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齕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帶兵撤出洛邑。


    沒辦法,如果他繼續留在洛邑,隻能跟信陵君僵著。


    兩軍僵持,得利的還是抗秦聯軍,誰讓他手上這20萬人,就已經是秦國最後的機動力量了。


    目前鹹陽那邊,連一兵一卒都調不出來了!


    但他並沒帶著大軍往西迴函穀,因為目前往西的路已經被田秀堵死了,這時候向西,隻能被三晉聯軍包餃子。


    所以,王齕決定帶著大軍南下沿著伊河去到秦國控製的宛葉地區。


    到了宛葉,王齕既可以選擇去增援王翦,也能接應對方撤退,再不濟還可以直接從武關迴到關中。


    王齕從洛邑撤退的消息很快被信陵君知道了,收到了這個消息後,他命魏軍加快速度,而後兵不血刃的收複了洛邑。


    收複洛邑後,魏軍士氣大振。


    魏賁向信陵君建議,立刻南下去追擊王齕,順便攻略宛葉地區!


    宛葉可都是正兒八經膏腴之地,那裏人口稠密,土地肥沃。當初魏國跟楚國爭了幾十年,兩國都打破了頭,隻是他們誰也沒想到宛葉最後會便宜了秦國。


    麵對魏賁的提議,信陵君居然拒絕了!


    魏賁不解道:“信陵君,現在正是一個奪取宛葉的良機,你為什麽……”


    信陵君伸手打斷了魏賁,道:“將軍,我們現在南下,非但不能得到宛葉,還要吃一個大虧。”


    “為什麽?”


    “宛葉是扼守武關的東部屏障,更是王翦的退路。你覺得王齕會看著我們拿下宛葉麽?”


    信陵君繼續解釋道:“若我軍南下,王齕必然會迴身攻擊我軍。此時我軍遠離本土,而秦軍以逸待勞,形勢對我軍極為不利。此外,即便我軍能夠擊敗王齕,也會損失慘重,無力再進攻宛葉。那時,王翦很可能會從陳都退迴來攻打我們,我軍將陷入首尾難顧的困境。”魏賁恍然大悟,信服地點點頭。


    信陵君目光深遠地望著遠方,接著說道:“當前之計,我軍應該立即向西與趙韓聯軍匯合,三晉共同圍攻函穀關,隻要函穀關一破,各路的秦軍,都必然震動。”


    魏賁擔憂道:“若是我軍西進,王齕攻打我軍後方,斷我聯軍歸路如之奈何?”


    信陵君自信道:“無妨,如今宜陽已落入聯軍手上。我們不必擔心歸路被斷,此時放膽西進就好!”


    此時,函穀關下。


    趙韓聯軍已逼近函穀關,但秦軍在宜陽失守後,就已經做好了閉關死守的準備。


    聯軍在關下進攻兩日,不克,反倒死傷慘重。


    田秀意識到不能再用蠻力強攻函穀關,隻得命令聯軍暫時停止進攻休整。


    就這樣三日時間過去,信陵君率領魏軍來援。


    魏軍一來,原本的趙韓聯軍瞬間變成了三晉聯軍。


    信陵君帶著魏軍眾將來到田秀的營帳,三晉聯軍針對函穀關展開了一場會議。


    會議開始,信陵君先是問道:“我軍初到,還不熟悉戰場的情況。請大司馬為我們介紹一下函穀關的形勢吧。”


    田秀一聽,立即站起身來到身後的地圖前,指著圖上的函穀關介紹道:“目前函穀關隻有一萬多守軍,守將的名字並不清楚,想來不過是個無名之輩。但秦軍的防守非常嚴密,我軍根本無隙可乘。”


    聽完了田秀的解釋,信陵君眉頭一皺:“函穀關居然隻有一萬多秦軍?”


    韓將徐辭以為是信陵君懷疑趙韓聯軍的戰鬥力,居然連一萬秦軍都打不過。


    於是急忙開口辯解:“這函穀關乃是天下第一雄關,雖然隻有一萬秦軍駐守,但這一萬人可敵百萬雄師!信陵君可別小看他們。”


    信陵君一聽知道是徐辭誤會自己,急忙解釋道:“我並非是小看秦軍,隻是函穀關對秦人如此重要,他們居然會隻留了一萬人駐守,看來這關中的確是空虛了。”


    信陵君眼神堅定地看著眾人,“既然秦軍主力不在關內,那我們就傾盡全力破關!”


    田秀附和道:“沒錯,我們必須盡快破關,直取鹹陽!”


    說著,田秀拱起手看著信陵君道:“這一仗,我趙韓聯軍合計也不過13萬,魏軍自己就有十萬,故我想將聯軍主將的位置讓給信陵君,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呢?”


    信陵君一聽,急忙推辭:“無忌無才無德,怎敢竊居聯軍主將?”


    “不不不!”田秀搖了搖頭:“聯軍主將非信陵君不可,請您答應!”


    說著,田秀對信陵君深深的一拜。


    他是誠心誠意的要把聯軍主將這個位置讓給信陵君,原因無他,信陵君的人品在關東六國都是備受讚譽。


    曆史上上六國的幾次合縱,搞得最成功的一次就是信陵君率領那一次。


    田秀毫不懷疑信陵君的魅力和人品,聯軍隻有在他的手上,才能真正的擰成一股繩,將戰力發揮到淋漓盡致。


    信陵君見此,也不再推辭:“好,既然如此,無忌就暫時統帥聯軍。”


    信陵君成為三晉聯軍主將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周邊各國。


    王齕也得知了這個消息,聽說信陵君居然成了三晉聯軍的主將,王齕頓時慌了。


    “田秀不過一個雞鳴狗盜之徒,偷雞摸狗之輩。本將根本不懼他,但是這魏無忌,可是個真正難纏的人。”


    以前田秀在秦國的名聲是能比肩孫吳的,但是隨著他後來在河東搞得那些不當人的戰術,這使得他的口碑急速下滑。


    現在很多秦國將領都看不起田秀了,覺得他隻會玩些下三濫的手段。


    反倒是信陵君,這幾年的聲望不斷水漲船高。


    所以,王齕聽說魏無忌成為了三晉聯軍的主將,瞬間就慌了。


    王齕的慌亂也是有道理的,依照信陵君的人品威望,是很有可能帶著三晉聯軍拿下函穀關的。


    函穀關一破,鹹陽就完蛋了。


    所以此時他必須加快增援函穀關,但從宛葉去函穀關,必須先繞道武關進入關中,然後才能趕去函穀關。


    等他從武關繞過去,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不能再繞道武關了!


    想著,王齕抬起頭將目光看向北方:“也許,是時候麵對麵的和三晉碰一碰了。”


    此時,聯軍大營,一名斥候飛奔進帳,單膝跪地,稟報軍情:“啟稟各位將軍,王齕率領二十萬秦軍,朝我們殺來了。”


    帳內頓時一片嘩然,眾人麵麵相覷,表情凝重。


    信陵君沉默片刻,沉聲道:“諸位莫慌,王齕此來無非是想救援函穀關。既然他送上門來,那我們就先破王齕,再取函穀關。”


    田秀點頭表示讚同,“信陵君所言甚是。況且,我們有三晉聯軍在此,何懼之有?”


    眾將紛紛響應,決心一戰。


    而此時此刻,王齕的大軍。


    王齕躺在擔架上,兩個秦軍士兵正抬著他行軍,而在他的身側,豎立著一杆軍旗,上麵赫然寫著一個“蒙”字。


    蒙驁騎著馬來到王齕的身側,輕聲安慰道:“上將軍安心養病,這一仗就交給我吧。”


    王齕看著蒙驁苦笑道:“我到底是老了,本來還想給秦王立功,沒想到這身體突然就垮了,多虧了將軍及時趕來。要不然這幾十萬大軍要群龍無首了!”


    現實往往充滿著各種變數,誰也沒有想到王齕會在關鍵時刻病倒。


    王齕病倒以後,第一時間封鎖了自己病重的消息,然後他又馬上派人給王翦去信,希望對方能派個人來接替自己。


    王翦收到信後也不敢怠慢,馬上派了蒙驁來接替王齕。


    蒙驁到了王齕這裏後,為了穩定大軍,並沒有將他病重的消息散布出去,因此在明麵上,秦軍的指揮還是王齕,但實際上已經換成了蒙驁。


    安撫了王齕一番,蒙驁騎著馬離開,看著身旁浩浩蕩蕩的隊伍,蒙驁感到壓力山大。


    在今天之前,蒙驁還從來沒有獨領一軍,王翦讓他來指揮,也是沒辦法,秦軍裏擅長大兵團指揮的,就兩個,一個是他一個是王齕。


    現在王齕病重了,王翦又分不開身,隻能讓蒙驁去。至於為什麽不派遣張唐和摎,主要還是王翦覺得這倆人太年輕,性格不夠沉穩,蒙驁的性格相對穩定,讓他去接替王齕是最穩妥的。


    正好王翦也想借這一仗鍛煉鍛煉蒙驁,給秦國多培養幾個能指揮大兵團作戰的將領。


    此時,蒙驁正指揮秦軍往函穀關前進,一個斥候急奔而來。


    “報,將軍,前方發現大量晉軍,晉軍一路向南,似乎是奔我們來的。”


    “晉軍人數有多少?統兵將領是誰?”


    “人數大於20餘萬,統兵將軍是信陵君魏無忌。”


    蒙驁一聽,腦袋微微一懵:“三晉聯軍不是應該在函穀關嗎?怎麽魏無忌會突然朝我們殺過來”


    說著,蒙驁又快速反應過來,驚唿道:“函穀關距離我們200餘裏,現在魏無忌居然帶著聯軍殺過來,這說明他是想要突襲我軍啊!”


    蒙驁說完,跟在他身邊的蒙武忍不住罵道:“娘的,魏無忌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們是來奔襲他的,可他居然反過來想要奔襲我們,這簡直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蒙武咒罵信陵君的時候,蒙驁正在腦海中權衡著對策。


    “我軍現在的人數大約是20萬,三晉聯軍一共也不過20萬出頭,兩軍在兵力上是相差不大的。


    而三晉聯軍從函穀關長途奔襲而來,而我軍則是正常行軍,屬於以逸待勞。”


    蒙驁將敵我形勢對比了一番,頓時覺得優勢在我。


    於是,蒙驁拔出佩劍,指著前方大喝道:“傳我將令,全軍加快速度到前方的伊闕列陣,本將要在伊闕關下跟晉軍戰上一場!”


    聯軍的行進中,一個斥候快速的來到信陵君的戎車前,稟告道:“上將軍,我軍前方20裏發現秦軍的蹤跡,現在秦軍已經在前方列陣,看架勢是在等我軍過去。”


    信陵君聞言,眉頭微蹙,詢問道:“前方是什麽地方?”


    斥候道:“前方乃是伊闕關。”


    “伊闕關?”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信陵君下意識的望著前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段往事。


    四十年前,就是在那伊闕關下,人屠白起擊敗二十餘萬魏韓聯軍,至此以後魏國一蹶不振。


    伊闕之戰是白起的成名之戰,也是魏國最恥辱的一戰。


    想到此處,信陵君攥緊拳頭,眼神中充滿怒火。


    信陵君翻身下馬,對著三軍將士喊道:“四十年前,白起在伊闕大敗我魏軍,使我魏國遭受奇恥大辱。今日,我三晉聯軍再次來到伊闕,定要一雪前恥!”


    話音未落,三晉聯軍便發出一陣怒吼,響徹雲霄。


    信陵君對身側的魏賁吩咐道:“魏將軍。”


    “在!”魏賁拱手出列。


    “我命你率領兩萬軍士,用最快的速度迂迴到秦軍後側。截斷秦軍退路。”


    “迂迴到秦軍後側?”魏賁一聽,驚道:“將軍,秦軍在我軍前方20裏的地方列陣。他們的後方就是伊河,我軍如何能迂迴到他後方呢?”


    信陵君聞言,笑道:“將軍可以埋伏到河水南岸去。”


    “埋伏到河水南岸?”魏賁更吃驚了:“上將軍,若是我去河水南岸,就沒辦法去攻擊秦軍的後陣了。我總不能渡河去攻擊秦軍吧!”


    信陵君麵無表情的說道:“誰讓你渡河攻擊秦軍後陣了?我隻是讓你埋伏在秦軍後麵,等秦軍敗退之際,攻擊過河的秦軍。懂了嗎?”


    魏賁一愣,疑惑的看了信陵君一眼。這仗還沒打,怎麽他就斷定秦軍要敗?不過出於對信陵君的信任,魏賁還是拱手接令:“末將這就下去準備。”


    “好!”


    魏賁下去了以後,信陵君把目光看向身側的田秀,說道:“文叔,這秦軍在伊闕關下結陣。伊闕關附近都是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在這種平原上作戰,對聯軍來說是很吃虧的。”


    田秀聞言,點了點頭:“不錯,天下各國當中論起野戰,秦軍天下無敵。若是正麵較量,我們確實很吃虧。不知道信陵君有何妙計破敵?”


    信陵君笑道:“中山侯,還記得王翦是怎麽打敗景陽的麽?”


    田秀一聽,立即搖頭:“雖然我軍也有騎兵,而且在平原上,騎兵對步兵的衝擊力是很強的。


    但是秦軍已經列好陣型,騎兵就這樣衝鋒會被當成箭靶子射的。”


    信陵君又是一笑:“沒關係,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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