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朱厚昭第一次跟內閣三位大學士談話。

    他沒想到,身為內閣首輔的劉健,一開口就是“有事相求”。

    “朕初登大寶不過數月,甚至尚未親政,諸多國事還需仰仗幾位閣老照料,劉首輔竟然說有求於朕,是在說笑吧?”朱厚昭麵露微笑,淡然反問。

    這話說得四平八穩,綿裏藏針,完全不像少年人的話語。

    劉健、謝遷、李東陽一聽這話,感覺冷汗都快要冒出來了。

    陛下這是在……敲打內閣嗎?

    韓文說得對,陛下跟以前的確很不一樣了!

    不能把他當成少不更事的小皇帝了!

    劉健深唿吸一口空氣,才繼續開口,“迴稟陛下,老臣並未說笑,此事必須得陛下做主!”

    “哦?”朱厚昭眉頭微挑,“說來聽聽。”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收受賄賂、濫用職權、結黨營私、擾亂朝政,懇請陛下撤換此人!”劉健沉聲開口。

    “嗯?劉首輔這話有證據嗎?”朱厚昭有些意外,內閣奏請換掉王嶽?

    按理說,內閣跟王嶽關係不算差,曆史上內閣還和司禮監聯手想弄死劉瑾呢……怎麽這麽快就翻臉了?

    朱厚昭知道太後那份懿旨會影響內閣的觀感,卻沒料到內閣反應這麽大。

    竟然要直接把王嶽搞下台!

    這是要斷了太後的倚仗啊!

    其實權力鬥爭就是這樣,講究的就是快、狠、準,很多事情就怕夜長夢多。

    三位大學士齊齊拜訪朱厚昭,說明外廷已經完全倒向新皇。

    皇帝代表正統,外廷代表臣民,如此一來,太後和王嶽已經沒有了權力基礎。

    “證據自然是有的,微臣曾得到過一個鎮守宦官的賬本,上麵清楚記載了王嶽去年收受賄賂三十萬兩白銀……”劉健淡定說道。

    像這種黑材料,當然要提前預備好,不然生死關頭誰給你時間找證據。

    謝遷和李東陽臉色微變,劉大人真不愧是內閣首輔,竟然早有準備,手段老練啊!

    朱厚昭聽到這話,就知道事情基本能成了。

    如果王嶽飽受聖眷,以他內廷第一人的身份,就算貪了一千幾百萬兩都不會是問題。

    但王嶽同時被皇帝和內閣盯上,這本寫明了他受賄三十萬兩白銀的賬本,足以讓他告老還鄉,甚至打入錦衣衛詔獄了。

    “三十萬兩白銀,還隻是一個賬本記載的數目,看來王嶽果然無比貪婪啊!”朱厚昭淡然說道。

    這是給王嶽的罪名定性。

    朱厚昭想要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也想順便搜刮王嶽的家產,給他安個貪汙的名頭,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下旨辦事了。

    作為太監,王嶽隻要離開內廷就是無根浮萍,翻不起一點風浪。

    “陛下聖明!”劉健不再多言。

    ……

    司禮監。

    掌印太監王嶽,秉筆太監範亨、徐智正在辦公。

    秉筆太監主要任務就是研讀奏章,然後給掌印太監王嶽解釋清楚奏章的重點、要點。

    因此,範亨和徐智,都是有很高文才的太監。

    王嶽拿著朱筆,正在給一封奏章認真批紅。

    這份工作,對於王嶽來說並不複雜,但他很享受這種鄭重的儀式感。

    朱筆一勾,就能施行影響幾百萬人的國策,這種掌控權力的感覺太妙了。

    也正是因為舍不得放棄這份工作,王嶽才會努力接近張太後,利用張太後壓製一下小皇帝。

    王嶽很清楚,等到小皇帝親政,十有八九會把他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換掉,他隻是盡量拖延這個進程。

    “可惜太後實在太愚笨了啊!竟然敢幹涉陛下冊封皇後一事,真以為武則天是那麽容易當的?”

    王嶽嘴角微翹,露出一絲譏笑。

    張太後希望王嶽做好同時冊封沈氏和夏氏為皇後的準備工作,王嶽不想擔責,就把鍋甩給了戶部。

    那封遞給戶部的懿旨是王嶽慫恿張太後發過去的。

    “最好的結果便是,戶部以及內閣無視掉那份懿旨,事情以我無關,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王嶽心裏打著小算盤,覺得這一招絕妙無比。

    然而就在這時,司禮監外忽然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

    “聖旨到!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接旨!”

    “聖旨?”王嶽心裏咯噔一下,陛下為何會給自己發聖旨?

    沒等王嶽多想,傳旨太監便雙手捧著聖旨,走進了司禮監衙門。

    無奈之下,王嶽隻好帶著範亨、徐智,跪下聽旨。

    傳旨太監打開聖旨,扯著嗓子開始念: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查,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目無法紀、貪贓枉法、結黨營私、濫用職權、擾亂朝政,證據確鑿,命錦衣衛立即抓捕王嶽,打入詔獄,聽從發落!”

    怎麽會這樣?

    王嶽腦海一下子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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