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著宋淳奇怪的走路姿勢,微微挑了挑眉毛。


    這家夥,怎麽好像挑著個扁擔?


    “兄弟!哥哥等你等的好苦啊!”


    宋淳走到近前,一把按在李牧的肩膀上,激動中帶著如釋重負。


    李牧扯了扯嘴角,將他的手挪開,幹笑道,


    “既然淳兄的家事處理完了,可否請淳兄帶我去一趟拂曉軍的校場,那裏……”


    “誒----是兄弟就別說請字,走,校場是吧……其實你來,做哥哥的沒能好好招待,你若對軍武感興趣,應該去看看薑城的海船,那些你冬來關可沒有!”


    宋淳搭著李牧的肩膀,大手一揮,便朝著府外走去。


    蒼織看著李牧離開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李牧這是完全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對於宋曼曼根本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態度。


    “這位姐姐,我可否請你幫個忙。”


    這時,耳邊傳來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


    蒼織迴頭,見說話的竟然是宋曼曼,眼底的疑惑一閃而逝,躬身行禮道,


    “奴婢隻是公子身旁的婢女,曼曼小姐有何吩咐,直說便是,隻要公子應允,奴婢自不敢懈怠。”


    宋曼曼抿了抿唇,試探著說道,


    “我想,我想當麵和叔父說一聲謝謝,不知這位姐姐可不可以……”


    蒼織一愣,眼珠子止不住的就想往身後瞟。


    難道這都是李牧已經算好的?


    他知道宋曼曼會主動送上門,所以才故意做出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蒼織強壓心中的驚歎,不表露出來,臉上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沉吟半晌道,


    “好吧,公子眼下有正事要忙,你暫且跟著奴婢,之後公子會不會見你,奴婢不敢保證。”


    聞言,宋曼曼再三感謝,隻是從丫鬟手中取了件大廠披上,擋住身後的血漬,便跟著蒼織出了王府。


    府外,李牧已經和宋淳乘馬車先行出發。


    蒼織二人隻好乘另一輛跟在後麵。


    她越發肯定,李牧是早算到了宋曼曼的反應,才特地將她留下。


    對於李牧的計謀手段,是越發的欽佩。


    ……


    馬車中。


    李牧捂著臉,笑的像哭一樣。


    而坐在他正對麵的宋淳,卻是真的在嚎啕大哭。


    “說出來不怕兄弟笑話,那賤人不但偷人,還與那奸夫合謀給我下毒,那小雜種根本不是我的種!”


    宋淳哭的像個孩子,一邊哭,一邊向李牧倒著苦水,敘說他這些年來的忍辱負重。


    似是真的將李牧當成了救星。


    李牧其實早有猜測,但真的聽宋淳親口說出,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難怪剛才下手那麽狠,這要是換了本姑娘,本姑娘一定滅了她九族!”


    君九齡坐在李牧邊上,臉上滿是帶入主人公後的憤恨。


    果然即便成了器靈,這人類好吃瓜的本能,還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李牧沒有搭茬,他沒想到,這宋淳竟然這般信任他,連這種事都和他說。


    甚至,李牧看不出宋淳有一絲一毫的表演痕跡。


    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完全發自本心。


    對於李牧似乎也是真的當成了能吐苦水的兄弟。


    李牧手指點在座椅上,略一猶豫,試探道,


    “宋曼曼……”


    李牧剛吐出三個字,宋淳當即大手一揮道,


    “誒!哥哥懂,那妮子生的和她娘一樣…往後,就留在兄弟身邊,做個捶腿暖床的丫鬟,兄弟可千萬莫要客氣,該打打,該罵罵。”


    聞言,李牧的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


    一旁的君九齡卻是直接坐不住了,怒不可遏道,


    “狗男人,揍他!就算他家夫人不忠,也不能將這火氣撒在其餘女眷的身上,何況那還是他女兒!”


    “狗男人,快,揍他一頓,將他丟出去,這種人不配和本姑娘同乘一輛馬車。”


    君九齡張牙舞爪的比劃著。


    李牧卻蹙了蹙眉,他看的出,這宋淳是真將自己當成了兄弟。


    何況,綠帽子這種事,是個男人都接受不了,將心比心,還是開口勸道,


    “淳兄,曼曼她並沒做錯過什麽,何況……”


    “牧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她是那奸夫的種,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對她已算是仁至義盡......”


    宋淳擺了擺手,打斷了李牧的話,


    “何況能跟著牧弟,這是她的福氣,也不枉她喊了我這麽多年的爹。”


    ???


    李牧的腦瓜上滿是問號,宋淳這句話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合著宋曼曼也不是他親生的?


    隨即,李牧似是想到了什麽,眯眼問道,


    “淳兄知道宋曼曼是那黑袍人的女兒,還敢動手打她?你不怕那人報複你?”


    “怕,怎麽不怕!”


    宋淳並沒看出李牧的臉色有什麽不對,而是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道,


    “那年我吃醉了酒,失手打了曼曼一巴掌,嚇的我整整一個月沒睡好覺。”


    “後來……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李牧看著宋淳,並未接話,頭一次見人講自己被戴綠帽子,還加修飾的。


    宋淳明顯也不是要李牧真的猜,問完便接著說道,


    “曼曼是那奸夫女兒的事,秦綢那賤女人她不知道!誒,而且那奸夫顯然也怕秦綢知道。”


    “又過了幾年,我實在有些氣不過,就借著醉酒的由頭,又打了她們娘倆好幾次,可惜那奸夫從沒站出來過,倒是那賤女人,也不知怎麽想的,一直護著。”


    宋淳似是越想越氣,用力的捶了拳車壁,隨即又捂著手,呲牙咧嘴的抽了抽半天。


    李牧似是想到了什麽,抬了抬眼皮,有些古怪的問道,


    “我聽聞淳兄還有個小兒子?”


    聞言,宋淳的臉色一滯,自是清楚李牧的意思,趕忙打包票道,


    “政兒是我的種,如假包換!”


    見宋淳這麽激動,李牧壓了壓手,跳過了這個話題。


    ……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駛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到了位於東城外的拂曉軍軍營。


    然而才剛軍營門口,馬車卻是被人攔了下來。


    “軍營不是青樓畫舫,二公子識相就趕快離開。”


    一道略顯稚嫩的少年音,從馬車外傳來。


    宋淳原本還苦著臉,聽到這話,一下就來了脾氣,一個箭步衝出馬車,口中罵道,


    “你個混小子敢攔我!去,讓你爹來見我!”


    馬車前,身披戰甲的少年,持刀而立,眼中滿是不屑,


    “二公子這次想要什麽?又想來要兵符?”


    持刀少年戲謔一笑,目光突然變的淩厲。


    隨即“滄朗”一聲,長刀不見出鞘,裹挾著血氣的赤紅刀氣,朝著宋淳的麵門斬來。


    宋淳知道少年是在嚇唬他,這刀氣也絕不會傷他,但雙腿還是不自覺的打顫。


    就在他難以忍受,準備抱頭蹲下的時候,身後卻是傳來一聲輕咦,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就是岐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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