”


    張河小心翼翼的用眼角餘光,撇了白蒼一眼,又恍如觸電般收了迴來,不敢有半點“冒犯”。


    但是他已然找到了,解答自己心中疑惑的答案。


    隻因上一次見到白蒼,他還隻是個“四重”的小雜魚,並不知曉白蒼的層次,到底是何等的驚人。


    就如井底之蛙見明月,隻以為對方就隻是井口大小。


    而現在,鑄就不死之身後,張河反而能夠更加清晰地感覺到,白蒼的宏大偉岸之處。


    就如……一顆蚍蜉看青天!


    而比張河更加淩亂的卻是寧霜容,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是,你廢了這麽多心思,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


    竟然真踏馬的是為了讓他給你當坐騎?


    這一刻,寧霜容感覺自己對白蒼根本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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