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來的那處,任謹行一身藏青色蟒袍,頭發被一頂鑲玉的鎏金冠束著,修長挺直的身形在士兵的護衛中緩緩走來。


    豐神俊朗且氣度逼人。


    百姓們睜大了眼睛翹首以盼,盯著任謹行的來處,但身體沒有絲毫的挪動。


    他們生怕自己的靠近會令謹王也感染這可怕的疫病。


    “王爺,找到疫病的源頭了,最先發熱的張屠夫一家,人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著。”


    一名士兵跑過來匯報。


    城內大多數人都是一夜之間犯病的,但他們從根揪源,不放過蛛絲馬跡,終於找到了這個張屠夫。


    “在哪裏?”任謹行臉色嚴肅。


    士兵指著一個方向,“在這邊,請您跟我來。”


    隨即轉身走向城中央的一間小屋。


    身後的負責人們也隨之跟上。


    零星幾個沒感染上的百姓,也跟著,想看一看這個差點造成他們亡城的罪人到底是誰。


    “查到了什麽?”任謹行走在最前麵。


    身後的眾人加快步伐緊跟著。


    周圍的百姓探著頭,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最先發熱的是張屠夫,但是張屠夫染上疫病至今還活著,其他比他遲的人都死了,而且,症狀最嚴重的百姓都是接觸過張屠夫的。”


    來人快速迴答。


    不過片刻的功夫,幾人便來到張屠夫的家裏。


    疫病爆發之際,百姓們擔心無人看顧死在家裏,便相互扶持著在街上鋪上草席待著。


    疼痛讓他們坐立難安,在街上之上能看到鄰裏鄰居的,有個盼頭。


    再後來,任謹行過來,他們待在街上就更方便送藥治療和管理了。


    隻有一些行動不便的,沒有家人出不來的才會留在家裏。


    張屠夫父母因此次疫病離去了,他又無妻兒,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發熱之後就陷入了昏迷。


    一直躺在床上,沒有人看管。


    偶爾清醒過來,就吃些東西維持生命。


    劇痛折磨著,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王爺,這個人就是張屠夫。”士兵指著床上一個麵色蒼白像是死了有些日子的男人。


    僅有輕微起伏的胸腔才能證實這個男人還活著。


    屋子內未來得及賣出去的肉,此刻已經長了蛆,臭氣熏天。


    跟著過來的臣子們,聞到這種腐敗的惡臭,皆忍不住齊齊幹嘔。


    “沒用的東西,一點味道都聞不了,真是養尊處優慣了。”任謹行冷著眼看向周圍的臣子,大手一揮,讓人將張屠夫搬了出去,“再發出聲音,本王一劍了解了你們。”


    任謹行一番威脅的話,嚇得在場的眾人齊齊不敢吱聲。


    好在張屠夫被搬到街巷上之後,沒有了那股惡臭味,眾人感覺好受了不少。


    “查過了嗎?這疫病因何而起?”任謹行擰著眉。


    “查不出來,他的體內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而且脈搏強勁有力,不像是生病中毒的跡象。”一位醫師猶豫良久,心中忐忑地開口。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


    此話一出,任謹行瞬間暴跳如雷,“你長眼了嗎?你看看他的臉色,跟一具屍體一樣,你說他沒生病沒中毒?”


    荒唐!實在是太荒唐!


    隨行的醫師們被嚇得齊齊跪下,“王爺饒命,我等醫術有限,查不出來他的病狀因何而起。”


    “廢物!一幫廢物!”任謹行大聲嗬斥。


    引得周圍的百姓看過來,屏住唿吸不敢出聲。


    “有沒有辦法讓他醒過來?”任謹行再度開口。


    既然找不到原因,那就讓他自己開口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次醫師們沒有再搖頭,“我們有辦法讓他蘇醒,但是他醒來後會被疫病的疼痛折磨,清醒的時間不長,隨時可能會發狂。”


    “那就給他止痛的藥,還要本王教你們嗎?”任謹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冰涼。


    他們淩國醫師如此眾多,就不信沒有這麽一種能夠止痛的?


    旁邊跪著的醫師們,低頭哭喪著臉,“啟稟王爺,這張屠夫與尋常的百姓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源頭的原因,疼痛在他身上會比其他人劇烈百倍,能試過的止疼藥我們都試過了,對他不起作用。”


    而後,又是一陣沉默。


    “沒用的東西。”任謹行冷眼看過去,仿佛在看一群死屍。


    周身的殺氣嚇得周圍的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


    查找疫病源頭的進展停滯不前,任謹行隻好將人帶迴了去安置。


    眾人看著任謹行為了他們忙前忙後,大動肝火,不由得感動得一塌塗地。


    “王爺,您當心身體,小心些不要靠近張屠夫。”


    “是啊,這事情急不得,您身體無恙才能救我們。”


    “王爺您千金之軀,能來我們已經感恩戴德了。”


    ……


    任謹行頭也不迴地離開。


    沈卿晚站在眾人的後麵,看著這一切的過程。


    他們缺止疼藥,而她醉歡樓正好有。


    先前去周家得來的鬼針藤,研製的止疼藥已經成功了,正好可以用上。


    隻不過現在拿出來時機不對。


    這羅城圍困了這麽久,突然出來一個周圍誰也不認識的人,還揚言有藥效絕佳的止疼藥,實在是不妥


    她得出去,讓任謹行主動找到她們。


    “萍兒,你先迴去山山他們那裏。”


    “好。”


    沈萍聽令,當天夜裏趁著夜色就離開了羅城。


    沈卿晚迴到暗閣的據點,依舊是那個老者,端來了一盞熱茶。


    “那個張屠夫怎麽迴事?”沈卿晚纖細的手指,若有若無地摩挲著茶杯。


    他們暗閣居然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老者跪下,“啟稟樓主,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查不到張屠夫這裏,先前我們搜查過,但是沒有發現異常。”


    沈卿晚點點頭,倒也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起來吧,無礙。”


    暗閣查不出的,不一定是他們的失職,也有可能這件事情有蹊蹺。


    而且可能和任謹行有關。


    任謹行所做的一切雖看起來事事是為了百姓,但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你帶一個感染上疫病的人過來,我看看什麽情況。”


    “是。”


    一刻鍾之後,老者帶著一個年輕的男子過來。


    他是暗閣裏麵最先感染上疫病的,有醉歡樓的藥在,他的病情沒有再惡化。


    沈卿晚打量了他一眼,伸出手把了一下他的脈搏。


    脈搏表麵上看不出什麽,就連沈卿晚一下子也沒有察覺到。


    好一會兒才隱隱摸出不對勁。


    不是疫病,是中毒了。


    而且還是一種在她的水淵才會存在的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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