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望著韓世忠落寞的背影,憋著壞笑迴自己屋裏去了。


    想一想就充滿了黑色的喜劇感啊,大宋王朝未來的擎天玉柱,軍中大佬竟然被自己禍害得與梁山好漢時遷成了好基友。至於韓世忠會不會舉報他,他完全都不擔心啊,一個連作弊都不會的方正君子,你能指望他六親不認出賣朋友換取富貴?


    何遠最近看書有點上癮,抱著《大衍真解》不一會就變得神光湛然,進入了絕念忘機,精心定神,無憂無懼的境界了。


    讓躲在暗處的張三黃四羨慕的隻罵娘,這世道就是沒天理啊,這麽個無賴憊怠的小子,偏偏就能這麽輕易地撞開修煉的大門,而且人家進步的還非常快,看那架勢。坐忘的功夫已經頗有火候,很快就會進入精足、氣滿、神旺的“三全”境界了,到時候築基完成,便要神通初現了,自己兩人如果再不主動現身,十有八九就瞞不住人家的眼睛了,但選擇一個啥樣的機會好呢,兩個人愁的隻揪頭發啊……


    今晚的金陵,金吾不禁,徹夜狂歡!


    在鴿子籠裏,煎熬了三天的書生們,如出廄的野馬,撒著歡的蹦啊。就連那些生活潦倒的一塌糊塗的,也跟三五個相熟的找一個小酒館,舉杯痛飲,不醉不歸。


    更別提那些兜裏還有些閑錢的,青樓妓館,花街柳巷,燈火徹夜長明;秦淮河上,船聲槳影,絲竹管弦攪得人心浮動,欲望湍飛。經此一夜,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不知爹為何物的可憐蟲……


    翠雲樓上,宋川、齊濤、梁浚和一群狐朋狗友正偎紅倚翠地舉杯痛飲。作為金陵城內赫赫有名的四大才子,這真才實學還是有的,這兩場考試下來,自覺發揮不錯,更是躊躇滿誌,地舉著酒杯,殷勤勸酒。


    “要說這考試,那才是真正的大浪淘金,必須靠真材實料,紮紮實實的學問!像有些人憑借幾首小詩,弄些虛頭巴腦的虛名有什麽用?落到最後還不是得灰溜溜地滾出考場。”


    聽到這話,一位精瘦如猴的仁兄迷離著小眼,費勁地把小腦袋從女人的胸脯裏探出來,頗為解氣地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季彥兄言之有理,這科舉之道,豈有僥幸?詩詞不過小道耳,可笑那何進不自量力,憑借幾首小小的詩歌,竟然敢輕視我們金陵士子,真是可悲可笑啊。殊不知,要想高中,還得看宋兄、齊兄和梁兄這樣有真才實學的才俊!”


    一個臉型微胖的仁兄接過話來,不動聲色地捧了宋川等人一把,頓時迎來一陣的應和之聲。宋川等人趕緊捧著酒杯一陣的謙虛啊,雖然心裏很得意,但姿勢還是擺足的。


    “說起那何遠來,還發生了一件趣事?各位仁兄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一位膚色微黑的書生,猥瑣一笑,狠狠地在那位已經被擺弄得媚眼如絲的姑娘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饒有興趣地說道。


    “孫兄,少賣關子,有何趣事,且說來聽聽!”


    “說來也巧,這次考試,我竟然和何遠那廝分到了同一個考區!不過可樂的是,那何遠竟然被分到了臭舍附近,那位置正對著那隻特大號的馬桶,更為可樂的是,那天晚上竟然有許多人拉肚子,我也去拉了一次,而且特意拉在了他的考舍門口,哈哈,真是解氣!我可算看到了,那廝臭得都想直接跳馬桶了……”


    這廝說得開心,又哈哈大笑著在懷裏那位姑娘懷裏狠狠地揉了一把,惹得人家姑娘連道不依,拿著老大胸脯一個勁地往他懷裏蹭。其餘幾個人也不由皺眉笑罵。


    “你這廝,好不惡心!在這裏說這些倒胃口的話,虧你說得出來!”


    齊濤大笑著在這廝肩膀上使勁拍了拍,臉色卻是哪裏有半點不滿的意思,這個消息實在是大快人心啊!酒桌上再次傳來一陣哄笑聲,隻有宋川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感覺有些惡心,看著滿桌子的酒菜,再也沒有了下咽的胃口。


    梁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病態的潮紅,眼中閃爍著痛快與痛恨交織的光芒。這個何遠不要說見到,隻要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讓他幾欲抓狂啊,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啊!他不說話,他在瘋狂的喝酒。他快等不急了!這何遠既然州試無望,便再也不值一提,可惜啊,現在太子在金陵,風聲太緊,不然絕不能讓他活過今夜!


    他端起酒杯,狠狠地再次悶下去一大杯子,隻覺得心中心中酒意翻騰,再也控製不住地一擲酒杯,放聲狂唿。


    “何遠,我跟你不死不休!”


    然後,酒意上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夥人憐憫地看著這位仁兄,那嘴都癟癟成老太太樣了,真是好慘啊……


    “那何遠用心何其陰損歹毒,竟把梁兄害成這個樣子!”


    被人稱作季彥的這位仁兄心有所悸地說了一句,不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這一頓大鞋底子蓋下去,幾乎讓梁浚再也無臉見人,偏偏卻是打著治病救人的旗號,讓人無話可說,就連梁府都沒辦法出手報複,這份心機真是可怕啊……


    “諸位何須如此忌憚?那廝如今棄考而迴,隻能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然地躲在文華館閉門不出,還能逍遙得幾日?一旦成績下來,他不得不離開文華館,到時候,在各位仁兄的手中,還不時如同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臭蟲一般?”


    宋川見狀,哂然一笑,朗聲說道。大家一聽,這話說的對啊,以我們的身份地位,怕他一個什麽落地的小秀才啊!這才偷偷地鬆了一口氣,酒桌上的氣氛慢慢熱烈起來。


    “今日宴飲,四大才子,隻卻陳瑾兄,為何不見他的身影?”


    有一位臉色白淨的家夥,大概平日裏跟陳瑾關係還不錯,忽然想起他來。


    “還能為啥,後院起火唄,我估摸著十有八九在家裏忙著撲火呢。”


    被稱作季彥的那位仁兄有些憋氣地接過話來,說起來,他跟陳瑾還是姑表姻親,這事他倒是知道一些內情。娘的,那何遠都混成這個熊樣了,竟然還能攪得姑姑家宅不寧,實在是個禍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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