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不期而至


    上官陸叮囑過克托蘭一些事情後這才將他送走,而後便再度陷入沉思之中,克托蘭的一無所知讓他本能感到一種風雨欲來山滿樓的壓迫,無奈之下的斷尾求生之舉超乎尋常的順利,真假難辨的軍情、風雲突變的軍情、詭異莫測的韃子動向,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上官陸身心俱疲,執掌血狼四寨的他猶如一葉小舟置身於汪洋大海中,狂風怒吼巨浪滔天,小舟的傾覆也就在頃刻間。


    如今的血狼衛寨齊聚四寨之兵,看上去兵強馬壯戰力強橫,已經擁有與韃子一戰的本錢,但同時也如同那黑夜中的指路明燈,為圍攻血狼四寨的韃子指明進攻方向,利與弊一時間難以衡量。


    既無法預知未來,那邊做好當下,後撤、備戰,上官陸腳不沾地遊走於各個營地,查看各旗軍備情況。


    是日,上官陸正在衛正堂處理軍務,聽到堂外急促腳步聲,抬頭望去看到程典行色匆匆,麵帶驚懼之色,上官陸立即起身,疾行幾步沉聲問道:“程典,出了何事?”


    “江頭,左司放出軍危黃煙!”這句話似乎耗盡程典全身力氣,說完後全身癱軟,不得不依靠上官陸攙扶著才艱難坐下,重重喘了幾口粗氣,這才又繼續說道:“斥候也在衛寨周邊發現了韃子遊騎的蹤跡,怕是那消失的韃子大軍出現了。”說著話,顫抖的右手艱難將斥候軍情冊本遞給上官陸。


    短暫的震驚過後便是如釋重負的輕快,因為這一切本就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仔細看過軍情冊本,上官陸短暫思索後緩聲問道:“程典,後撤事宜進展如何?是否已經完成?”


    程典搖頭道:“時間太緊了,血狼、血甲、血滴三多撤至衛寨的部分糧草、軍械大多尚未運送進君山,三所四屬部分軍吏也未來得及撤入君山。”


    上官陸當即道:“調集衛寨四屬牙士,驅離韃子遊騎,抓緊時間運送軍械連同所有非五旗人員撤入君山,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遊騎既然出現,韃子大軍圍攻軍寨不是明日便是後日,既浮出水麵顯於眼前,必定是要攻破血狼衛寨,攻則聲勢浩大不惜死傷,戰事也會前所未有的殘酷。”


    “衛正大人、程典,寨牆值守發現韃子大軍,黃塵漫天、為數眾多。”就在這時,張秦唐快步進入衛正堂,氣喘籲籲的稟報道。


    “走!”


    韃子的速度超乎上官陸的預料,來不及詢問詳情,當即快步前往衛寨北門。


    上官陸幾乎是一路狂奔來到北寨牆,極目眺望,隻見北方天際塵煙滾滾,萬馬奔騰氣勢雄渾,就算是相距甚遠,站立在寨牆上依舊能夠感受到大地的震動。


    “轟隆、轟隆隆、轟隆隆隆。”


    騎兵疾行馬蹄踩踏在大地上的聲音由小及大,越來越響,一匹匹健碩的戰馬、一個個身姿矯健的韃子衝破漫天黃煙疾馳而來,韃子騎兵距離軍寨是越來越近,而上官陸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寒。


    驍勇善戰戰力強橫的韃子騎兵,整整三萬。


    “三、三、三萬···”


    “這···”


    瞬間,血狼衛寨北寨牆上陷入一片混亂,恐懼、無邊的恐懼,更有馬蹄聲敲擊在心中的震撼,差距已不是懸殊,而是天差地別,自信、勇氣、戰意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消失,毫無聲息卻又是那麽的齊整。


    震驚,瞬間的失神,上官陸自難以免俗,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同時更看到了韃子的決心,不破軍寨誓不休啊,而寨牆上血狼士卒失魂落魄的狼狽神色,更讓上官陸身體陣陣發寒。


    “一個個,還有一點血狼戍邊士卒的樣子嗎?怕死、隻會讓你死的更快,韃子可不會因為你的怯懦而對你有絲毫憐憫。”


    “本衛前些時日能夠帶領你們一舉擊潰近萬韃子,如今血狼衛寨內四寨齊聚,兵力空前絕後,本衛更有信心領著你們斬首建功。”


    “血狼死戰、血狼死戰!”


    “血狼死戰!”


    ······


    自信、勇氣、戰意、士氣看似虛無縹緲,這些決定戰事成敗的關鍵性因素,上官陸從未等閑視之甚至無比重視,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的呐喊,是在喚醒戍邊軍卒心中的熱血,是在激起他們無邊的戰意,更是賦予他們無懼強敵的膽氣。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蓋住了驚雷般的馬蹄聲!


    氣血翻湧雙眼已布滿炙熱的光芒,融化了完全刀芒。


    至此,上官陸森寒的臉色總算恢複些許笑意,這才揮手示意停下呐喊,快速對身側的程典低語道:“程典,韃子大軍初至,南門外應隻有韃子遊騎,除卻三所知所外,典房速速安排撤離,至於血狼君山密道是否為韃子所探知,並不重要、並不重要。”


    最後這句,上官陸意有所指,衝著程典極其細微的點了點頭,確認程典知悉後這才放他離去。


    常言道:人一過萬、無邊無沿。三萬韃子騎兵軍陣,倘若再算上那些服侍韃子的眾多奴隸,韃子人數已經接近五萬,凝視著遠方韃子騎兵軍陣,上官陸漸漸失神,眼前的景象竟開始變得虛幻起來,周遭所有聲響盡皆消逝,完全陷入一種空寂的狀態,似空非空、似真似假的狀態。


    薑愧最先發現自家主子的異樣,神色轉瞬間是一變再變,從詫異到震驚而後是狂喜,因為他太清楚自家主子這種狀態對一名流武者而言意味著什麽,機緣、天大的機緣、流武者成就絕頂的機緣。


    於是,當即安排絕對信任的衛堂牙士驅散上官陸身邊的血狼士卒,整個闊台完全由這些衛堂牙士把守,同時嚴令牙士,沒有他的吩咐,無論任何情況禁止任何人打擾上官陸。


    剛剛將闊台安排妥帖,薑愧看到快步登上寨牆的軍衛四位旗總,立即上前阻攔他四人靠近,直接吩咐道:“韃子暫且不會進攻,軍衛四旗於北校場集結隨時登牆迎戰,三所暫且依照營地所在方位布防對應寨牆,衛正修習處於關鍵時刻,若無特殊軍情,禁止打擾,若有緊急事宜,可隨時到此找我。”


    “是,薑軍頭!”


    對於薑愧的特殊身份,四人自然知曉,特別是在薑愧以十騎縱橫韃子營地令血滴軍所安然無恙撤離至衛寨,血狼眾人更是對這位前輩恭敬尊崇,對於他的吩咐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抵觸。


    此刻,薑愧小心翼翼守護下的上官陸卻是不明所以完全陷入懵懂之中,完全不知他自己處於怎樣一個關鍵時刻,更不知得到擁有進而得到這個機緣,對他而言至關重要之前和之後天差地別。


    上官陸疑惑道:“我這是怎麽了、這究竟是在哪呢?”


    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裏,上官陸竟然能夠感受到身上那閃耀著銀色光芒的光點和光線,而體內那五顆炙熱的銀色光球更加奪目,光球通過光線與光點相連,銀色光芒若流水一般緩緩自光球內出現流動於光線和光點間,最終再迴歸於光球內,周而複始光芒更盛。


    上官陸自語道:“不對、不對,光球應當是蘊於五髒的本源五行,想必光點應該是竅穴、光線應該是經絡。這、這是我自己的意識海?”


    意識海,完全無法感受外部世界,既完全虛幻而又真實、純粹而又極其複雜的存在,上官陸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一流巔峰武者得窺意識海昭示著什麽,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突破流武者成就絕頂武者的機緣竟會是韃子大軍壓境的強大壓力下出現,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心神恍惚間的一個走神罷了。


    畢竟,驚喜來的太突兀,難以招架,而沒有準備,準確的說沒有這個意識的上官陸完全陷入對修習的體悟之中了,這不就是舍本逐末買櫝還珠嘛。


    上官陸:“我周身竅穴與經絡早已蘊養完畢,但這般來看,並未發現師父所言經絡交匯之處呢?是我經絡或是竅穴尚有未蘊養之處還是另有緣故呢?而且體內五行之力應當是本金、本水、本木、本火、本土這五行之力啊,我的竟是上下兩層,不會是十行吧,不對,我感悟的隻有本金、本水、本木、本火、本土這五行之力,就算是五行相生相克也不該再出現五行的吧,難道我的本原五行並非如師傅所言那般,而是因取本五行之意,所以才會如此,可為何髒腑也是如此呢?那我的修習又該如何呢?”


    上官陸是越看越迷惑,完全不知自己本源五行竟會這般奇特,不僅完全與劉延背道而馳,就連這突破流武者成就絕頂的契機也找尋不得,沉思之後便是糾結和彷徨,不斷搜尋著師父劉延叮囑的點點滴滴,同時也在不斷迴憶鬥門典籍和那些門中先賢前輩的手劄,期望能夠從中求證一二。


    此時,韃子大軍距離血狼衛寨已接近十裏,整個騎兵軍陣悄無聲息沒有絲毫聲響,就連戰馬仿似也感受到大戰之前凝重的氣息,不再發出任何響動,遊騎、巡騎在軍陣四方奔走遊曳,肅殺之氣升騰而起,醞釀、發酵,越發厚重濃烈。


    已經被薑愧攔阻多次的張秦唐再次來到被衛堂牙士封鎖的闊台邊緣,雙眼緊盯著薑愧急聲道:“薑軍頭,衛正大人究竟還需多久,韃子大軍陳兵寨前,衛寨該如何應對、各旗兵力如何調配等等一應事務皆需衛正大人盡快下令安排。”


    “張值守長稍安勿躁,魏知衛馬上就到,暫且讓山嶽、長林、飛羽三旗上牆,依舊按照此前三旗協作防守寨牆,隻要爾等盡本職之責,無礙。”戰事一觸即發軍務刻不容緩,薑愧自然知曉,但薑愧更清楚現在自家主子是什麽情況,隻能盡可能為他爭取更多時間,絕頂、流武者一線之隔卻是天壤之別,絕對不允許被打擾,因為尋得突破的機緣,太難了,如同登天,終其一生可能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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