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山哥去挖坑了,還沒有迴來。”


    杏兒迴答,昨夜沈山山接到沈梨的消息,就離開了醉歡樓。


    暗閣行動,死了些該死之人,屍體擺在路上實在埋汰,也擔心擾了過路之人,沈梨就讓沈山山幫忙去埋。


    現如今還沒有迴來。


    “?”沈卿晚抬眸,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這得是死了多少人需要沈山山出手埋?


    暗閣的人手不夠埋?


    “梨兒說山哥是專業的,讓他去幫忙了。”沈杏解釋。


    “……”沈卿晚一陣沉默,“什麽時候去的?”


    “昨夜子時。”


    “子時?”沈卿晚皺眉,神情凝重起來,“他離開後,有沒有什麽消息傳來?事情進展如何?”


    不知為何,沈卿晚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發生了什麽。


    沈杏聞言突然一頓,想起來昨天晚上沈梨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表情,和山哥時不時搭上幾句話,並不像有什麽棘手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確實沒有消息傳來。


    以往山哥夜裏埋完人,第二天都會趕迴來的。


    今日確實是久了些。


    “未曾有消息。”沈杏沉下語氣,聲音中染起一絲擔憂。


    沈卿晚捏著大拇指上的玉戒指,無意識地轉動著。


    沒有消息……


    按理說沈梨和沈山山兩人的功夫不會有什麽讓她擔憂的,但她心中就是莫名的有一絲異樣。


    午休過後,還是沒有沈梨和沈山山的消息。


    沈卿晚喚來了李昀桉。


    兩人在醉歡樓後院的小亭裏。


    午後的陽光散落在院中,沈卿晚坐在石凳上,李昀桉則是站在一旁。


    手上是剛才得到的消息,李昀桉麵色凝重,“樓主,梨兒和山哥失去了蹤跡,暗閣的人稟報說在亂葬崗附近突然消失的。”


    “找不到?”


    “找遍了亂葬崗也沒有找到兩人。”


    ……


    亂葬崗。


    午後的陽光耀眼,灌木叢生,野花豔麗非凡,紅得幾近血色。


    暗閣的事情不方便江無淮過來,沈卿晚讓李昀桉主持阜城之事,獨自來到了亂葬崗。


    暗閣的人早已封禁了此處,再加上此處荒涼,除了暗閣的人,並沒有其他外人。


    沈卿晚一來到這裏,暗閣的副掌事立馬上前迎接,“樓主。”


    “如何了?”


    “樓主,這裏有詭獸出現的痕跡,掌事可能被詭獸抓走了。”


    副掌事神情凝重,臉上的擔憂透露著濃重的不安,皺緊的眉頭沒有任何的鬆懈。


    詭獸出現後地涯深處便被封禁了,大家都很自覺的不靠近那處。


    本想著隻要不靠近就沒事。


    怎麽也沒有料到詭獸會出現在亂葬崗。


    這裏距離地涯有一段距離,詭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本來也是不敢置信的,直到他翻遍了亂葬崗也沒有找到沈梨兩人,直到他找到了詭獸的腳印和一些打鬥的痕跡。


    ……


    此時,亂葬崗另一側的叢林後。


    沈梨和沈山山兩人狼狽的躺在一處山洞裏,門口處詭獸虎視眈眈的盯著洞內的兩人。


    昨天夜裏,夜色昏暗,他們誰也想不到詭獸會突然出現在亂葬崗,一時不察,再加上詭獸能夠夜間視物,兩人落了下風。


    被追趕至此。


    詭獸猩紅的雙眼看得沈梨心裏發毛,獠牙鋒利,時不時發出低啞的怒吼。


    洞門不大,詭獸身形太大,進不來,兩人暫時安全。


    但有詭獸堵著門口,也出不去。


    雙方僵持著,一時之間進退不得。


    “山哥,你死了沒?”沈梨見沈山山一動不動躺在石塊上,開口詢問。


    兩人都不同程度受了傷,洞內潮濕,沒有任何草藥,身上又被詭獸咬了幾個口子,鮮血滲出,臉色因失血而慘白著。


    嘴角幹裂,這裏沒有草藥,隻能粗粗撕些衣物綁住傷口止血。


    “催什麽,快了。”沈山山動了動手指,有些僵硬,但嘴裏依舊開著玩笑。


    “我是在催你快死嗎?”沈梨被氣得嗆了一聲,都什麽時候了,還整這些有的沒的。


    “唉,算了,咱倆嘮嘮嗑吧,就當死前遺言了。”沈山山輕歎一聲。


    沈梨在他的印象中向來沉默寡言,殺伐果斷。


    能見到她生氣的次數並不多,偶然笑也是在樓主麵前。


    兩人雖然共事一段時間了,雖行事默契,但她身上總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隔在兩人中間。


    不僅僅是跟他,沈梨跟醉歡樓甚至是暗閣的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疏遠。


    並不刻意,就是怎麽也無法逾越。


    但現在,兩人身上的詭獸所致的傷口滲著血,即便被緊緊裹住,也止不住。


    鮮血流失讓兩人逐漸虛弱。


    昨晚夜色中,兩人看不清方向,詭獸行動迅速,兩人躲得狼狽,現如今身處何處也不知道。


    “說什麽?”沈梨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幹啞。


    除了任務之外,她幾乎不與人閑聊,所以在沈山山提出說說話的時候,她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


    “聊聊樓主吧,”沈山山撐起身子,緩緩坐起,白色的長袍沾上了血色,一夜的纏鬥讓他的下巴冒出了一絲胡渣,“我好想樓主啊,我還想以後給她趕車呢,快快樂樂的當個車夫和鋤手。”


    “……你把埋人叫做鋤手?”


    “扛著鋤頭的挖坑,不就是鋤手嗎?埋種子和埋人有什麽區別,不都是埋嗎?”


    沈梨一陣沉默,好像確實是差不多。


    “樓主會來救我們嗎?應該來不及吧,死在這裏也太憋屈了,我要不要給自己也挖個坑?我挖了那麽多坑,給那麽多人體體麵麵地送走,輪到自己曝屍荒野,是不是太虧了?”


    見沈梨不搭話,沈山山自顧自說道。


    沈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現在是虧不虧的問題嗎?”


    “也是,樓主說好好培養你,讓你管事她好悠悠閑閑的,你死了,樓主又得忙了,我死了,樓主就是沒有車夫了,不對,樓主新招的那兩個侍衛,樓主也讓他們趕車……”


    沈山山絮絮叨叨的,聽得沈梨腦子嗡嗡作響。


    昨天一整夜,他們嚐試過各種離開的方式,都沒有成功,隨著體力的耗盡,再加上傷口的惡化,兩人才昏昏沉沉昏迷過去。


    醒來無力的躺在山洞裏。


    現在除了嘴,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動了。


    “樓主啊……”


    沈山山癱在石頭上,血色順著石塊流下,意識逐漸模糊,嘴裏嗡嗡地絮叨著。


    “叫什麽?我這不是來了?”


    清冷溫和的聲音陡然間在山洞內響起,沈卿晚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裏。


    洞口逆著光,看不太清容貌。


    沈山山努力睜了睜眼,看看洞口,又看看沈梨,“梨兒,我好像差不多要死了,迴光返照出現幻覺,我居然看到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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