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你就會了解到,同樣的,如果你信息足夠多到了解世界上每一個人的行為、想法,你就可以控製這個世界。你比如,你父母對你來說是重要的人吧。”張蒙說。


    “很重要。”我點點頭。


    “這就是一條信息。”張蒙說:“如果我再知道你父母在哪兒,我就可以控製你。”


    “說個最簡單的,我用槍指著你爸媽的腦袋讓你去殺人你會去嗎?”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比起毫不相幹的人,我肯定更在乎我的父母。


    “對,我這樣就控製了你,並且可以指派你去控製更多的人。”張蒙這樣說:“當然,實際中的人際控製更加的複雜,常常會出現一個人牽製著多個人並且同時被多個人牽製的情況。而且常常我們並不是控製所有人,而是控製著一些關鍵節點上的人物。”


    “什麽位置才是關鍵的位置呢?”我問道。


    “信息的流入和流出口,新聞媒體和調查局。”張蒙說:“當然還有些其他的關鍵位置也是家族的信息來源,教師可以提供未來某些高管子弟的性格弱點的信息,而專家則為國家政策製定提供意見參考。”


    “當然,張家也曾受到過威脅,來自國家政治的威脅。”


    “文化大革命”我忽然腦子中冒出一個念頭。


    “是的,文化大革命就是曾經想要摧毀張家信息網絡的一次行動”張蒙點點頭:“其中教師和部分高級官員受到了重創,家族也隻能以犧牲第二十二任家主最有利的競爭者的方式結束了這次運動,曾經馬上要擔任第二十二任家主的張冥仝作為一個假目標被摧毀了。整個張家也被迫低調下來,直到近二十幾年才重新運作起來。”


    “張家曆史上也不止一次受到過這種威脅了,每次都隻是有驚無險。”張蒙說的很簡單,但我想到我那一支張家在清朝遭到的清洗恐怕也是一次這樣的威脅。


    說到這裏,我意識到如果把世界或者中國比作巨大的漩渦的話,那老張家無疑就是整個漩渦的中心。我被毫不猶豫的卷進了這個漩渦中心中,沒有一點點準備。


    我好不容易消化掉這些消息是已經是下午了,具體也不知道是當天下午還是第二天下午,然後之後一連幾天都有種活在夢裏的感覺。我常常抬頭看著天空中有些陰涼的光點,不敢相信這是幾千米的地下深處,甚至有一條橫貫中國的龍脈在頭頂流過。


    讓我醒來的還是另一個老張家的人,他叫張凱,也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但他講的故事卻讓我出了一身冷汗,也終於讓我明白所謂的“支持”家族候選人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很榮幸見到你。”張凱開口就這樣說:“我叫張凱。”


    “我給你講個很簡單的故事,在1997年青島第二軍事療養院,裏麵有我控製的一個將官,這個將官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療養院住了兩年,並在四年後複員迴到青島,與當時照顧他的護士結婚了。這個護士因為年齡問題調到了青醫附院,與現在照顧你外祖父的醫生是很好的同事。你外祖父現在得的是腦血栓,我可以通過大量注入血小板配合幾種基礎藥物的方式控製你外祖父病情,並且告訴你的媽媽這一切是因為你的選擇。”


    張凱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好好選擇,我給你考慮時間,不要讓自己的家人難過。”


    說罷,轉身就離開了。我迴想起姥爺在醫院的情形嚇得冷汗直冒,幾乎瞬間清醒過來,並且好奇心飛快的膨脹起來,我想知道這個家族檔案室到底還能查到什麽。


    我一出門就遇到快步跑來的張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我的搭檔。”


    “什麽搭檔?”我問。


    “額就是這樣的。”張蒙說起來有些臉紅:“其實在你們來之前,我們在張家裏學習邏輯學、心理學等等,然後經過幾輪篩選就會有些成績比較差的,就配一個從張家外麵來的候選人做搭檔,如果成功的話,我當家主,你做副家主。”


    “嗯”我隻是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當成贈品一樣:“那你排第幾啊?”


    “倒數第二。”張蒙說道。


    “還好不是倒數第一,沒事。”我安慰他道。


    “倒數第一在那裏。”他給我指了指,那邊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孩子正在用泥巴興致勃勃的堆著城堡。


    “這麽小?”我驚歎到。


    “是啊,他叫張庭”他也說道:“原則上來說多大都可以參加家主的候選,但是太小的人神經比較脆弱,難以承受啟蒙。他媽媽軟磨硬泡,甚至拿出族規來一條一條和張老太說才把張庭硬塞進來的,沒想到竟然及格了。”


    “哦,他媽還真是著急啊。”我搖了搖頭,把剛才張凱找我的事說了說。


    “在張家長大的人因為族規的限製,不能隨意傷害,所以需要人情和性格弱點的控製。他可能覺得對從外麵的人下手比較容易些吧。”張蒙這樣說著:“下次小心了,這幾天我看你一直在夢遊,也沒有打擾你,現在好點了吧?走吧跟我去梳理一下家族的關係。”


    “對了”張蒙走了一會忽然說:“照顧你姥爺的那家醫院的院長,他的老戰友的父親是我們這邊的,已經把你姥爺調去海軍療養院了,在那裏每天注射什麽藥都有嚴格的備案製度,你不用擔心。還有你母親我也剛剛派車去接了。”


    我點點頭,這樣一來,可以說基本上我在外界的威脅都消除了。


    我和張蒙走進家族檔案室,在超級計算機前麵坐了下來。許多人進進出出,打印機不斷地打印著什麽密密麻麻的圖表和文字。


    張蒙遞給我一摞厚厚的查閱表,我打眼一看,幾乎都是些人名和身份證號碼。


    我突然很好奇,老張家的消息網絡到底可以滲透到什麽程度,我在計算機上輸入了我的身份證號,首先出現的是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然後是登記的房產和汽車。再往下是幾個地圖,一個是以道路監控為標準的日常行程圖,還有一個是以搜索記錄為標準的網站所在地和通話記錄為標準的聯係人所在地等等。接下來是一個以我成長為時間軸的秘密麻麻的網絡,藍色和黃色的線條連接人名密集到幾乎可以說看不清楚的程度。旁邊跳出一張表格:人脈程度中等,認識人數1078人,影響人數266人,控製人數43人。


    我點擊了一下控製人數,密密麻麻的藍線和黃線消失了,剩下的是43條血紅的絲線和43個我極為熟悉的人,這些人的名字上又連著密密麻麻的紅線,仿佛隻是一張巨大網絡的一個角落而已。


    這43個人有老媽和老爹以及幾個親戚,還有經常光顧我雜貨鋪的幾個熟客,我的前女友,大學很要好輔導員和高中時候宿舍的六個死黨,經常給我送貨的司機,在我門口要飯的老頭,經常在我小鋪門前討食吃的小狗的主人等等。


    網絡下麵是性格概述和事實佐證,包括暴躁易怒、貪圖便宜、好奇心泛濫等好幾十個弱點都列舉的明明白白,再配上我的網絡搜索記錄和一些小到我自己都記不大起來的事情,幾乎把我分析透了。


    我再往下翻了翻,還有一條總評:被控製等級:難或易(取決於是否在張家)。


    我這老臉一紅,用手捂住了臉,原來我出了張家就是一隻小雜毛,張家連控製都懶得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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