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他小子說不準在後麵正等著看我笑話呢,你們猜,我要不要現在迴頭去揍他一頓?”


    時遷拿著何遠給留的紙條,翻過來,倒過去,瞅了半天,氣得直罵娘,這是欺負文盲不識字啊!


    “要不姐幫你看看?”


    扈三娘瞧著時遷上躥下蹦的猴急樣,不由打趣道。


    “看看就看看,是無不可對人言,這小子賊頭賊腦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沒準就是惡作劇!”


    時遷說著就把紙條交給了扈三娘,雖然他口中直罵娘,但沒有誰比他更好奇何遠到底給他寫了什麽,尤其是臨走前千叮萬囑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看玩笑的樣子。盧俊義和戴宗剛想拆開紙條,見時遷竟然真的把紙條交給了扈三娘,手上的動作不由就慢了下來,他們也非常好奇,這何遠給時遷留下了什麽話——何遠臨走前拉著時遷的表現更永別似的,實在是太懸疑了!


    “你真讓我看?”


    扈三娘顛了顛手中的紙條,似笑非笑地望著時遷。


    “看!都是自家兄弟,有啥可遮著掩著的,讀出來!”


    時遷認命地一揮手,文盲沒人權啊,還能咋地!其他三人卻不由麵色一滯,微微有些尷尬。


    扈三娘放下自己的紙條,展開時遷的紙條一看,眉頭不由就是一皺,麵上露出疑惑之色,不過還是輕聲念了出來:


    “勿食辛辣與性寒之物。肚疼如絞時,右手脈伏宜放血,用寶花散、沉香丸等,服下能熟睡即愈。如昏沉絞痛,口吐痰涎,宜先刺指頭出血,用桃花散、冷砂仁湯調下,並用散痧湯加山豆根、茜草、金銀花、丹參、山楂、萊菔子等藥。如盤腸絞痛,脈俱伏,宜鬱金散、棱術湯。或飲之稍愈後複絞痛非常,叫喊不已,宜大黃丸、紫樸湯。急切間,可讓人以手蘸溫水,用力拍打膝腕有紫黑處,以針刺去惡血,以匙刮或灸膻中、中極、中脘、氣海及臍周四穴。”


    “這小子怎麽知道我喜歡食用辛辣!後麵那些是什麽鬼東西,聽著怎麽像那些鬼大夫們給開出的藥方?這小子發的什麽癔症?”


    盧俊義和戴宗也不由麵麵相覷,這簡直太莫名其妙了。難不成這小子真是惡作劇?想到這裏戴宗也不由打開了自己的紙條。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泰山有異客,坐觀徐徐風。”


    他更是一頭霧水,這個比時遷那個更加莫名其妙,一首詩歌而已,這有何秘密可言?幹脆直接讀了出來,然後一屋子的傻眼。時遷是沒聽懂,其他三人是不理解。


    “我就說嘛,這小子精靈古怪的,肯定是惡作劇,拿我們消遣,迴頭遇上他,我非教訓教訓他不可,不把他灌趴下,我就不是鼓上蚤時遷!”


    “三娘,讀讀你的,我猜這小子十有八九得是在討好你。”


    扈三娘呸了他一口,有些好奇的打開。隻是看了一眼,整個臉便騰的一聲變得通紅,再次惡狠狠地呸了一口,罵了一聲小賊,然後飛快地把紙條塞到懷裏,絕不肯再讓人看一眼。三人再不明白就傻了,知道十有八九是被時遷誤打誤撞給猜中。不過這次時遷是真的沒敢打趣三娘,這女人惱羞成怒起來可不好對付。


    惡作劇!


    一定是惡作劇!


    這小子真是太可惡了!


    神神道道搞了半天,剛才差點就真的相信他真留下了什麽重要的信息了。


    “俊義哥哥,你那張寫的是什麽?有沒有搞什麽新花樣。”


    時遷一臉好奇地湊到盧俊義的跟前。戴宗和扈三娘也被吊起了胃口,一起湊了過來,見時遷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扈三娘沒好氣地扒拉開他。


    “你湊那麽近作什麽,難不成你認識那上麵的字?”


    扈三娘怎麽肯放過補刀的機會,時遷悲憤欲絕。


    “三娘,你信不信,你再說一句,你懷裏的紙條就會跑到我手上來!”


    “你敢——”


    扈三娘下意識地用手一捂胸前,連威脅都沒底氣了。


    紙條打開,除了不識字的時遷,其餘三位都不由臉色大變,汗濕重衣。隻見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兩行大字:


    民心思穩,雖怨不忿。逆天而行,三年而終。臨別贈言,請忌小人之酒!


    這些分明是說,大宋王朝雖然腐朽,但根基尚在,老百姓雖然心有怨恨,但還沒達到忿恚的程度,他們還想著要過安穩的日子。如果這個時候起事,就等於是逆天而行,不出三年就會敗亡。但“臨別贈言,請忌小人之酒”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是一個惡作劇?


    想起自己手中莫名其妙,卻有讓自己隱隱有些不安的紙條,盧俊義臉上陰晴不定。這似乎是個告誡。以何遠剛才所變現出來的對天下大事的把握,預判自己等人要在近期起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如果那樣的話,他對結局的判斷會不會也準確?最讓他摸不清頭腦的是那些看似惡作劇的判詞,會不會也別有深意?


    了解到盧俊義紙條的內容之後,時遷罕見的安靜下來,扈三娘則臉色緋紅地摸了摸懷裏的紙條,心跳如鼓,想起了那個可惡小書生的留言:


    你要嫁人不要嫁給別人,要嫁就嫁給我!


    真是好不含羞!


    這樣羞人的話,怎麽能說的出口來!


    她渾然沒有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多少惱怒的意思。


    就在這一屋子人,心思百結,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何遠,已經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縣衙之前。


    今日職守的幾個差役不由目光一縮,看向何遠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何遠砸得他們的副班頭現在還躺在迴春堂呢。迴來稟報的賴有理這會兒還沒從縣太爺那裏從來呢,不知道上麵會是個什麽精神,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這些人自然對何遠沒什麽好臉色。


    何遠也懶得理他們,徑直走向縣衙之前那麵高懸的堂鼓,取下鼓槌,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高高舉起,狠狠敲下!


    “咚——咚——咚——”


    這忽如其來的鼓聲,嚇得陶祁一哆嗦,險些把那幾根可憐的胡須給拽下來。氣得他啪的一聲把手中的茶盞給砸了出去,嚇得門外伺候的小廝們兩股戰戰,唯恐一個不小心成了縣尊大人的出氣筒。自打賴有才進去這一會,縣尊大人已經一連砸碎了三隻杯子了,這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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