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京城監牢


    聞言,提心吊膽擔憂了一整天的老齊頭,沒好氣道:“你們說說,這真是奇了怪了,當時主子在五羊那可是斬立決啊,如今到了京城,押入監牢後便不管不問,看這架勢,哪裏是坐牢,分明是享樂,當爺去了。”


    “行了,老齊頭,別說這些牢騷話。”書生眉間已皺成川字,掃了眼其他幾人,沉聲分析起來。


    “以我們這一年多打探到的情況來看,主子的事情與朝堂權勢爭鬥息息相關。如今這位昌晟皇登基之後,軍權幾乎完全掌控於靖王朱狄和各郡幾大氏族手中,昌晟皇欲奪取軍權,主子不過是機緣巧合下的一個由頭罷了,特別是祭禮之後,你們看看,邊境各大戍邊軍關,境內九大郡,調整調動頻繁。”


    緩吸口氣,沉聲感慨道:“如今神雀這位小皇帝,雄心壯誌野心不小啊。先賢言:治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手段粗鄙,行事惶急而又輕率,怕不是要弄巧成拙後患無窮啊!”


    屠夫不住點頭,附和道:“可不是嘛,你說這小皇帝是發什麽神經,好生生同自家叔叔鬥個什麽勁,鬥來鬥去,不還是他老朱家的,這不是自縛手腳自毀根基嘛!難道朱氏一族族主和大族老竟不知情?”


    “小皇帝聲勢浩大,坊間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身為皇族朱氏的族主和大族老,豈會不知!我想這其中必然有我們所不知的緣由,可惜的是,靖王朱狄貴為皇族親王,卻效力於軍伍,戎馬一生征戰四方,特別是邊軍,沒有任過都督的軍關還真沒有,戰功赫赫威名遠播,特別是五羊關,無數次危急關頭,都是他率兵千裏馳援得以解救。”


    對於屠夫的說法,書生很不讚同,看幾人陷入沉思,緊接著又說道:“不過,以眼下情勢來看,靖王朱狄在軍伍多年經營,怕是已動搖根基。而九大氏族及幾大軍戶氏族更不是好相與的,一旦反撲,那必是雷霆萬鈞之勢。料想主子的事情,祭禮之後也該有個說法了吧!”


    長蟲對於書生的分析還是相當信服,心裏懸著的石頭落地,臉上憂慮之色也隨之減少很多,目光轉向老齊頭,輕聲問道:“老齊頭,那你也別在京城耗著了,是該離開京城前往藥郡青州農山了。”


    “長蟲,我這···”老齊頭神色黯然,雙眸中滿是猶豫。


    長蟲擺手打斷,勸慰道:“行了,京城這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有書生、屠夫我們幾個人,安心離京吧!主子將那東西早就給了你,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你的機緣。”


    老齊頭嗬嗬一笑,感歎道:“那小老兒也不矯情,我可比不得你們,還想多活幾年呢,此去,主子這邊就···”


    “放心吧老齊頭,說得你真有多重要似的。”屠夫立即出言嘲諷道。


    “哈哈···”


    幾人聞言,看著老齊頭懊惱的表情,無不開懷大笑。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時局的變幻,超乎所有人意料,就算身處局中,執棋縱盤的昌晟皇、靖王朱狄等人,都不曾預料。


    就在祭禮前,左軍都督府接連收到五羊關所傳來的鷹信,七次,而所有鷹信上的內容都毫無二致。


    “謌克大舉來犯,五羊危在旦夕!”


    謌克慘敗五羊關下,折損幾十萬精銳,如此境況下,神雀朝堂上下文臣武將,沒有人認為謌克會在短時間內再度南下,而這所謂的短時間,起碼是十年以上。


    但如今,他們認定不會發生的事情偏偏發生了,謌克就在今年集結重兵卷土重來,再度進犯五羊關,什麽大戰方歇休養生息,純屬扯淡,就連同昌晟皇簽訂的那一紙協約,立即淪為擦包紙。


    尤為關鍵的是,那一戰,韃子的確損傷慘重,可實際上五羊的損傷比之韃子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戍邊軍卒的折損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因為毛掌櫃何老狗的離奇失蹤,五羊神甲的不翼而飛,五羊徹底失去對韃子勇士的震懾。


    再有,那一戰,五羊關轄下戍邊軍寨所剩無幾,軍械、軍備更是消耗一空,縱然這些都可以在朝堂支持下得以解決,可戍邊軍卒的缺損,卻非一朝一夕便可彌補。邊軍淒苦眾所周知,這在夏族中幾乎是公認的秘密,幾乎無人願意前往,這一點,就算昌晟皇強行下旨,也無濟於事。


    幸好,朱狄早有預料,暗中在安北大軍中提前布置,將部分軍卒留在五羊,否則局勢將會更加糜爛。


    韃子此次攻打五羊,一反常態,對於那些新建的戍邊軍寨完全置之不理,就連北境酷寒的天氣也不予理會,戰事目標清晰明確,兵鋒直指五羊關。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自上次大戰後,半仙深知五羊之弊,在同白典和張監多次商議後,開始讓斥候混入韃子幾大金氈部落,而正是得益於斥候的提前示警,半仙才能夠得以洞察韃子的險惡用心,為五羊贏得先機。


    當機立斷放棄關外所有軍寨,各寨軍卒盡數撤入軍關,全力以赴眾誌成城,守住北關。


    理想很美好,現實太殘酷。


    韃子大軍對關外那些戍邊軍寨毫不理會,大軍直奔軍關,就算半仙他們早有準備,可真等到韃子陳兵關下,還是不寒而栗膽戰心驚。


    說實話,韃子兵力算不上驚人,也就十萬上下,可在大軍前方,卻有整整六個真神奴隸軍陣,也正是看到真神奴隸軍陣的那一刻,白典毫不遲疑,當即下令典房向左軍都督府發出求援信鷹,而且是一個時辰一批,直至信鷹被放空為止。


    大戰起,五羊北關下很快便已成屍山血海,韃子作戰悍勇無懼生死,一批又一批不分晝夜輪番進攻。


    五羊北關的確牆高關固,韃子接連失利攻勢受挫,可就算如此,唿嘯的北風依舊吹不散韃子的怒吼,徹骨的寒意擋不住韃子的熱血,彌漫的雪片更蓋不住那刺鼻的血腥。


    韃子叩關強敵壓境,北關關牆上五羊邊卒舍生忘死奮力反擊,上官陸傳於血狼而後又經白典、半仙、張監三人之手發揚於五羊的防守之法,在此刻被他們發揮的淋漓盡致。刀盾手、長矛手、弓弩手,三者通力協作如同一體,無論韃子攻勢如何兇猛彪悍,最終卻沒有一個韃子駐足於北關關牆,也正是這種協同防禦的策略,韃子引以為傲的射術,於此戰黯然失色,並未對北關關牆上五羊軍卒,造成太大損傷。


    值得一提的是,血狼四寨軍卒,魏鵬不打折扣嚴格按照上官陸所留之法操訓,給韃子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驚喜。


    北關關牆,血狼所防守的那段關牆下,韃子屍身一層摞一層,層層疊疊堆積如山,致使悍不畏死的韃子也無比膽寒,攻關之時,不由自主避開血狼所防守的這段關牆。


    最終導致半仙在察覺這些後,一聲令下,血狼在魏鵬統領下成為北關專業救火隊,哪裏危急,血狼便去支援哪裏。


    五羊邊卒殊死搏殺,這才堪堪擋下韃子犀利的攻勢,可不管是半仙或是白典再或是張監,他們三人都很清楚,韃子出動真神奴隸之際,便是五羊北關被攻克之時。


    左軍都督府付、趙兩位都督在收到五羊軍報那一刻,立即遣人將軍情通稟中軍都督府錢、孫兩位都督,四人短暫商議後,很快匯同前、後、右都督府六位都督,持令縱馬入皇城,向昌晟皇奏報。


    隨著皇侍司皇侍快步離去,殿閣值守學士、兵部尚書等幾位朝堂重臣奉旨入皇城,緊急磋商。


    謌克大舉攻打五羊,朝堂本應即刻為五羊派出援兵,一應糧草軍械軍需物資也該立時調撥,但事實卻是,朝堂上紛爭不休,致使五羊沒能得到一路援兵、一粒糧食、一支羽箭。


    五羊軍關隻能在韃子颶風暴雨般攻勢下開始哭泣,五羊老卒在失落、沮喪、失望、悲痛、痛恨的情況下,獨自麵對韃子的刀鋒,以至於最後,忘記了所有,唯一還存在腦海裏的,隻有一個字:“殺”


    商討多日未果,麵對接連而至的噩耗,以往傲骨十足環視寰宇的神雀朝堂,開始出現一道亙古未有的聲音,而更奇怪之處便是,除卻殿閣學士和幾位都督外,所有朝臣並不覺得意外,反而理所應當認定,這是解決五羊危機、邊境安危的良策。


    開元曆4337年,神雀曆367年,隆冬時節。


    仿似被所有人遺忘的五羊軍關,在淒厲的北風中哭泣,流盡渾身的熱血,隻為無愧戍邊軍卒的身份。


    夏族武者中開始傳遞一個消息:“五羊邊軍殊死衛邊,謌克違背千年約定,賢亭發出招賢令,夏族武者赴邊關,戍衛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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