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高世清要陷害本世子啊~”謝勳嘲諷地低笑。


    他就說嘛,狗皇帝若要害他,豈會布局如此粗陋?


    “那高世清倒是有幾分急智。”謝尚書緊鎖眉頭,“就算咱們知道是他們陷害,可咱們沒證據……若那個宮人沒死就好了。”


    鎮國公府的暗人之所以能知道在茶樓的細節,因抓了那三個宮人中的一個,喂她吃下謝勳那能讓人吐真言的藥。


    然而,那宮人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當即撞牆而亡。


    也是那暗人粗心,才讓證人死了。


    高世清卻因為得知跟著三公主的宮人有一個失蹤而驚懼交加,差點兒把心髒病嚇出來。


    他揪住來報信的宮人,聲音控製不住地打顫,“另外兩個宮人呢,四皇子處理了嗎?”


    “四皇子已經以失職為由把人給杖斃了。”


    高世清表情卻沒有絲毫鬆動,“那個失蹤的呢?”


    那宮人縮著肩膀,不敢看高世清猙獰駭戾的臉,“還沒找到。”


    高世清踉蹌兩步,差點兒跌倒。


    腦子裏充斥著一句話:那宮人被謝家人抓去了!


    若那宮人被帶到皇帝麵前,一五一十地招供……


    想到謀害皇族的刑罰,高世清差點兒拔劍自刎。


    父親才叮囑他不要再惹那謝勳,他也真打算好好地蟄伏下來。三公主突然撞上來,給他惹出如此大麻煩,害得他不得不出手。


    “都怪我又腦子發昏!”高世清有些不穩地徘徊著,心思煩亂,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他派了人去宮門口等消息後,就抱著寶劍,躺在床上,準備著,若是聽到羽林衛來捉拿他,他就抹脖子……


    禦書房。


    砰,皇上抓起硯台砸向謝勳。


    謝勳自然不會任由那硯台砸在自己腦袋上,偏頭躲開了。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厲喝,“你還敢躲!你害得朕的愛女成了瘋子……”


    一個宮裝婦人撲過來,就要擰謝勳的胳膊,嘴裏嚷著,“你還我惜兒命來!”


    來人竟然是三公主的母妃,良嬪。


    謝勳暗想,人又沒死,喊什麽還命來!


    再說,就算人真死了,也與本世子無關好不好!


    良嬪是皇帝叫來的,他想要婦人的喊叫幹擾謝勳的思路。


    “冤枉啊~”


    謝勳扯著脖子喊,同時跳開,避免被良嬪拉扯。


    比聲音大,本世子也不怕你!


    “當時街道兩旁的百姓都看見了的,臣坐在馬車裏,距離三公主十萬八千裏!怎麽就成了臣害的三公主?臣真是比下六月雪的冤案還冤啊~”


    雖然十萬八千裏說地太過誇張,有距離卻是真的。皇帝當然知道。


    謝勳喊著喊著,竟然哭起來,聲淚俱下。


    良嬪第一次見謝勳,不知道他的尿性,看地呆住。


    “打馬的是你的侍衛,總沒錯吧!”皇帝喝問。


    “那侍衛又不知道馬車裏坐的是公主。若公主用了儀仗,相信就算馬車把臣撞死,那侍衛也不會出手的。”


    皇帝一堵。


    這話乍聽是恭敬之詞,細品卻會發現有隱射皇族仗勢欺人的意思。


    謝勳的嘴還在叭叭,“雖然三公主沒用儀仗,畢竟是皇族,臣願接受督管不嚴的懲罰。根據本朝刑律,監管不嚴,導致家下至人死傷,主家應該被罰銀三萬。臣一會兒就去刑部交罰金。”


    封建王朝的刑律都是為了維護上層統治階級利益而設的。家下犯錯,隻要不是謀反的大罪,對主家的懲罰,多為罰銀。


    皇帝心口又是一堵。


    他剛才故意不讓謝尚書一同進來,就是想欺謝勳不懂刑律。沒想到,這貨竟然把刑律背地清楚。


    “哦,對了。那個侍衛自知害了公主,罪不可恕,已經跪在宮門口,等待皇上懲罰。”


    “皇上要殺那侍衛嗎?”


    這時,安順疾步從外麵進來,躬身跟皇帝稟報,“皇上,看守宮門的羽林衛傳來消息,鎮國公府那侍衛自覺犯了大錯,剛才一劍穿胸,自盡而亡了。”


    “啊?”謝勳驚唿一聲,跟著點點頭,“正好,皇上您不用為難了。”


    皇帝想說,朕半點兒都不為難,好不好!


    一個侍衛的性命,對他來說,連螞蟻都不如。


    先是主動認罪交上罰金,跟著又用一個侍衛的死堵住他的嘴。


    哪怕他是皇帝,也隻能鞭打那侍衛的屍首泄憤罷了。


    “謝愛卿真是好手段~”皇帝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字眼。


    謝勳裝傻地點點頭,“一般一般。臣還需要跟皇上多多學習。”


    “滾。”皇帝閉上眼,極力控製著翻湧的怒意。


    “哎。”謝勳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不準走!”良嬪終於醒過神來,急奔上去,就要抓謝勳。


    謝勳哪裏會讓她捉住,略用幾個步法,就避開了。


    良嬪抓不住人,急地紅了眼,跟皇帝求救,“皇上,您說過要讓謝世子娶惜兒……”


    “滾!”皇帝沉怒地喝斥。


    良嬪一怔。


    謝勳趁機疾步離開了禦書房。


    在門口等著的謝尚書立馬湊上去,關切地問,“如何,可曾被為難?”


    謝勳嘴一咧,“父親還不了解兒子嗎?”


    謝尚書也笑了。


    這個兒子比泥鰍還滑,又詭計多端,想為難他,隻怕要先氣暈了自己去。


    想到皇帝憋氣憋到要爆的樣子,謝尚書不由憐憫地看了眼禦書房的方向。


    禦書房裏。


    噗,皇帝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皇上!”安順驚唿著上去,連聲叫人宣太醫來。


    良嬪見狀,再不敢逗留。


    皇上被謝世子氣吐血了!


    她再胡攪蠻纏,定然沒好果子吃。


    “皇上,您千萬息怒啊~”


    皇帝閉著眼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安順,那謝勳如此欺朕,讓朕如何息怒?”


    安順想說:人謝世子可沒欺您,是您想欺負人家,人家不讓您欺負,您就被氣吐血了。若謝氏果真欺負你,您還不直接氣死過去啊~


    “您保養好身子,總有機會的。”


    皇上閉著眼歎了口氣。


    他自然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他隻是看見機會,就想試一試而已。


    隻怪那謝勳太過狡猾,讓他不能得逞。


    想到謝勳,皇帝喉嚨再次湧上腥甜,他強壓了下去,怒氣卻直衝上頭,撞地他頭暈眼花,幾乎站立不穩。


    皇帝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老了。


    年輕時,朝堂的局勢更加複雜嚴峻,他也不曾被氣得暈厥吐血。


    “讓你尋找的道人,可有眉目了?”皇帝問。


    安順驚愕地抬眼。


    之前皇帝確實命他找些道人來連長生丹藥,不過,皇帝隻略提一句,他也點了幾個人出宮去尋,可皇帝後來沒再詢問,他也就拋在腦後。


    “奴才一會兒問問。”安順不敢說謊。


    皇帝略有些不滿,沉聲,“盡快。”


    剛才安順的話提醒了他。如今謝氏勢大,他唯有保養身子,活地更久,才能笑到最後。


    聽說,謝氏那隻老狐狸身體愈發硬朗了,前兒為尋訪一個製丹道人,竟然親自翻越兩座山。雖不知道那山有多高,終究不會是小山丘吧?


    自己如今平地走半個時辰都氣喘,那老東西卻能爬兩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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