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獲勝的消息,很快傳迴了邯鄲,對於這個結果,田秀並沒感到意外。


    倒是趙王聽說這個消息之後,非常不淡定,三萬人馬奔襲十萬,從出征到結束,戰鬥居然隻打了短短十天。


    趙王初聽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李牧他們幾個謊報軍情,再三確認了是真的打贏了,趙王立刻下旨對新軍中的幾個將領褒獎。


    當然了,趙王可不單單是口頭嘉獎,幾個新軍的軍將,每人都得到了兩千金的賞賜,另外趙王還賜新軍全軍錢一百萬。


    得勝之後賞賜全軍金錢,這是以往各國軍隊中都沒有的,隻有秦趙兩國采取了這種製度。


    這100萬賞錢被田秀收了起來,新軍是以首級論軍功,他當然不可能把這筆錢分發下去,要不這軍功首爵的製度就推行不下去了。


    新軍打贏了這一戰,也帶來了許多問題,最典型的就是有些將士斬獲了首級,這該怎麽封賞?


    雖然說田秀已經下令了在新軍中執行軍功授爵,但具體怎麽封賞授什麽爵,並沒有一個詳細的標準。


    這次新軍得勝,促使田秀完善了軍功授爵的製度。


    自此以後,趙國新軍將完全照搬秦國的二十等爵。


    不同於秦國的二十等爵,秦國的二十等爵是將士每到了一定爵位,可以得到相應賞賜,例如你在戰場上斬獲了一個首級,可以得到田三頃,奴仆兩人,然後往上得到的獎勵翻倍還能得到宅院,如此種種。


    趙國的二十等爵,爵位每升級一步,相應的薪資待遇也會更高。


    比如說目前新軍所有人都是公士,那麽每人都隻能享受最低的薪資待遇,也就是每人每月隻能領到50錢的軍餉(100斤粟米),到了上造也就是第二級爵位,可以得到100錢軍餉,而如果能到大夫,每月可以領取一金,外加粟米30斤,一直到最頂級的大庶長,每月可以領到100金!


    100金這是這個時代一個普通人,辛勞十輩子都不可能賺來的。


    而大庶長上麵的關內侯以及徹侯,都是實打實的封君,由土地繼承的!


    如果你能成為關內侯,不光能得到一塊封地,每月還能照常領取高額軍餉!


    在田秀製定好了新軍將執行的20等爵製度以後,他將這項決議拿到宮中,請趙王審核。


    這麽大的事情,特別是最後還要裂土封侯,這不請示趙王,根本就推行不下去。


    趙王看完之後,猶豫良久,最後還是同意了田秀提出的政策。


    得到了趙王的許可,田秀返迴軍營,現在隻等新軍歸來,就可以著手在軍中推行20等爵。


    正在這時候,田雲毅來到帥帳,拱手道:“主君,都平君派了人來看望您,見否?”


    田秀正在興頭上,沒有猶豫:“叫!”


    沒過一會兒專門為田單駕車的老六子來到了田秀麵前。


    一見麵,對方先是彎腰行禮,然後說道:“少君,主君請您去一敘。”


    田秀一拍腦門,之前田單說過的,等他得勝迴來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這陣子他一心忙著軍中之事,都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我們快走!”


    田秀跟著老六子一同走出軍營,他坐上了田六的馬車。


    馬車一路迴到城中,直奔田單府邸。


    田秀從馬車上跳下來,興奮的像個孩子般直奔大堂而去。


    來到大堂,田單照例坐在堂上讀書。


    時過荏苒,田單已然蒼老了許多,他的頭上白發橫生,臉上也多了許多褶皺,田秀在他身上想起了一句話,將軍白頭。


    田秀拱手長拜:“兒拜見父君。”


    田單抬起頭,打量著田秀,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一切。


    “孩子,父親祝賀你,你的新軍取得了一場大捷,這證明了你所創建的新軍的價值。”


    一見麵,田單首先就向田秀祝賀了新軍所取得的勝利。


    “新軍是信陵君一手締造,這一仗也是將士們用命,孩兒不敢貪功。”


    田秀嘴上說著不敢貪功,但嘴角卻比ak都要難壓。


    “大丈夫不以勝而驕,不以敗而躁。百折不撓方成大事。”田單板著臉訓斥道。


    “是!”田秀立即坐正身子,端正了態度。


    “孩子,你自從跟隨為父來到趙國,取得了不少成就,為父為你感到驕傲。”


    田單難得的肯定了田秀,這讓田秀臉上又露出了喜色。


    想得到他父親的肯定,這可比打場勝仗要難多了。


    “多謝父親褒獎!”


    田秀激動的俯身長拜。


    昏暗的房間中,一盞油燈隨風搖曳,田單一臉慈祥的看著田秀說道:“其實,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有一個秘密瞞著你。”


    秘密?


    田秀一臉懵逼。


    “什麽秘密?”


    “其實,我不是你的父親,你跟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田單淡然的說道,臉還是那樣慈祥,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陌生。


    “您……您不是我親爹,那您為什麽?”


    田秀有一肚子的話要問。


    其實他早就想問他的身世了,為此他還讓毛遂在暗中調查,還記得上次毛遂來找他欲言又止,現在想想他大概也是查出了關於自己身世的一些眉目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既然不是你親爹,為什麽要把你撫養大?你的親生父親又是誰,對嗎?”


    田單平靜的看著田秀,仿佛對方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中。


    “正是!”


    “我把你撫養大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收到了一個故人的囑托,他請我務必將你養大。”田單還是那種淡然的語氣,沒有一點波瀾。


    “說了那麽多,我父親究竟是誰呢?”


    田秀看著田單追問。


    “其實以你的智慧,應該能猜出一二來了。”田單平靜的迴答。


    田秀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其實我父親就是齊襄王,我老媽是君王後的情敵,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你們一直隱瞞我的身世,你們害怕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對齊王建不利,對吧?”


    你不會猜,別他喵的亂猜呀!


    田單差點被他的好大兒氣死。


    “齊襄王可不是你父親,你爹另有其人!”田單搖了搖頭,臉上已經不複剛才的平靜。


    “我父不是襄王?那我到底是誰的兒子?”


    田秀搞不懂了,既然他老爸不是齊襄王,那田單還有必要隱瞞他的身世?


    “你父親是一個和齊襄王關係密切的人物。”


    田單這人就是這個毛病,說話總喜歡說一半,然後讓你自己去琢磨。


    跟齊襄王關係密切?


    田秀腦海中想到了一個人。


    “父親,所以我親生父親是齊閔王,對嗎?”


    神他喵的齊閔王!


    田單真要被氣的吐血了。


    “好了,別亂猜了,你親生父親是昔日的齊國太子,田榮。”


    田榮?


    田秀聽說過這個人,這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當初齊閔王剛愎自用,不得人心,而太子榮偏偏禮賢下士,頗有人君之風。


    隻可惜樂毅伐齊,太子榮蒙難,也正是因為他死了,王位才落到了襄王頭上。


    “我真的是太子榮的兒子?”


    田秀難以置信的問道。


    太子榮殉難的時候,應該所有子嗣都死了,不可能會有漏網之魚,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不可能吧?


    “五國伐齊時,樂毅破臨淄,當時你的父親寧死也不肯逃跑,他帶著自己的親衛門客們死守攻城,血戰到了最後一刻。”


    說到這裏,田單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太子殉國之後,你的母親也跟著太子而去,她臨死前將你交給了一名宮女,那名宮女帶著你從狗洞逃出王宮。”


    “那後來呢?”田秀忍不住問道。


    “那名宮女帶出你後,本想帶你去投奔齊王的其他子嗣,可當時齊國太亂,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她一個弱女子帶著你根本寸步難行。


    當時我還在臨淄當市掾,她偶然遇到了我,當時她受了傷,已經快要死了,臨終前她對我說明了你的身世求我收留你。我看你可憐,又想到太子生前對我還不錯,便收留了你。”田單歎了口氣,“正是因為收留了你,我才會去即墨,也有了後來火牛陣複齊之事。”


    田秀聽得心神大震,直到此刻他還不敢相信自己是太子榮的兒子。


    他更不敢相信正是因為田單丟下了自己才會去了即墨。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田單或許永遠不會去即墨,齊國也許已經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了。


    田秀長歎一聲命運捉弄人,同時他心裏仍有疑惑:“父親,既然你當初已經把我帶到即墨,後來為何沒有公開我的身份呢?”


    “因為你當時尚在繈褓,齊國需要一個成年的公子,主少國疑,我就算說出你的身份,也沒有人會相信,反而可能會害了你。”


    “我的身份,君王後也知道,對嗎?”


    聯想起君王後對自己的好,田秀好像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難怪自己初見她時,太後那副奇怪的表情,難怪自己會長的和齊王建如此相像。


    堂兄弟能不像嗎?


    田單點了點頭:“不僅是太後,襄王也知道你的身份。”


    “當時我將你交給了襄王,襄王那時剛好無子,他將你交給了太後撫養,本來襄王是想把你當成繼承人來撫養的,太後也待你視如己出,可是後來太後生下了齊王建……”


    田單沒有說下去,田秀已經猜到了後麵發生的事情:“後來襄王有了自己的兒子,心思也變了,於是他想殺死我,君王後為了保我性命,又把我交給了父親撫養,對嗎?”


    “不錯!”田單長歎一聲說道:“太後將你交給我之後,襄王派人來捉拿你,我不肯將你交出,後來襄王逼我立誓,要我帶你離開齊國,永世不得返迴齊國。


    當時我們的見證人就是扁鵲。”


    田秀終於明白了一切,難怪當初齊襄王要將田單趕出齊國,原來並不是怕對方功高震主,真正的原因還是自己。


    田秀心中一陣感動,他終於明白了田單的良苦用心。他雙膝跪地,向田單磕了三個響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父親,謝謝您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我一定會努力拚搏,不辜負您的期望!”


    田單欣慰地笑了笑,撫摸著田秀的頭頂。


    “起來吧,孩子。你已經長大成人,該去追尋屬於你自己的道路了。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本心,不忘父親對你的教誨。”


    田秀站起身來,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和決心。“我會的,父親。我知道我將來該怎麽做,我會去追尋一條屬於我自己的道路!”


    從田單的府邸出來,他的內心五味雜陳,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並沒有感到輕鬆,反而更加沉重。


    “主君!”毛遂冷不丁的出現在了田秀身側。


    “先生?”田秀看著他,沒有說話。


    毛遂見田秀沉重的表情,已經猜到他們父子之間談了什麽。


    “您都知道了?”


    “嗯!”田秀點了點頭。


    “主君,你想好以後怎麽辦了嗎?”毛遂試探的問道。


    田秀搖了搖頭,此刻他心亂如麻。


    坐上迴家的馬車,田秀迴到了他的府邸。


    進門之後,女兒找他抱抱,田秀並沒理會,望君在一旁不依不饒


    趙媛看出田秀有事,主動讓下人拉開了望君。


    看田秀隻身走進書房,趙媛決定跟過去問問,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趙媛推開書房的門,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一進門他就看到田秀坐在一把胡椅上,眼神正盯著桌上的一隻玉璽。


    “夫君!”趙媛好奇的走上前,伸手拿起桌上的玉璽,那璽很小隻有半個手掌大,通體是用青玉製成,在玉璽的下麵還刻著一行字“給太子榮”。


    一看到玉璽上刻的四個字,趙媛嚇得雙手一顫,手上的玉璽險些掉下去。“夫君,這是齊國太子的印信?”


    田秀點點頭。


    趙媛驚慌的把玉璽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門外輕聲道:“齊國太子的印信怎麽會在您的手上?夫君,你知不知道私自收藏他國太子的印信,可是死罪。”


    田秀冷靜地安撫著趙媛,“放心,沒人會知道這件事。”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堅定。


    然而,趙媛的擔憂並未消除,“可是,這印信……”


    田秀打斷了她的話:“這印信是我身世的證明。我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


    趙媛握住他的手,“但這太危險了,萬一被人發現……”


    田秀緊緊迴握她的手,“我知道,但我必須這麽做。答應我,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趙媛凝視著他,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


    田秀將印信收入懷中,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查清自己的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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