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禦書房的路上,辛喜彤將事情的經過大致了解了一下。


    簡單來說,就是朝中有人揭發王太傅結黨營私,貪墨官銀,並且在王太傅的書房裏找到了可以充當證據的賬本。


    王太傅是先後的遠親,也是蕭懷準自幼的老師,蕭懷準對這個人十分的了解也十分的信任,甚至敢用性命擔保,王太傅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但是無奈此刻的證據好像很有說服力,更加具有說服力的是婉貴妃的枕邊風,以及婉貴妃所出二皇子秦王和五皇子齊王的挑撥。


    講到這,辛喜彤知道重點來了。


    【然後呢,然後你是怎麽做的?】


    “和父皇吵了一架,質問他,問他……”


    蕭懷準突然頓了頓,說道:“也許本宮的一些想法和行為確實有欠妥當。”


    聽到蕭懷準這麽說,辛喜彤十分欣慰。


    果然,經過自己的一番調教,暴躁直男學會反思了。


    【所以,一會兒見到皇上,千萬別太過於執拗,先承認自己的錯誤,給他老人家一個台階下,剩下的從長計議。】


    辛喜彤在這裏跟蕭懷準一通囑咐,禦書房裏皇上他老人家也是沒閑著。


    因為他在糾結一個重大的決定。


    “皇上,太子這般目中無人,竟然當眾指責您,終究是沒把你放在眼裏。”


    “皇上,有這樣的太子在,怕不是大祁之福啊。”


    婉貴妃柔若無骨的靠在皇上的身上,聲音句句柔軟,但是卻句句帶著挑撥。


    “朕想的也如貴妃這般。這個逆子,既然如此不把朕放在眼裏,要他何用,不如廢了!”


    聽到皇上這麽說,婉貴妃偷偷的露出得逞的笑容。


    兩人剛討論完,辛喜彤便跟著蕭懷準進了禦書房,第一次看到皇帝他老人家,還有旁邊的那個嬌豔嫵媚的蛇精臉女人。


    辛喜彤能感受到蕭懷準看到這個女人時,身上瞬間散發湧動的怒氣,於是根本不用猜,就知道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婉貴妃。


    【穩住,不可讓別人輕易看出你的情緒,更何況現在的形勢對你十分不利,你要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


    辛喜彤連忙提醒著蕭懷準,蕭懷準這才平靜了一些,周身的戾氣也隨之漸漸消散。


    辛喜彤終於放下心來,然後抬眼觀察了一下這個掌握著所有人生死大權的皇帝。


    不知是不是錯覺,皇帝他老人家明明端著範兒,板著一張臉。但是在見到蕭懷準的那一刻,好像某一個瞬間,這老人家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憑借辛喜彤多年看宮鬥劇的經驗,不禁感歎。


    蕭懷準啊蕭懷準,怪不得老天讓我來拯救你,你差點就要完蛋了。


    而皇帝剛剛那個稍縱即逝的神態,隱藏的很好,但是還是讓辛喜彤看出的一絲忌憚。


    “你來幹什麽,又是來氣朕的?”


    蕭懷準連忙按照剛剛說好的老老實實的迴答:“父皇,兒臣是來認錯的。”


    “認錯?”


    皇帝他老人家大眼一瞪,滿眼驚奇,就連頭上的三條深深的抬頭紋好像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身邊的婉貴妃更是臉色瞬間變得非誠難看。


    本以為終於讓皇上鬆口廢太子,隻要蕭懷準像往常一樣又臭又硬,自己就成功了。但是剛剛蕭懷準一句“認錯”,讓婉貴妃措手不及,怎麽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你竟然還會認錯?!”


    看到事態在往自己想象之外發展,婉貴妃連忙說道:“太子殿下有什麽話直說便可,父子父子之間,最忌諱的就是賣關子不是?”


    【她在給你下套,別上當,別上當!】


    其實此刻用不著辛喜彤提醒,蕭懷準也看得出來婉貴妃的目的。心裏刻意被克製住的怒氣瞬間被幻化成輕蔑。


    蕭懷準突然意識到,隻要克製住情緒,就能夠保持頭腦清醒,也更有助於事情發展的動向。


    “父皇,兒臣真的是來認錯的,兒臣不該毫無商量,直接否定父皇的決定,父皇懲罰兒臣,兒臣心悅誠服。”


    皇帝心裏疑惑至極,難道是一頓家法給這孩子打服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皇上突然有些摸不著頭腦,習慣性的抬頭看了看李公公。


    李公公這個人精,最懂得皇上喜歡聽什麽,加上剛剛受到蕭懷準的賄賂,自然願意為這對父子圓些話。


    “陛下,太子殿下這是一片孝心啊,剛剛殿下還跟奴才說,後悔今日頂撞陛下,看到陛下氣得頭暈的樣子,心裏著實心疼,比鞭子打在身上都疼。”


    要說溜須哪家強,大祁皇宮找李強。


    為了押韻,辛喜彤心裏臨時給李公公起了個外號。


    婉貴妃聽到李公公的話,氣得直咬牙。


    聽了李公公的話,皇上他老人家肉眼可見的感動了。


    “你小子真的擔心朕的龍體?”


    辛喜彤立馬提醒。


    【這個時候特別適合打親情牌,順便還能給太傅一點轉機,你可得把握好了!】


    辛喜彤能感受到,這個太子是個聰明的,隻要過了心裏的那道砍兒,李公公的真傳,絕對信手捏來。


    蕭懷準略想了一下,說道:


    “母後已經過世兩年,父皇就是兒臣最親近的親眷,兒子在挨打的時候,腦袋裏都是父皇火冒三丈的模樣,想來那個時候,父皇的心痛要遠遠超過兒子挨家法的傷痛。”


    聽到這兒,皇帝輕咳了一聲,心裏有點尷尬。


    “你能知道朕的良苦用心,倒是讓朕很欣慰。”皇帝開始的長輩式的勸道模式,好為人師的講起大道理:


    “血脈親情,最為可貴。太子若是早些有這覺悟,與朕又何嚐不能父慈子孝呢?”


    “父皇說的極對,說到血脈親情,兒臣這次因為王太傅的事情失了分寸,何嚐不是出自對血脈親情的珍惜呢。”


    “太傅是母後的表哥,也是兒臣的表舅,雖然遠了些,但是也是有著一絲血脈連著的。母後已過逝兩年,這兩年朝中母後的親眷相繼離世或貶謫,隻剩下王太傅一人。前些日子母後還給兒臣托夢,訓斥兒臣沒有護佑母後的母族人。”


    聽蕭懷準這麽說,皇帝還真有幾分動容。


    當然,帝王的動容怎麽會僅僅是因為帶著一絲血脈關係的說法?


    皇帝,往往是那個全局的把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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