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驍將收心


    老齊頭這平淡的話語卻讓上官陸揪心不已,腦海中不斷充斥著師叔王渾險象環生兇險萬分的廝殺場景,一人先後獨戰韃子四名隼級勇士,更力斬其中二人,心驚於韃子算計的同時,更震撼於師叔王渾的實力。


    特別是最後,聽到老齊頭含糊卻又真實的提示,師叔王渾之所以遭韃子算計而重傷昏迷,他上官陸占據絕大因素,頓感愧疚和不安。


    同時,上官陸心底還有一股難以言述和壓製的激動和興奮。


    上官陸內心翻江倒海,卻竭力控製沒有讓所有情緒流注於麵部,心緒稍定,盯著老齊頭,緩聲問道:“齊老爺子,照你所說,師叔在奪坪峰當場斬殺兩名隼級勇士,之後才被韃子預先精心掩藏的另兩名隼級勇士所傷,而這兩人也被你們聯手斬殺於魁淩峰下?”


    “是。”


    “師叔遭伏,韃子勇士拚命阻攔齊老爺子您所領的牙士旗,具體一點,阻攔老爺子你們的韃子是何實力?”


    老齊頭目含疑惑,神色中稍帶不滿,遲滯片刻還是如實迴道:“隼級、鷺級。”


    隼級、鷺級,應該是奪坪峰所有高端戰力了吧,畢竟等同於先天圓滿境的隼級勇士不是路邊大白菜,前後出現四個已經相當罕見,心思轉動,麵對老齊頭複雜的目光,上官陸報之以歉意的微笑,緊接著問道:“傷亡如何?”


    “奪坪峰韃子已無隼級,鷺級折損大半。”


    老齊頭肯定的迴答讓上官陸欣喜不已,君山尚在大雪封山中,韃子縱然掌控著青狼衛君山密道,也無法通過密道運送大量兵力進入君山,奪坪峰高端戰力的折損,正是斬斷韃子奪坪峰這個重要支點的關鍵時機。


    都說人老成精,上官陸心中的激動欣喜之色外顯是一閃而逝,卻依舊被老齊頭抓住,當即便猜測到上官陸的想法,出言問道:“小主子,可是想率兵突襲奪坪峰,斬殺領兵萬夫長?”


    老齊頭的猜測同樣令屠夫幾人吃驚不已,紛紛將目光轉移至上官陸,表情不盡相同,稍顯怪異。


    上官陸迎著眾人關注的目光,無比堅定的語氣答道:“的確如此,奪坪峰韃子因師叔所有高端戰力折損殆盡,正是我們的機會,衝入奪坪峰,闖入中軍大營,斬殺領軍萬夫長,魁淩峰包括血狼後顧之憂,可解!”


    自信的表情、堅定的語氣、滔天的殺機,上官陸的提議令堂內諸人陷入沉思,凝思中投向上官陸的目光愈加複雜。


    上官陸的建議可以說非常明智,但就是這個時間過於微妙和敏感,魁淩峰王郡都指同知、三萬餘兵馬領軍之人,王渾,他上官陸的師叔明言將這支說不清是公還是私的大軍交由師侄上官陸,盡管這個消息並非人盡皆知,但該知道的、能知道的無一遺漏全都知曉。


    也就是說,王渾一旦身死,憑借他的提前布置,張屠夫、徐書生、王長蟲三位司正為首、九位標正從旁相助、方宗的居中協調,還有老齊頭所領偽武者牙士旗的震懾,再加上那些對王渾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追隨,卻身居軍頭、旗總等要職的武者。


    魁淩峰上,這支兵力超過三萬的王郡都指兵馬,上官陸縱然無法做到如同血狼邊軍那般指使如臂,卻也足以掌控。


    這其中玄妙,上官陸難道不知曉嗎?


    利令智昏,會蒙蔽睿智的雙眼無視真實的一切,上官陸難道不知其中兇險嗎?


    上官陸自然知曉、當然明白,卻不得不如此。


    時局如此,上官陸沒有選擇。


    同時,也是上官陸對堂內這些人一個小小的試探,利用他們考察自己的同時,試探他們在師叔王渾重傷昏迷生死不明後的選擇,試探他們對他這個小主子的態度。


    堂內的沉思和遲疑是對其他人而言,唯有老齊頭毫不顧忌上官陸這個小主子的身份,皺眉、斜視、瞪眼,斬釘截鐵表態:“小主子,非我老齊頭不願,主子傷重昏迷不醒,身為牙士旗總,不能離主子一時半刻。”話音一落,緊接著便有質疑道:“小主子,奪坪峰隻是堪比先天圓滿境的隼級勇士被殺,而非所有勇士被殺,仍舊有隼級、鷺級勇士存留,而且奪坪峰上韃子兵強馬壯,襲殺領軍萬夫長,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好大的誌氣,去多少人合適呢?少了,雙拳難敵四手無異羊入虎口,多了,貌似是韃子兵力比我們多吧!”


    ······


    麵對老齊頭夾槍帶棒這一頓擠兌,全程滿臉陪笑,並不反駁,隻是認真聽著,但將絕大精力放在老齊頭身上的上官陸並未察覺到,屠夫、書生、長蟲等人對老齊頭和他之間的爭執並無絲毫興趣,留意的還是他上官陸的神色變化。


    書生見火候差不多了,當即起身笑著說道:“老齊頭,小主子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你所有的擔憂想必小主子早有計較。”


    言畢,書生看向上官陸的那個眼神,意味十足。


    老齊頭對書生似乎頗為尊重和信服,在徐書生開口後,不僅沒有出言駁斥反而看向上官陸顫聲問道:“小主子,你可是、可是···有、有辦法救主子啊?”


    情緒激動身體戰栗,老齊頭對師叔王虎那是真的關心,朗聲應道:“方師弟已經派人去請了,也許能夠救助師叔,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


    上官陸並未將話說滿,留下迴旋餘地。


    “那就好、那就好···”


    聞聽,老齊頭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不斷呢喃自語著,很快便又醒悟到方才他自己說話太狠,不留情麵,不斷揉搓著雙手,緩解內心的尷尬。


    屠夫見此,當即幸災樂禍的嘲笑道:“老齊頭,事情不搞清楚,就胡亂說話,現在知道後悔了啊。”


    “小屠夫,主子能夠得救,我老齊看在小主子的麵子上不和你計較,哼,別讓我逮到機會。”老齊頭立即憤憤反擊道。


    “好了。”書生起身出聲製止,向上官陸致以歉意的眼神,神色轉變,看向屠夫、長蟲二人輕聲道:“願賭服輸吧,長蟲你說呢?”


    上官陸對於書生等師叔王渾麾下這些驍將並不熟悉,唯一熟悉些的也隻是跟隨在王渾身邊的韓科和老齊頭,但也隻是幾麵之緣而已,對他們之間的關係自然無從了解,書生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更是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中疑竇叢生,仍舊微笑不語。


    “願賭服輸。”


    “願賭服輸。”


    “我等願賭服輸。”


    ······


    隨著徐書生目光移動,張屠夫、王長獸以及其他九位標正,一一說道。


    徐書生一直等堂內所有人說完,這才轉身看向上官陸,神情平淡緩聲道:“小主子,我等十二人在方小子前往血狼營地之後有一個約定,若小主子察覺到奪坪峰異樣,並下定決心出兵襲殺統兵之人,我等願賭服輸甘心領麾下兵馬聽從小主子調遣。若小主子隻是死守魁淩峰,我等便會令麾下弟兄迴轉王郡,我等幾人聽從主子吩咐,追隨小主子。”


    上官陸心裏咯噔一聲,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因素,暗喜之餘,心裏很不是滋味,穩定心神後不急不緩道:“若我對師叔的傷情不管不顧,直接下令襲殺奪坪峰,你們又該當如何呢?”


    徐書生淡笑迴道:“不顧同門長輩安危,隻顧自身功績,此等狠辣之輩,非我等所期之主。”


    “現在我也依舊希望你們能夠隨我前往奪坪峰,襲殺韃子統兵之人,又有何區別呢?”上官陸反問道。


    徐書生:“不顧長輩安危,領兵襲殺韃子,是為狠;同輩長輩傷情可救,依舊領兵襲殺,是為雄。狠、雄之別,在於為人之味,二者皆算得上是優秀將領之共性,但我等誌非軍伍,而在武者一途,所求不同。”


    “晚輩多謝徐前輩賜教。”上官陸離座起身,躬身見禮,肅聲說道。


    “報,峰下來人,自稱血狼軍寨鐵蹄,克托蘭、張安等三十餘騎,請求上山。”上官陸還未落座,老齊頭旗下的牙士疾步進入堂內肅聲稟報道。


    張屠夫先是看向上官陸,看到上官陸點頭確認峰下來人身份,這才轉頭對方宗吩咐道:“方小子,你隨牙士去看看。”


    老齊頭也不知是何緣故,眼神示意偽武者牙士旗一伍先天境牙士緊隨方宗離去。而走出堂外的方宗,當即長舒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仿似堂內都是豺狼虎豹一般。


    這時,上官陸才算是漸漸看出點門道來,師叔王渾麾下這三大戰將,屠夫、書生、長蟲,屠夫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書生話語不多,但卻心思縝密,謀深似海;長獸不善言辭,武者修為卻是三人中最高的。


    三人,以屠夫為首、書生為智、長蟲為武,相識多年彼此非常熟悉了解,配合相當默契。


    “見過尊者、尊主大人。”


    “大人,見過諸位前輩。”


    很快,克托蘭和娃娃在方宗的引領下進入堂內,躬身見禮道。


    “諸位,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師叔的傷情,其他容後再議。”


    上官陸惦念師叔王渾的傷勢,同時也不願堂內眾人過多關注克托蘭,話音一落便起身帶著一臉驚異的克托蘭前往王渾的房間。


    路上,薑愧用謌克語向克托蘭講述他所了解到的情況,沒有贅述,更沒有修飾之詞,為得便是不會幹擾克托蘭的判斷。


    房間內,床榻前,克托蘭在眾人的注視下蹲下身子,雙手非常輕緩的在王渾兩頰不斷滑動,神色也由起初的凝重變成欣喜到最後的激動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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