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快七點,第一屜饅頭可算是蒸出來了,我長鬆了口氣,大夥迫不及待地上前討要,要不是張歌奇在旁聲嘶力竭地維持秩序,差點就把案桌給擠翻了。


    第一屜隻有一部分人吃到了饅頭,剩下的人看著別人吃,口水直下三千尺。


    三位麵點師傅馬不停蹄地蒸第二屜,然後是第三屜,大夥才全部吃上大白麵饅頭。


    霍誌華大叔看看我,問:“林大夫,還要做幾屜?”


    我想了想,斬釘截鐵地說:“再做十屜!”


    於是他們繼續忙活,小樓裏熱火朝天,門外歡聲笑語,我在任何一家早餐店也沒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麵。


    我去附近采集了一些新鮮鬆針,迴來煮水,給大夥一人來一碗“鬆針茶”,這苦澀的味道能助消化。


    直到上午八點半,不少人連吃了四、五個饅頭,又喝了一大碗茶,滿足地坐在地上拍著肚子動彈不得,也有不少人因為吃得太急,肚子撐得難受,甚至跪在地上哭了起來,我教他們揉搓勞宮穴和足三裏穴來幫助消化。


    好在這饅頭發酵得很透徹,消化得也快,食物化作了能量,眾人一掃疲憊、困頓,仿佛全身都有了幹勁,問我接下來還需要他們做點啥。


    我說:“不著急,大夥白天吃好、休息好,晚上跟我去搜尋那隻妖怪,你們要不就幫忙撿些柴火,做做午飯吧,午飯就做大米飯,再整幾個菜。”


    小夥子們說:“可是啥菜也沒有啊。”


    我問:“有鹽嗎?”


    “有。”


    “有油嗎?”


    “沒有。”


    張歌奇說:“山裏有很多野菜可以采,我再去打打獵,動物身上有油脂可以炒菜。”


    我拿上弓箭,說:“打獵還是我這個好使,我去吧,你留下來。”


    於是我上山去了,看見有鳥就拉弓射箭,結果才發現射活動的靶子實在太難了,半天一隻也沒射著,不禁後悔自己不該托大。


    好在憑我對野生植物的了解,還有生活經驗,倒是采集了不少野菜,一捆一捆地用繩子拴著背在背上。


    這時一片烏雲遮擋住了陽光,我從身上掏出幾道符,喝道:“給我去抓周圍的活物!”


    瞬間,我養的這些厲鬼跑出來,化作陰風在周圍遊走,很快我聽見有兔子在叫,過去一看,兩隻兔子像被魘住一樣,倒在地上隻抽搐,我伸手就撿了起來。


    還有一些鳥雀也被陰魂給魘住了,不過我看它們五彩斑斕的,不知道是不是保護動物,況且肉也不多,就算了。


    靠作弊手段搞到兩隻兔子,雖說有點卑鄙,可是為了填飽肚子,也顧不上這些了。


    我滿載而歸,路上我一直警惕地看著周圍,生怕那妖怪突然來找碴,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離開了山林,迴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


    張歌奇見我提著兩隻兔子,驚喜地接過來,“林大夫手段可以呀,咦,這兩隻怎麽是活的,你不是用箭射的?”


    我笑笑,“兔子這種動物蠢得很,有十幾種辦法抓活的,完全不需要用箭。”


    “行,看我露一手。”


    張歌奇用斬龍刀幹淨利索地抹了兔子的脖子,弄個大盆放血,兔子掙紮了十幾秒就不再動了,雖然覺得它們有點可憐,可是為了吃肉也是沒辦法。


    我采集的這些野菜,交給霍誌華大叔清洗,沒有炒菜的油是個大問題,野生的兔子身上全是瘦肉,幾乎刮不出肥油。


    我說:“不如就做鍋子吧,迴頭把兔子燉上,在肉鍋裏麵涮菜吃。”


    霍誌華大叔說:“這個主意好呀,林大夫真會過。”


    我笑笑,“我就一吃貨。”


    “不過調味料隻有鹽,能好吃嗎?”


    我想了想,找來自己的包,掏出一盒梅林牌的午餐肉和一袋熏蕈,說:“這些一塊兒燉,味道很美的。”


    新鮮的兔肉,加上午餐肉和熏蕈的鮮味,燉出來果真是香氣四溢、肉香撲鼻,俗話說:“要解饞,辣和鹹”,這鍋肉湯放了很多鹽,放了些野蒜、野蔥調味,煮得咕嘟咕嘟,再把洗淨的小葉芹、苦龍芽、山生菜、紅廣豆、綠廣豆、婆婆丁這些野菜下到泛著油光的沸湯中,滋味鮮美無比。


    沒有桌椅板凳,大夥一人捧個碗,不少人手中的筷子是用樹枝削的,撈著鍋中的涮菜來吃,野菜的口感相對來說比較粗糙,而且略帶苦澀味,有肉湯的調和就好吃多了,柴火大鍋做的米飯很香軟,再來上一勺肉湯泡飯,啃上一小塊兔肉,真是別提有多美了。


    大夥圍在鍋邊,一個個吃得紅光滿麵、滿頭大汗、麵帶笑容,那種由衷的幸福感是吃山珍海味都無可比擬的,也讓我感覺非常欣慰。


    吃飽之後,不少人迴去睡覺了,霍誌華大叔幫忙收拾,人家一直出力,我自然得表示一下,便掏出一塊巧克力給他,大叔推辭幾下,最後還是收下了。


    大叔啃了一口巧克力,懷念地說:“真甜呀!”然後妥善地收了起來。


    我說:“大叔,巧克力放懷裏會融化的,你還是趕緊吃了吧!”


    “好好好,林大夫來一口嗎?”霍誌華大叔又掏出來。


    “不了,你吃吧。”


    吃著吃著,大叔忽然流下眼淚,我問:“大叔怎麽了?”


    他擦拭著眼淚,哽咽著說道:“這場瘟病,我父親也去世了,媳婦也去世了,還好兒子在外地讀書逃過一劫,想到他們我就難過,讓林大夫見笑了。”


    我拍拍他:“大叔請節哀順變吧,等一切結束,再好好祭祀他們一場。”


    當然,安慰的話並沒有什麽用,大叔還是忍不住悄悄地抹淚。


    張歌奇過來找我,說:“林大夫,下午我們去溜達溜達,找一找那妖怪!”


    我說:“不用了,村子這麽大,我準備使用鬼神通去找,等天黑以後再說吧!不過這家夥既然會土遁,我想,它真要藏起來,我們是找不到的。”


    “那怎麽辦,眼下張富貴又跑路了,總不能一把火把林子燒了吧!”


    我笑笑,“你還別說,我就是這麽想的,當然不是真燒,畢竟放火燒山牢底坐穿!但我打算假意放火來逼迫它現身,它畢竟是個植物,這恆白山就是它的家,山裏的野參都是它的子孫,我不信我一把火舉在手中,這癟犢子敢不現身!”


    張歌奇壞笑道:“哈哈,這招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留給蘿卜精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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