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感覺自己作為主人,應該盡一下地主之誼。


    他屁顛屁顛地下樓慰問梁浚去了。韓世忠和扈三娘不由一臉的便秘,趕緊跟上,萬一這小子再給人個打了……


    唐鐵牛從何遠的包裹裏,尋摸了幾個炊餅,已經開吃了……


    張三砸吧了下嘴巴,迴頭望黃四。


    “裏麵沒高手……”


    黃四揉了一把臉,幽幽地說了一句。


    “明白。”


    張三看了看一臉奸笑的何遠,直接閉目養神了。這種人,被揍一頓也好!


    請來的幫手暈了,梁寬整個人腦袋都有些不夠用了,難道不應該是一場精彩的詩文對決嗎?他曾經想過各種碾壓何遠的場麵,唯獨沒想過碾壓還沒開始,人已經暈了……


    他想不明白啊。


    顧不上搭理何遠,急忙蹲下身子去掐梁浚的人中。這時人群中有些懂醫的已經開始主動給梁浚把脈。


    “應該隻是一時氣急攻心,沒有什麽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這位梁兄在我這裏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豈不是要抱愧終生。”


    何遠一臉的愧疚,瞧得周圍的人差點就相信了。


    “何遠,你欺人太甚!”


    人中都被掐出血來了,梁浚才幽幽地醒過神來。望著假惺惺地關心著自己的何遠,咬牙切齒地嚷道。這是他身子還比較虛,不然扔臭鞋的想法都有了。


    “欺人太甚?!”


    何遠忽然就變了臉,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樣,目露寒光地盯著梁浚。


    “老子好好地在這裏住,招誰惹誰了!是誰帶這麽一大幫子人來找場子?老子吃你們家喝你們家,還是刨你家祖墳了!還有臉跟我說欺人太甚?你算個什麽東西!”


    他冷冷一笑,霍然轉頭望向梁寬。


    “還有你,梁寬,何某一片真心待你,你卻不斷地給何某遞刀子,別以為老子真的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的報應快到了!”


    好在他不知道,梁寬已經排除了好幾撥殺手的事,不然現在就能用大腳丫子踩他。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準備放過他,這小子在清遠縣那一係列的手段,不僅險些送了他的命,還害得芸娘至今臥床不起,這筆賬,早晚得一筆一筆地算清楚!


    這下讓何遠一下子就撕破了臉皮,梁寬和梁浚不由麵色發青,幾乎是咬著牙說,“好,夠有種!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算個什麽東西。按照文華館的規矩,我以赴考生員的身份向你挑戰,你敢不敢?不敢就趕緊給我滾出去!”


    “詩文挑戰?就你!”


    何遠不由哈哈大笑,找死都不是這麽個找法。哥不寫詩,那是哥不願意,哥要是想寫,自己都害怕!


    人群一片嘩然。


    至於剛才,大家已經看出來了,兩方恐怕是早有積怨,語言裏夾槍帶棒大家隻當看樂子了,但何遠這話就語氣太大了點。


    梁寬是誰不知道,但梁浚是誰,大家就太清楚了!


    拋開梁家嫡子的身份不講,人家是鍾山書院響當當的案首,被譽為金陵四大才子的頂尖人物,是有真才實學的,可不是那些隻會仗著家族勢力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


    別說是名不見經傳的何遠,就算是其他幾大書院的案首,同樣名列四大才子的其餘三位,也不見得能必勝梁浚。


    這個何遠還真是夠狂!


    “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人外有人!希望你一會還能這麽猖狂。”


    梁浚冷哼一聲,看著何遠跟看個死人差不多了。等這小子狼狽的滾出金陵之後,就是這個小子的亡命之時。


    何遠不說話,隻是看著他們笑。隻是那眼神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子讓人抓狂的挑釁。


    鬥文搶樓是文華館的傳統,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文華館都會請幾名德高望重的宿儒來坐鎮,為的就是讓這些鬥文結果盡量的有說服力,盡量的公平公正。所以梁浚和梁寬帶著人過來的時候,文華館宿儒就已經到位了。


    此時聽得兩方已經決定正式鬥文,不一會的功夫就請來了四位宿儒,除了一位留著三縷清須的中年之外,其餘三位無意例外的都是須發花白的老者。


    鍾山書院教授劉誌遠,尊經書院教授段清泉,文正書院邱千裏,還有寧王府客卿青川先生李清秋。這四位名氣顯然很大,一現身就引起了一陣騷動,很多人紛紛想上前見禮,被文華館的小廝直接給攔住了。隻得遺憾地看著四位先生直接穿過人群,走到了前麵。


    “既然是要鬥文,那我們就長話短說,直接開始吧。”


    李清秋揮了揮手,沉聲說道。這種鬥文雖然是個雅事,但煙火氣息太重,他本來就甚為不喜,自然懶得多說話。他這邊一說話,場麵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站在前麵的四位宿儒。


    “按照傳統,一詩定輸贏吧。”


    臉型清瘦的劉誌遠捋了下胡須,提議道。其餘三人不由點頭,最後商定由最年輕的青川先生命題。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當仁不讓了。爾等此番是為此院而來,我看就不妨以此院命題好了。一炷香的時間,寫一首詩,由我等和在場的諸位評定等級,如何?”


    李清秋微微一笑,望著眼前的三人,眼神之中頗有玩味之色。好多年沒見過敢跟梁府這種龐然大物作對的年輕人了。


    這必須同意!


    何遠立馬就舉手讚成了。青川先生隻不過是客套話,梁浚和梁寬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去反對。


    這個空檔,已經有人拉過了桌子,備好了筆墨紙硯,一左一右放好,然後點燃了一炷線香。


    雖然梁寬很想親自上場,但是想到何遠這廝前不久寫的那首菩薩蠻還是知趣地讓賢了。還別說,這梁浚果然不愧金陵四大才子之稱。雖然心中對何遠已是恨極,但這硯台一磨,心就慢慢地靜了下來,頭腦變得清醒通透起來。


    何遠則笑眯眯地四處溜達,一會跟這位拱拱手,一會和那位聊聊天,渾然不以為意,瞧得幾位宿儒不由隻皺眉頭。這種怠憊的貨色究竟是怎麽混進來的,怎麽可能會被安排到了天字號樓的,就連對何遠有些好奇的李清秋都不由心中有些不快。


    這個叫何遠的小書生實在太輕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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