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的時間仿若被無限拉長,琳琅順利通過考核後,百無聊賴地托著腮,小憩。


    葉鼎之正專心致誌地烤羊腿,猶如一位經驗豐富的大廚,細致地調弄著香料。


    此時,百裏東君伏在桌上唿唿大睡起來,琳琅亦是托腮淺睡。


    葉鼎之停下手中動作,眼見琳琅他衣著單薄,心生憐惜,索性將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琳琅的身上。


    琳琅原本稍作休憩,豈料室內暖唿唿的,不知不覺間,睡意如潮水般漸漸襲來。


    白衣公子,睫羽微垂,瑩瑩如玉的麵孔,靜謐而絕美,睡姿優雅如仙,仿若一幅海棠春睡圖,美得令人心醉。


    毫不意外地,引得眾人目光灼灼,葉鼎之借來一頂帷帽,特意為琳琅戴上,動作小心翼翼,唯恐驚醒了露出恬靜睡容的琳琅。


    二樓的柳月公子斜睨了靈素一眼,後者忙笑吟吟的,乖巧解釋。


    “公子,不是您示意奴婢將帷帽借給葉鼎之的嗎?洛公子的睡姿也太招眼了,可不能讓旁人白白瞧了去。”


    靈素理直氣壯卻又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一隻伸爪的小貓咪,柳月不禁啞然失笑。


    不過,他的確向靈素示意,將自己的帷帽借出去,千金台內,既有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也不乏貪戀美色的登徒浪子。


    洛蘭霖的美貌堪稱傾國傾城,男女通吃,引來宵小之輩也不足為奇。


    時間如沙漏中的細沙般緩緩流逝,琳琅悠悠轉醒時,天空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恰好看到百裏東君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的姿勢彈起,口中念念有詞:“差不多了!”


    葉鼎之休息了幾個時辰,精神抖擻,麵帶微笑地凝視著他們,將架起香氣撲鼻的羊腿均勻地刷上調料。


    濃鬱霸道的香氣,如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地撩撩撥人的味蕾,使其變得鮮活起來。


    琳琅感覺餓了,咽了咽喉嚨,盯著葉鼎之烤的羊腿,金黃燦亮、令人胃口大開。


    “好濃鬱的肉香!”


    百裏東君仔細檢查了一下酒的色澤,用蒸布蓋上,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禁感歎道。


    “有酒有肉,有口福了!


    琳琅笑歎,開始憧憬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暢快時刻。


    當男人就是有這便利,無需時刻保持著閨秀的矜持與優雅。


    “蘭霖,東君,一會就好了。”


    葉鼎之揚聲說道,對自己的手藝充滿自信,半刻鍾後,一陣鑼鼓聲敲響,靈素清脆的聲音如約而至:“時辰到!”


    最後展示文武之外才藝的,唯有百裏東君和葉鼎之,考生們紛紛看向他們的位置。


    百裏東君輕輕掀開棉布,將酒壇裏釀造的新酒緩緩倒進了酒碗中。


    酒的色澤晶瑩剔透,一股清香如春風般拂麵而來,氣味沒有陳酒的濃烈,卻帶著清甜,宛如夏日裏的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此酒名為過早,陳酒有陳酒的醇厚,過早釀好的酒也有它的獨特之處,最適合溫柔的女子,以及貪杯的小童,如果是喝慣了烈酒,過早便不太合時宜了。”


    百裏東君侃侃而談,展示自己的手藝。


    滿滿一壇子的酒,監考官柳月公子,千金台的屠大爺,貪杯的小童靈素,還有琳琅和葉鼎之都有份。


    眾人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酒壇還剩半壇,正好與葉鼎之烤好的羊腿相得益彰。


    “不錯。”


    柳月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能釀出這般口感的酒釀,有水平。


    百裏東君在釀酒之道上,頗有天分。


    屠大爺喝了幾杯,便沉醉其中。


    過早清甜溫潤的口感,不禁令他懷念起兒時娘親釀造的米酒,是一種溫暖而又懷舊的滋味。


    雖然其間有個名叫李信的考生也釀了一壇酒,但柳月公子何許人也,品嚐一杯,便知是陳酒的味道,表情變得清冷嚴肅。


    味道雖好,但沒半年時間無法釀造,李信直接被靈素一腳踹出了千金台。


    琳琅吃著葉鼎之精心切好的羊腿肉,飲著百裏東君為她斟滿的酒釀,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意態閑適。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裏,令在座考生們不禁好奇,這三人的關係怎會如此要好?


    學堂初考,三人一同踏入考場,又一同離去,尹落霞曾多次試圖尋找機會與百裏東君接觸,然而每次都徒勞無功。


    如今的百裏東君,眼中除了美酒,便是好兄弟,三人說話間,沒人能摻和得進去。


    倒是考生中頗為與眾不同的諸葛雲,因其姓諸葛,又擅長奇門遁甲之術。


    他裝作不經意地與尹落霞擦肩而過,壓低聲音說了些什麽,尹落霞的臉色瞬間大變,心中微微一驚。


    她其實暗自猜測,這個諸葛雲,未必是諸葛家的人,也許是她所熟知的那個人。


    奇門遁甲,不是諸葛氏獨有的。


    初考過後,如大浪淘沙般淘汰了一大半考生,接下來便是複考。


    鑒於此次考生的實力,蕭若風認真分析了一番,如今最受矚目的無疑是容色絕世的洛蘭霖。


    她美得雌雄難辨,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洛蘭霖的真正實力如同霧裏看花,誰也無法看清。


    正因為看不出對方的武功處於何種境界,身份也撲朔迷離,蕭若風格外關注他。


    蕭若風一直覺得洛蘭霖眼熟,可這段時間絞盡腦汁,依然如墜雲霧,毫無頭緒。


    他曾問師父李長生,關於洛蘭霖的底細,畢竟對方可是師父推薦的人。


    有李長生這層關係作保,即便考核底細的人對洛蘭霖的出身查不清,也絕不敢刨根問底、將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查個底朝天。


    “若風,莫要深究。”


    李長生雲淡風輕地迴了這麽一句,蕭若風無可奈何,隻得壓下好奇心。


    琳琅在長街的一隅與百裏東君和葉鼎之揮手作別。


    “蘭霖,你這是要往何處去呀?”


    百裏東君一臉好奇,不舍得分開。


    “你沒其他正事可做嗎?”


    琳琅詫異地看他一眼。


    “哦,貌似沒什麽事。”


    百裏東君撓了撓後腦勺。


    他很閑。


    “蘭霖,東君,我有事暫別。”


    葉鼎之有要事在身,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有人一直盯著他,隱隱猜到是誰的人。


    魚兒似乎即將上鉤。


    葉鼎之眼神變得深邃。


    “好,再會。


    琳琅對著葉鼎之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葉鼎之告別百裏東君,朝著相反的方向箭步離去,身後的影子也跟著去了。


    百裏東君輕歎一口氣,隨意取下腰間的酒囊,仰脖子喝了兩口,準備去找雷夢殺。


    未曾料到,他們三人都被人盯上了,來的是三方的人。


    百裏東君渾然不覺,拐出胡同口,便被一個蒙麵人挾持著,飛走了。


    葉鼎之見到了青王派來的心腹,對方的態度不錯,有意替自家主子殷勤拉攏他。


    琳琅漫步於一個胡同口西側,停住了腳步,微微挑眉,頭也不抬。


    “老頭兒,快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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