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與攸寧商量之後,便相攜著去養心殿求見皇上。


    皇上本來並不想見,聽蘇培盛說是攸寧公主前來,便高興地放她們二人進來了。


    “皇阿瑪。”一進門,攸寧便跑去了皇上麵前,她向皇上行了個禮,就起身站在皇上身邊了。


    皇上看到攸寧高興的很,看見她穿著騎裝,還在詢問她最近馬術學的如何。


    攸寧雙手壓在皇上的膝上,說話的時候眼睛閃亮的很,尤其是說到自己喜歡的事兒,聲情並茂地惹得皇上連連讚歎地應和著。


    “可惜冬天有些冷了,兒臣騎馬的時候手被吹的刺痛,等夏日的時候,一定要和皇阿瑪比一比。”


    “攸寧練了那麽久,隻怕朕也比不上你了。”


    皇上在自己女兒麵前並不會任何事兒都要爭個第一,他垂眼看了看攸寧有些泛紅的手背,半晌才抬頭看向了陵容。


    “冬日到底有些寒冷,這幾日騎馬便少一些吧,如果染上了風寒便不能繼續做喜歡的事了。”


    “兒臣知道了皇阿瑪。”攸寧在這些事情上向來不會強嘴,畢竟天氣冷不冷,自己會不會不舒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陵容也在一旁跟著點頭,也輕聲說著自己會照顧好攸寧的。


    “那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皇阿瑪可要陪兒臣一起去跑馬才行。”


    “好,都答應你。”


    皇上幾乎是立刻便答應了下來,他拍了拍攸寧的手,話鋒一轉便是詢問她的文章寫的如何了。


    “文章兒臣早就寫好了,等明日來養心殿的時候給皇阿瑪一並帶過來。”


    攸寧跟著皇上的眼神,也湊近了皇上的桌案之上,“皇阿瑪最近有很多國事要忙嗎,都好久沒有去承乾宮看過攸寧了,弘昱忙著寫文作詩,五哥哥在阿哥所大門不出。


    溫宜姐姐生了病,懷恪妹妹知道為什麽還不能出門,也不允許我去見她。


    皇阿瑪又不肯來,攸寧整日裏隻有額娘一個人陪著,覺得好孤單啊。”


    攸寧歎著氣,下巴搭在桌上偏頭看著皇上,“皇阿瑪,怎麽總覺得宮中隻剩攸寧一個人無所事事的。”


    “怎麽會,你額娘沒有告訴你,懷恪是因為她的額娘恬嬪做錯了事兒才不能隨意出門的嗎?”


    “額娘和攸寧說過的,但我不明白,懷恪妹妹又沒有做錯,為什麽她也不可以出門呢。


    皇阿瑪,懷恪妹妹這樣被關著,一定很傷心的。”


    “攸寧。”陵容低聲叫了她一聲,抬手招唿著攸寧過來,“你皇阿瑪國事繁忙,我們還是不要多打擾了。”


    攸寧應了一聲,頗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皇上一眼,“皇額娘,兒臣知道了。”


    “無妨,朕今日並沒有那麽忙,攸寧好不容易過來,陪一陪朕也是好的。”


    “真的嗎?”攸寧立刻便高興起來,她又跑迴皇上身邊,和他一起坐在棋盤邊,“皇阿瑪,想要下棋。”


    “琴棋書畫,你倒是樣樣都學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樣樣都通。”


    “棋道之精深,並不是兒臣小小年紀就能參透的,但是棋譜看了很多也練了許多,肯定比去年有所長進。”


    “你倒是很有自信,”皇上拿起白子,“那朕可要看看你究竟進步多少了。”


    “晟妃。”皇上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棋盤之上,他仔細觀察著攸寧的每一步,卻不忘了開口囑咐陵容,叫她傳旨解除恬嬪母女禁足。


    陵容低頭應是,立刻知趣離開,留他們父女二人一起下棋,自己也是先出門告知蘇培盛此事。


    “果真,皇上最是寵愛攸寧公主,”蘇培盛笑著奉承,“攸寧公主覺得孤單,皇上便願意放懷恪公主與恬嬪娘娘解除禁足。


    試問如今的宮中,除了攸寧公主還有誰有這樣的麵子。”


    “好了,這樣的話你若是說給剛入宮的我聽,心中不知要高興多久。


    隻不過入宮已經不知多少個年頭了,哪還會被你這三兩句花言巧語給迷惑了。”


    “瞧娘娘這話說的,奴才說的都是實話。”蘇培盛仍是笑著,麵上並沒有露出絲毫尷尬,“攸寧公主得怡親王的喜歡,就憑這麽一層關係在,皇上對攸寧公主永遠都會比別人多在意一分。


    哪怕是宮中的這幾個阿哥,都比不上公主的。”


    陵容顯然是不太相信,她揚眉看了蘇培盛一眼,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麽。


    “那本宮便先迴承乾宮了,若是皇上事務繁忙,還請蘇公公幫忙將攸寧送迴。請務必記得,不能讓她一個人迴來。”


    “娘娘放心吧,奴才一定安安全全的把公主送迴我想聽小承乾宮。”


    陵容迴了承乾宮之後不久,延禧宮的恬嬪就被解除了禁足,她可以出殿的第一件事,就是跑來承乾宮尋找陵容。


    “你還算是有心,知道將本宮救出來。”


    “你是不知道將你救出來要費多少心思,就因為為你多說了兩句話,皇後娘娘甚至用刺繡和抄宮規這樣的法子磋磨於我。


    富察夫人過來,也受了皇後娘娘好一番訓斥,這件事想必你還不知情吧。”


    “什麽?那個老婦居然敢訓斥本宮的額娘!”恬嬪氣的拍了桌子,她咬著牙,許久才平靜下來心神。


    “本宮的額娘也來找過你吧,你們之間都說了些什麽事一字一句的告訴本宮。”


    陵容並沒有隱藏,她將富察夫人的計劃和之後的動作都一一說明,還不忘了將皇後娘娘的心思也剖析清楚。


    “這個老婦心思還挺多,害死了四阿哥還不夠,居然還想將本宮拉下馬來,給她和三阿哥讓路。


    弘時是個沒用的,迴宮這麽久了,皇上不也沒認迴這個兒子嗎。心思再多又有什麽用,比不過終究是比不過的。”


    在這種事情上,陵容從來都不想和恬嬪多說,畢竟她那個腦子認定的事情,任誰都沒有辦法改變分毫的。


    “恬嬪娘娘說的對,動那些心思也隻能阻攔您一時罷了,待您恢複了位分,照樣能壓皇後娘娘一頭。”


    “你這張嘴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本宮也算欠你個人情,日後會補償你的。”


    “那就謝過恬嬪娘娘了。”陵容不甚走心的應和,“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答案不是很明確嗎,既然皇後害死了四阿哥,那就把這個罪名坐實。


    就說是皇後娘娘指使三阿哥下毒,本來想同時毒死四阿哥和五阿哥,沒想到五阿哥好運,並沒有中招。


    四阿哥就慘了,被這下作的手段直接害死。”


    “這個法子確實不錯,而且一開始查四阿哥命案的也隻有娘娘你。但是證據的話……你要如何準備呢?”


    “這……”恬嬪顯然沒有想好要如何去做,她皺著眉頭,遲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於是她隻能將眼神遞給陵容,開口就叫陵容想一想辦法。


    陵容仍舊含著笑意,手指點著茶杯的杯蓋,發出清脆的響聲。


    “恬嬪娘娘,栽贓的證據準備起來確實不太容易,不過您曾經查過四阿哥的死因,得到其他人不知道的係列並不奇怪。


    況且下毒的手法無非那幾種,隻要確認了是何種毒藥,買通三阿哥身邊伺候的人,將藥物放在三阿哥的住處就行了。


    屆時人證和物證俱在,三阿哥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洗清自己的罪名。


    哪怕這件事沒辦法栽贓到皇後娘娘身上,也能釜底抽薪,叫皇後娘娘再沒有可利用的皇子了。


    屆時隻剩下一個五阿哥,你和我都清楚,五阿哥究竟與何人最為親近。


    況且,四阿哥曾經還謀害過三阿哥呢,用同樣的手段報複確實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情,不是嗎?”


    “隻是栽贓給三阿哥,本宮覺得仍是不夠。”恬嬪抿著唇,心中還在想著要怎麽把皇後娘娘也算計了。


    “對付皇後娘娘的手段都在前朝,您的阿瑪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娘娘也不必太過著急。”


    “你過去說前朝的手段有用,但如今皇上醒了也遲遲沒有什麽動作,依照本宮之見,還是要用後宮的手段才行。”


    “後宮的手段?”陵容挑了挑眉,著實想不透她能有什麽有用的手段。


    “四阿哥怎麽死的,就讓皇後也怎麽去死。”


    “這……謀殺中宮皇後,這可不是什麽好決定。若是被皇上查出,恬嬪娘娘,就算你是富察家的人,也絕對保不住性命。”


    恬嬪十分嫌惡地翻了個白眼,似乎是知道陵容膽子小,才勉強解釋了兩句,“又不會叫你做這些事情,你有什麽好怕的?


    本宮做任何事,都會考慮後果,並不需要你多嘴多舌,明白了嗎?”


    “自然明白,娘娘放手去做便好,需要幫忙的話,隨時派人告訴我便是。”


    恬嬪哼了一聲,仍是有些不屑的模樣,“若是什麽事都需要你幫助的話,本宮也太丟臉了。”


    這丟臉的事兒你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這個時候倒是起勁了。


    陵容心中吐槽著,麵上卻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娘娘說的是,我也隻能在小事上幫些忙了,這樣大的事情還是要娘娘自己拿主意的好。”


    “你明白就好,但你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別想著你能坐收漁翁之利。”


    “那娘娘想要我做些什麽?”


    “栽贓給三阿哥的事就交給你了,”恬嬪高昂著頭,“本宮確實查過,但什麽消息都沒有得到,也幫不上你什麽忙。


    但五阿哥與你關係不錯,想必這件事你一定能辦好。”


    “娘娘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這件事辦成的。若是辦不成,還有娘娘能來托底,也不至於壞了娘娘的計劃。”


    “你最好能夠做到,本宮平日裏忙的很,沒時間為你的錯誤收尾。


    若是做不好,就會被皇上查到,到時候你的命可要自己想辦法保住。”


    如今事情還沒有做,恬嬪就開始想著如何卸磨殺驢了,陵容心中嗤笑著點頭,算是應下來了。


    栽贓三阿哥這樣的事情並不困難,畢竟事情是五阿哥做下的,叫他“如法炮製”再害一次自己就行了。


    恬嬪離開承乾宮之後,陵容也想好了法子,她派小池子連夜將毒藥又送了兩份兒給五阿哥,讓五阿哥以身犯險,栽贓給三阿哥。


    這次的藥其中一份兒與蘇培盛手中那半相同,幾乎沒有什麽毒性,隻會叫人覺得身體不適,時時覺得疲憊,配合另外一半才會造成死亡。


    另外一份兒則是致命的毒藥,是用來栽贓三阿哥的重要物證。


    小池子盡心盡責,午夜時分便偷偷翻牆出去,將藥材都帶給了五阿哥。


    五阿哥拿到藥物之後,自然是不敢相信。尤其是聽聞玲瓏的計劃,他當即便是大怒,狠狠地訓斥了小池子一番。


    “五阿哥,我家娘娘說了,如果您堅決不做,便由奴才將藥帶走,想辦法放到三阿哥的房中便是。


    但若是您願意去做,不僅能借此打掉三阿哥,還能動搖三阿哥背後的朝臣,從而讓您在朝中的話語權更重。”


    小池子快速地說著陵容教給他的話,也不在意五阿哥麵上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除掉三阿哥之後,就沒有人能夠與您相爭,皇上也沒有了第二個選擇。


    五阿哥,把自己變成被害之人,就是最安全的。


    娘娘已經派奴才把藥帶來了,究竟要不要使用,還請五阿哥盡快決定。”


    五阿哥看著桌上的藥,半晌後搖了搖頭,“這藥物的藥性不明,本阿哥無法信任。”


    小池子點了點頭,將紅紙包裹的藥物分出一些,直接拿著五阿哥的茶給自己喂了下去。


    他甚至還在阿哥所留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破曉證明自己無事,方才翻牆悄悄離開。


    那日之後,五阿哥便時不時服用藥物,他與三阿哥仍舊一起用餐,隻不過開始和四阿哥一樣,開始時不時就要一人午睡,需要被人唿喚才能醒來去讀書。


    三阿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五阿哥身體不好,甚至還勸他看一看太醫,免得身體狀況惡化。


    五阿哥嘴上應和,卻並沒有立刻去請太醫,直到有一日在讀書之時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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