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再無後顧之憂,如同一隻輕盈的仙鶴,淩步飛起,橫立半空,瀟灑自若地講述著他縱橫江湖的諸多傳奇事跡。


    道出他的真實年紀,仿佛時光倒流,李長生從白發中年,漸漸變迴了俊顏少年郎。


    一百八十歲的李長生,在他們眼前瞬間變成了年輕小夥,琳琅還多看了他兩眼。


    不得不說,李長生年輕時真俊。


    姬若風嘴唇微微蠕動,將每一個字都聽得真真切切,原來對方竟然是自己的祖宗。


    他趕忙下跪,心中糾結不已,不知該以弟子還是孩兒自稱。


    李長生對他輕輕擺了擺手,語氣平淡至極:“你迴去吧,自此天下已無李長生。”


    姬若風心情複雜萬分,但也不敢違背李長生的意願,隻能抱拳,轉身利索離開。


    百裏東君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圍繞著年輕水嫩的白發帥哥瞅個不停,忍不住感歎。


    “師父,你真的有一百八十歲嘛,這就是所謂的長生?你現在也太年輕了吧!”


    李長生斜睨百裏東君一眼,嘴角掛著一抹瀟灑自得的笑:“叫什麽師父啊,我如今可比你年輕水嫩得多,我得給自己起個新名字,哎呀,叫啥呢……那就叫南宮秋水吧。”


    南宮這個姓氏,李長生還是從百裏東君的姓氏中獲取的靈感,春水,多麽文雅柔和的名字,一聽便是溫和儒雅的讀書人。


    “南宮春水,好名字。”


    琳琅給予肯定,得到南宮春水投來的一枚讚賞眼神,他覺得自己好有才華啊。


    姬若風走後不見人影,葉鼎之卻迴來了,身邊未見雨生魔的身影。


    “你師父呢?”


    南宮春水好奇地問了一句,心中暗自嘀咕,還以為這小子一去不複返了呢。


    葉鼎之滿臉狐疑地望著南宮春水,不太認識,百裏東君見狀,趕忙對他解釋起來。


    “雲哥,這是我師父李長生,如今他叫南宮春水,不必驚訝,長生者,返老還童了。”


    百裏東君的接受能力頗強,已經不會因些許小事而大驚小怪,他剛看了返老還童。


    “哦,原來是李先生,鼎之多有冒犯,我師父他有要事在身,已經先行離開了。”


    葉鼎之朝著南宮春水抱拳行禮,一提到師父,心中便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傷。


    師父他老人家一生癡迷於劍術,此次出山,除了掛念徒兒,更為重要的是追隨內心的指引,探尋屬於自己的劍道真諦。


    雨魔生不希望徒弟走自己的老路,得知他得了李長生的指點,心下頗為安慰,更加不願意帶他去赴自己的約,他要挑戰各種高手,即使前麵是死路,也甘之如飴。


    死路那又怎樣,雨生魔何懼死亡,他追求的是得償所願的酣暢淋漓。


    正因心中有此執念,雨生魔語重心長地叮囑葉鼎之:“記住,切莫學我的魔仙劍。”


    他深深迴看了一眼葉鼎之,身影漸行漸遠,他們師徒還這次是分別,便是永別吧。


    葉鼎之深知自己的師父的執念,正因如此,心中才愈發感傷,但他不會阻攔師父。


    南宮春水望著雨生魔離去的方向,不禁輕歎一聲。


    他精疲力竭,疲憊地暈過去,百裏東君大驚失色,抬手便是一巴掌過去。


    南宮春水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傻小子,別吵我,我命硬著呢。”


    他沒那麽容易死!


    南宮春水再次合上雙眼,百裏東君憂心忡忡,將目光投向琳琅。


    師父真沒事嗎?


    “他不會有事的,我們走吧。”


    葉鼎之將昏迷的南宮春水扛進了馬車內,與百裏東君一同駕車離去。


    琳琅瞥了一眼安靜沉睡的南宮春水,感受著他體內澎湃的真氣翻湧,並無大礙。


    他們的行程不緊不慢,有兩個免費的勞動力,琳琅和南宮春水什麽也無需動手,火炊野餐,鮮果野味,吃得那叫一個好。


    葉鼎之搭帳做飯的手藝一絕。


    離開深林,途徑客棧,他們的住宿條件穩步提升,琳琅揮霍太安帝的私庫銀子,那叫一個毫不手軟。


    吃喝用度,越發的精致。


    她給自己置辦了好幾套衣服,男裝女裝各十套,輪流換著穿,又給南宮春水、葉鼎之和百裏東君精心買了好幾身行頭。


    南宮春水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如今雖是一副稚嫩的麵容,可好歹也是個長輩。


    但葉鼎之和百裏東君卻激動得不行,新衣服都舍不得穿上,這可是琳琅買的送的。


    當他們來到蜀中的地界,南宮春水帶著百裏東君與琳琅、葉鼎之暫時分別。


    琳琅不打算去蜀中,她要迴雪月城拜見師父和其他長老,為此買了一大車的禮物。


    葉鼎之跟著琳琅一同走。


    百裏東君原本也想一起。


    南宮春水往他後腦勺拍了一下,佯作嗔怒:“臭小子,你不跟著師父跟著誰”!”


    百裏東君撅了撅嘴,他隻是想能和琳琅有更多的相處時光罷了。


    他隱隱察覺,琳琅對待雲哥,可比對待他要親昵許多。


    這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


    但百裏東君到底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徒兒,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陪著南宮春水走了。


    臨行前,他依依不舍,恨不得直接跟他們走,不停地對著琳琅和葉鼎之揮手告別。


    葉鼎之心頭微微一鬆,他又怎會看不出東君對琳琅的那點小心思。


    東君喜歡琳琅,他早就心知肚明,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愛慕琳琅呢?


    葉鼎之在心中掂量了一番他與百裏東君的兄弟情,依舊覺得,他對琳琅的感情難以割舍,哪怕東君會埋怨他,他也認了。


    他喜歡的姑娘,絕不能拱手讓人。


    待到南宮春水和百裏東君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葉鼎之便將馬車的韁繩交到臨時雇傭的馬夫手中。


    自己則鑽進了馬車內,與琳琅閑聊起來,所說的自然是師父雨生魔。


    雨生魔雖生得一副女子的麵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真男人。


    師父雨生魔變成男身女相,是因練功走火入魔造成的緣故。


    但在葉鼎之的心目中,師父不管是什麽樣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是授業恩師。


    琳琅靜靜聽著,微微頷首。


    “你師傅的確是個人物。”


    但是執念如淵,非要以武赴死。


    琳琅已然從雨生魔的麵相中,窺出對方大限將至,然而人家早已抱定必死之決心去找人決鬥,又何須多言其他。


    這是雨生魔的抉擇。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雨生魔所求為何,有何意義。


    他覺得值得,那便值得。


    他踏上這條必死之路,泰然自若,即便是徒弟葉鼎之,也無權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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