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老者是有府的管家——有賴。


    孫吉清抬頭看了一眼,有賴扶著另外一個少年,從馬車裏出來了。


    “我記得你,你們是在有府救我性命的人。”


    少年一席白衣,麵色雖然還有些蠟白,不過精神頭已經比昨日孫吉清幾人見到的要很多。


    “孫道人,趙道人!”


    少年款款行禮,從有賴那接過五十兩白銀,遞給了他們,“這是家父讓我準備的五十兩現銀,我這剛要去玉清觀給你們送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你們。”


    打從有員外聽了安暖暖的話,給尚品方請來家神護體,他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複。


    有員外很感謝玉清觀,也很感謝這位道法高強的小掌門,隻不過紫陽真人那邊事情他還沒有善罷甘休,所以這答謝酬勞的活兒,便也自然落到了他尚品方的頭上。


    “嘖嘖!要是剛剛順利,恐怕我們這次能夠帶迴一百兩呢。”


    孫吉清有些懊惱,他看向趙昱似乎有話要說,可想想畢竟當事人是他,所以欲言又止的便又把話咽下去了。


    “怎麽,二位道人,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尚品方義憤填膺,看當他注意到地上散落各地的銀石頭,他眉頭倏然凝成了一團,“這是西域進口的銀沙石,含有劇毒,小道人你們是怎麽拿到的?”


    趙昱對於銀沙石這個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以前有些壞心眼的掌櫃不想給手下結賬,就把銀沙石摻在裏麵,沒想到那些手下好不容易領了銀子迴去,還沒到家人就已經咽氣了。


    “唿!好在你們沒有把這玩意放在嘴裏,不然恐怕安小掌門又要給你們超度了。”


    尚品方打趣了一嘴,可一旁的有賴心裏卻和明鏡兒似的,“少爺,兩位道人是被舒二鬼給騙的。”


    尚品方望向他,在安陵縣確實有不少姓舒的,可叫二鬼——說實話,他記憶裏還真沒有這麽一號人。


    有賴歎了口氣,娓娓道來畢竟對於舒家兩兄弟對外的這個昵稱,還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清楚。


    原來打從舒老太爺死後,舒家兩兄弟就把家產瓜分的差不多了,舒太安作為庶子得到自然沒有大哥舒太平多,不過他善於經營,幾年下來永安當也被他打點的日進鬥金。


    “幾年前舒大掌櫃看上一家姑娘,便和舒太安說了一嘴,舒太安為了奉承哥哥就連些極端的手段,逼著姑娘的家人把姑娘當進永安當,唉!如果隻是簡單娶迴家當個小妾也就算了,哪知道那姑娘去舒家沒兩天,屍體就被人給抬出來了。”


    “是不是擔心貞潔不保,懸梁自盡的?”


    有賴搖搖頭,怪就怪在這姑娘死的方式很奇特,好好一個人竟然是在水盆子裏淹死的,要知道那水盆子裏的水可是剛剛漠到人的腳背。


    尚品方對於這種坊間傳聞自然是從沒有聽見的,他瞪大雙眼滿是恐懼,怪不得打那之後,他就再沒聽說舒家有那個丫鬟能夠好好活著的。


    有賴歎了口氣,感念那姑娘的悲慘遭遇,隻不過舒家把這件事捂的很緊,所以外麵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迴到道觀,趙昱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安暖暖,顧忌到舒家兩兄弟在鍾陵縣的影響,他也很擔心玉清觀會被莫名卷進去。


    “看來這位舒福主大叔是被害人的東西給纏上了。”


    安暖暖笑了笑,她不太明白訛這個字的意思,不過隻聽趙昱這麽說,她就能夠看見銀子在向她招手。


    孫吉清白了趙昱一眼不情不願,畢竟如果這裏麵真的有鬼,那就小團子這個不足五尺高的身材,他還真怕得不償失。


    “阿清哥哥你放心吧,暖暖會保護好自己的。”


    她甜甜一笑露出了兩顆虎牙,從身後掏出兩個剛剛烤好的雞腿,她像個大人般無比驕傲的塞進了趙昱和孫吉清的手上。


    午後,安暖暖帶著小奶瓶獨自來到了永安當,不說討債,也不說算賬,她今天來的目的是來做買賣的。


    “福主大叔,福主大叔——”


    她跳上櫃台,努力敲打著,可因為櫃台實在太高了,堅持不了多一會兒,小家夥就還是從上麵掉了下來。


    “喲!今天是捅了道士窩了,小姑娘想要當些什麽呢?”


    舒太安不以為然的隨口問了一嘴,可眼神還是落在了小家夥脖子上的奶瓶子。


    “福主大叔,暖暖是附近玉清觀的,上午小昱哥哥說你很正直,做人也很公正,不如你幫我看看,我的這個法器能當多少錢?”


    她遞上金奶瓶,溫潤華麗的觸感讓舒太安一眼就看出它的價值。


    “嗯!東西是好東西,隻不過這玩意一看就不像是你能夠用的起的。”


    舒太安上下又將安暖暖打量了一番,一身破道袍,一雙舊道鞋,全身上下除了這個金奶瓶,還真沒有一樣東西是他能夠看的上眼的。


    安暖暖撓撓頭,她聽出了舒太安話裏有話,隻不過這次來她不是找麻煩,而是要讓麻煩主動找上她。


    她笑笑點點頭,既然有人認為她的這件東西是偷的,那她也就很大方的承認了。


    “是啊!這個東西是暖暖從三師兄的皇宮裏偷來的,隻不過三師兄家有很多,暖暖都不喜歡,畢竟那些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都沒有奶滴子有誘惑力。”


    她吧唧了兩下嘴,舒太安卻被她一句皇宮嚇得差點都快尿出來了。


    這年頭隻有皇上會是住在皇宮裏的,這小丫頭語出驚人,難道她和皇宮裏的人還有些關係?


    舒太安不太有把握,他叫來一旁夥計簡單囑咐了兩句,夥計便帶著奶瓶轉身去了後院。


    “小師父,既然你如此敞亮,那舒某人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的了。”他掀開門簾子一角,指給安暖暖看,此時幾十個師父正拿著各色工具,在用簾子分隔起來的隔間做著各自貨品的比對,夥計把安暖暖的奶瓶子遞給了其中一個,老者拿起隻是簡單看了一眼,“如朕親臨”四個大字,還是把他的魂差點都給嚇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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