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王禎大人?”


    石萬春一臉訝異地轉過身來,要知道王禎此人性格孤僻冷淡,平日裏談的上來的朋友極少,兼之幾乎從不在外人麵前展示醫術,也從不談及自己的出身,故而很少有人知道,此人乃是出身三槐王家,一代神醫王惟一的嫡係孫,一手家傳的針法幾乎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連他,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道金陵城中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蓋世神醫。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隻是稍稍提點了一句,這婦人就脫口而出,不由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就在這時,就聽到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焦急的唿叫聲。他知道,肯定是又來了緊急病號,他隨即把這份好奇拋開。


    “總之,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好,給孩子留一個希望吧。”


    這邊說著,已經收拾起東西匆匆的出去了。何遠發現母親忽然間有些走神,臉上出現一種緬懷和傷感的神色,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但母親對從前的事從來不提,何遠也無從知道,再說這功夫也空和母親交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今天從清遠酒家無意中混來的三十兩銀子,沒花多少,他伸手取了出來,輕輕地放到床頭。


    “我今天在清遠酒家寫了一首詩,這是店家賀老三給孩兒封的潤筆之資,您先拿著急用。不夠的話,我稍後再想辦法。”


    何母見了何遠的動作,頓時明白過來。兒子打傷了縣衙的公差,其罪不輕,這是舉動顯然是要去自首的節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孩兒有負您的教誨,還請母親恕罪。”


    何遠見母親傷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罪。母親從小就教育他為人要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一心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沒想到自己穿越兩天就打了兩次架,而且這一次還打的這麽血腥,哪裏還有母親平日半點的教誨?


    “遠兒,雖然你今天的表現跟為娘平日裏教導的相悖,也讓娘非常擔心,但為娘心裏卻真的很高興。因為你今天的行為證明,你終究不愧是你爹的兒子,骨子裏還是有著男兒的血性。往日裏我見你循規蹈矩,唯唯諾諾,常感愧對你的父親,今天見你這番表現,我也就放心了。”


    何母雖然眼眶泛紅,卻是硬撐著沒掉一滴眼淚,隻是憐惜地把手撫摸在何遠的臉上,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妹妹這裏有我照顧,你不必擔心。你是縣學的生員,有功名在身,隻要不觸怒縣尊,這事也未嚐沒有緩和的餘地。切記萬事不可逞強,官法如爐,不要莽撞。如果事有萬一,為娘,為娘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你保出來!”


    何母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臉上的傷感糾結愧疚一掃而空,眼神變得極為堅定。


    “母親放心,我去去就來。”


    說著磕了一個頭,頭也不迴的轉身離去。今天之事,還需要自己親自解決,怎麽能讓母親一介女流再艱難操持。而且事情決不會想母親想象的那麽簡單。


    被取消州試資格?


    明麵上看,這就是來自溫懋的報複,這老烏龜忍不下這口氣,倒是合情合理,但何遠知道,這事情的背後一定還有推手,因為取消縣學生員州試資格可不是一件小事,它是關係一縣文教成績的大事,是吏部對地方官員政績考核的主要標準之一。


    一旦有秀才被取消了州試資格,甚至是剝奪了功名,那麽定然是一縣的文教出了大問題,縣尊是必須承擔責任的。所以犯錯的秀才不少,卻很少有被取消州試考試資格或者是剝奪功名的事情,除非你犯下了非常惡劣的刑事案件。


    何遠就算再不爭氣,也是經過縣試,府試,院試,三場大考,正兒八經的在冊秀才,就算湊個人數,那也是活生生的政績啊,縣尊怎麽會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輕易的就通過了老烏龜的提議?


    除非他拿出鐵證,證明自己偷了他養的小三兒。但就憑那老冬烘,他有那個魄力?有那個魄力的話,那天自己連柳月兒的大門都走不出來,就得被畢三那夥子混混給堵在裏麵。


    所以,定然是溫懋不甘戴綠帽子,利用教渝評判之權,提請剝奪自己的州試資格,然後有人推波助瀾,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終於親自出手了嗎?


    何遠嘴角不由升起一絲冷笑,你要是永遠站在身後,我還真不好對付你,既然你已經冒出頭來,我要是不踩一腳,都對不起那麽欠扁的腦袋!


    走到迴春堂大廳的時候,正好看到牛力滿臉痛苦地躺在地上,石萬春正忙著給他接骨診治,幾個神色惶急的差役六神無主地打著圈。看到了何遠出來,牛力眼中閃過一絲仇恨恐懼的神色,幾名差役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何遠衝石萬春笑了笑,走到牛力麵前笑嘻嘻地蹲了下來。


    “給人當狗腿子的感覺如何?放在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去給人做哈巴狗,你說你賤不賤?這人啊,長狗腿那就是病,得治!”


    說著站起身來,一不小心,一腳又踩到了石萬春剛剛給他接好的斷腿上,可憐的牛力,嗷地一聲又暈了。得了,石萬春忙了半天白忙乎了。


    “喲,石大夫,對不住啊,對不住,我這不故意的,您接著忙,接著忙。”


    說完轉身而去。石萬春一臉無語,心說,你還能再假一點不,這臉都笑成包子了,哪裏有一點不是故意的意思?


    何遠萬萬沒有想到,大宋百姓對才子佳人這種花邊新聞的追捧是如此的瘋狂。從清遠酒家吟詩,到怒打牛力,前前後後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的工夫,何遠在清遠酒家題寫《菩薩蠻》和怒打副班頭牛力的事跡已經瘋狂的傳揚開來。


    這兩件事情太有傳奇性了。


    醉心美人,傾情潑墨,一首絕句俘獲美人心;怒發衝冠,為母報仇,弱書生棒打惡班頭!才子,佳人,奇遇,熱血,複仇,痛打惡霸,這簡直就像話本小說中經典的傳奇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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