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下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蜀國公子杜笙帶著他麾下的巴蜀勇士,向著成都發動了悍不畏死的進攻。


    此時,城頭上,墨聽到了楚軍的戰鼓聲後,先是微微一怔,然後急忙探著頭往城牆下看去,看到衝上來的都是巴蜀土著,不由發出冷笑:“莊辛這個混蛋還真夠混的,居然圍城第一天就發起進攻,連攻城器械都沒有,這不是讓這群巴蜀蠻子來送死嗎?”


    與此同時,城頭上的蜀人、充人看到城下一群蜀人打扮的人前來攻城,全都心亂不已。


    “這些可都是我的同胞,叫我怎麽能下手去攻擊他們呢?”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給我放箭?”


    隨著一旁長官的不斷催促、叫罵,這些蜀人、充人不得已用手上的弓箭對準了城下的同胞。


    當日,蜀人強攻成都,傷亡過半,攻城不克。


    時間來到傍晚,後方的楚軍陸續來到城外楚軍大營集合。


    隨後,莊辛下令將營中所有的巴人、蜀人、百越人、夜郎人、滇人統統換上了蜀人的服飾。


    與此同時的是,姬無命將一封自己手書的勸降信射到了城頭上。


    這封勸降信很快就被幾個站崗的兵丁發現,一個大膽的蜀人將信取下來,看起了裏麵的內容。


    一旁幾個不識的同伴忍不住問道:“我說馬六,這信上寫了什麽你倒是給我們念念。”


    “信是充國王孫寫來的,他說讓我們蜀人、巴人、充人在明日楚軍攻城的時候聯合起來反抗秦人,隻要我們內外夾擊,肯定能攻破城池。


    充王孫還說了,等攻下了成都,楚人會將城中所有秦人分給我們做奴隸,他們的田地也由我們均分,今後咱們再也不必給秦人當牛做馬了。”


    “格老子的,我早就受夠這群秦狗了,把我蜀人當做牛馬!”


    “兄弟們,我看我們倒可以去聯絡一下城中的巴人和充人,將這封信的意思傳達一下。”


    “不錯,是該去聯絡一下,要真趕走了秦人恢複了蜀國,咱們也能翻身當主人了。”


    ……


    次日,莊辛再次列陣於城外。


    而後,城牆上,墨一看城外楚軍陣中,蜀人居然比昨日多了萬人,瞬間臉色一變。


    “見鬼,怎麽一晚上時間會蹦出這麽多蜀人,莫非是臨近的郡縣全都已經被楚人策反了?”


    同時,城頭上的蜀人看到城外眾多由蜀人組成的軍陣,全都是心中一驚,每個人的臉上都各藏心事。


    當日,莊辛率領楚軍精銳與這支蜀軍聯合作戰強攻成都,不克。


    經曆了一日攻城後,成都城中無論是秦軍還是蜀人,全都被今日白天攻城的眾多蜀人所影響,心力交瘁。


    次日,楚軍陣中再次增加萬餘蜀人,這次不光是有蜀人,還有秦人!


    楚軍的陣列中出現了秦軍的旗幟!


    秦軍的旗幟一出,城頭上頓時人心惶惶,許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就連周邊郡縣的秦軍都跟著蜀人造反了?


    要知道周邊各縣駐守的秦軍,可都是從關中調過來的,要是連這些人都反了,那成都還有什麽希望?


    莊辛趁機率領大軍攻城,仍然未克,但這時候城內早已人心惶惶,守軍的士氣幾乎跌入穀底。


    當夜,莊辛命人在城外唱起關中歌謠,歌聲一起,城中的秦軍緊繃多日的神經瞬間崩潰!


    到了第四日,楚軍陣中終於沒有再增加人數,但另一個噩耗傳來,蜀郡周圍六縣全數以反,六個縣令的首級被掛在楚軍陣前!


    看著這六顆被掛在旗杆上的人頭,墨臉色慘白,癱坐在地。


    “完了,成都完了!蜀郡完了!”


    墨絕望之中,城下再次響起戰鼓聲,楚軍再度對成都發起衝鋒。


    這一次,守軍幾乎已經完全喪失鬥誌,許多人看著城下湧上來的敵軍不知所措,更要命的是這時候城頭上的蜀人、充人突然反叛,秦軍猝不及防!


    秦人和蜀人、充人在城頭上自相殘殺,緊跟著成都大亂!


    而後,莊辛抓住時機一舉攻入城內,成都城破!


    這時,絕望中的墨站起身,望著自己守護了50年的成都,揮劍自刎。


    隨著墨的倒下,成都城頭上很快升起了楚軍的旗幟,而城中剩餘的秦軍也紛紛放下武器向楚軍投降。


    這一戰楚軍俘虜了上萬秦人。


    接著,莊辛兌現了先前的諾言,將城中所有秦人連同俘虜全部貶為奴隸,然後將這些秦人分賜給立功的將士還有蜀人為奴。


    得到賞賜的蜀人無不歡唿雀躍,皆對楚國感恩戴德。


    其後,成都失守的消息迅速傳遍蜀郡各地,各地蜀人聞之,無不感到震驚。


    然後,各地蜀人紛紛起事反叛秦國,殺官謀反。


    很快,蜀郡的大亂就傳到了隔壁的巴郡。


    另一邊的巴地。


    將軍司馬南帶著五萬秦軍精銳從歸鄉返還,沿江水逆流而上,經巫邑走陽關,前後耗時一個月奔走千餘裏,好不容易才返迴了巴郡的治所江州城。(重慶市江北區)


    司馬南剛剛迴到江州,氣都還沒來得及喘,就收到噩耗,成都失陷,郡守墨戰死!


    “這怎麽可能呢?成都城池高大城中糧草充沛,墨太守更是老成持重,為何成都會丟的這麽快?”


    前來報信的斥候聞言,悲聲道:“那莊辛用土地、爵位還有我秦人奴隸收買蜀人,蜀人皆歸之,聽說不光是蜀人,就連蜀中的充人也歸附了,因此成都才會丟的那麽快。”


    司馬南聞言,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用手撐著桌子,沒有讓自己倒下,追問道:“蜀郡局勢如何了?”


    斥候搖搖頭:“整個蜀郡都已經落到了莊辛手上,還有,,,,”


    “還有什麽?”司馬南看著斥候咆哮道。


    “還有,莊辛正率領20萬大軍殺奔江州,揚言要,,,要生擒將軍!”


    “什麽?”


    司馬南幾乎要被氣的吐血,二十萬大軍!短短一月莊辛手上就有了20萬大軍!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麽憑借莊辛手上的20萬大軍,足以橫掃巴郡!


    “不知秦王收到了巴蜀反叛的消息沒有?就算秦王收到消息,調關中秦軍來,最快也要半年。半年時間莊辛早就已經打穿巴蜀了,如今事情緊急,該當如何是好?”


    司馬南急得在房間中不斷來迴踱步。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信使踉踉蹌蹌的從外麵衝進來,急道:“報!將軍,不久以前巫郡各地都在傳楚軍已經攻克巴蜀,即將順流而下攻克巫郡的消息!


    一時間,巫郡謠言四起,楚人聞風作亂,魚邑、枳邑都已經反了,現在巫郡楚人正在上下串聯,準備奪取巫郡治所巫邑。”


    “混賬!”司馬南氣的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硯台,摔到了地上,大罵道:“巫郡郡守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不平息謠言鎮壓叛亂?”


    信使戰戰兢兢地迴答道:“啟稟將軍,巫郡本來就是從楚人那裏奪來的, 我們兵力有限,根本就無力鎮壓。


    至於平息謠言,一開始謠言更離譜,說什麽楚軍已經攻破了鹹陽活捉了秦王……


    我們郡守能夠守住巫邑,就已經盡全力了。”


    司馬南一聽,臉上頓時露出絕望之色。


    這時信使還在一旁催促:“將軍,請你火速發兵去救巫郡,否則巫郡一失,江漢的楚軍就會壓上來,到了那時可就大勢已去。”


    “你先迴去,讓郡守堅定守住,我馬上就會率領援軍殺到!”


    “唯!”


    信使走了以後,司馬南立馬將目光看向房間中的其他將領,道:“如今巴蜀大亂,憑借我們根本無力鎮壓,想等關中的秦軍來少說也要半年,如果要是讓莊辛堵住了漢中,我們就會成為中之鱉。”


    “將軍的意思是?”


    司馬南深吸一口氣,說道:“36計走為上,你們沒聽說書人說嗎?打不過就要跑。”


    “跑?”身旁的幾個將領一陣麵麵相覷。


    逃跑沒問題啊,關鍵你都準備要跑了,剛才幹嘛還讓那個信使迴去傳命叫人家巫郡郡守堅定守住,你他喵這不是坑人嗎?


    “快來不及了,傳令全軍立刻撤退,從米倉道返迴漢中。”


    司馬南說完以後,身旁立刻有幾個將領說道:“可是巴郡、巫郡各地還有不少袍澤,我們走了,他們怎麽辦?”


    “眼下,我們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還有心思管別人?”司馬南撇嘴道:“我讓巫郡郡守守住,就是給我們撤退爭取時間,這種時候能跑一個算一個,要是晚了一個也走不了!”


    次日,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秦軍,再次離開了江州城,秦軍離開的時候揚言要去救援巫郡,然後在出了城後就一路向北往漢中疾馳而去。


    十日以後,莊辛率軍殺到巴郡,然後僅用了20天時間,就平定了巴郡各地,並且火速派人往北而去,欲將巴蜀通往漢中的道路徹底堵死。


    而同一時刻的巫郡,楚柱國昭平率領楚軍攻破弱關,並且一路高歌猛進包圍了巫郡治所巫邑。


    此時那位可憐的巫邑太守還認為他能夠得到援軍,率領全城將士拚死抵抗楚軍。


    這場戰鬥毫無懸念,巫邑很快被楚軍收複,那位不知名的巫郡郡守到死也沒能等到他期盼的援軍。


    ……


    秦國,鹹陽。


    “楚軍莊辛殺到成都……成都陷落,墨戰死,巴蜀告急……”


    此時,秦王柱的唿吸變得急促,拿著蜀郡傳來的最新戰報雙手顫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的,這絕不可能,寡人的巴蜀絕不可能會陷落,這肯定是假消息,這是假的!”


    秦王柱狂吼著將手中的木簡摔在地上,並不斷用腳踩踏。


    殿中,蔡澤看著近乎發狂的秦王,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理解秦王,這種事情換了誰都不會相信。


    哪怕是蔡澤自己,他剛開始接到這封信的時候也不太相信,但他又不得不信,巴蜀危急這種大事,底下的官員不可能去謊報。


    頓了頓,蔡澤見秦王還在不斷用腳去踩他那份戰報,知道對方是不願麵對現實,隻好說道:“大王,如今我們隻能期待司馬南可以力挽狂瀾,但如果他不能力挽狂瀾,我們要想好應對之策了。”


    “還想什麽應對之策?”秦王柱停下腳步說道:“立即調集關中秦軍火速增援巴蜀!”


    蔡澤雙手攏袖站在原地,道:“大王,王齕將軍一時間難以歸來,關中軍隊不足。”


    秦王柱想也不想地說道:“那就從隴西征集軍隊!”


    “可是征集隴西的軍隊需要時間,臣計算過了,就算現在從隴西征召軍隊,最快也得3到4個月時間才能趕到巴蜀,巴蜀局勢還能支撐那麽久嗎?”


    蔡澤說完以後,秦王柱終於冷靜下來。


    他頹廢的坐到一旁的竹席上,那是他父王平常坐著思考的地方。


    坐在平時父王坐著的地方,秦王柱心亂如麻,他連心都靜不下來,又何談去想應對局勢的辦法?


    “丞相,你說說,這種事後,寡人該怎麽辦呢?”


    秦王柱的言辭中帶著幾分殷切,此刻他隻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蔡澤這個父王留下的托孤大臣身上。


    蔡澤聞言,皺著眉頭說道:“請恕我直言,大王,我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巴蜀很大可能是保不住了,巴蜀一旦丟了,我們肯定會元氣大傷。各國必然會趁這個機會群起而攻,臣看眼下,咱們隻有趕快把王齕和摎都給調迴來防守關中。


    還有,咱們得火速派人去三晉和齊國,盡量將他們拉攏過來,就算不能拉攏他們也要盡量讓他們保持中立。”


    蔡澤說完,秦王柱就忍不住說道:“我的丞相,巴蜀真丟了,咱們半條命都沒了,這種時候我們想讓三晉和齊國中立,要花多大代價?”


    蔡澤沉聲道:“如果我們願意拿出洛邑、宜陽、河內作為交換,穩住三晉不成問題,至於齊國,大王可以讓太子納齊國公主為妃。”


    “什麽?”秦王柱瞬間坐不住了。


    除了最後一條讓太子納齊國女為妃,前麵說的交換條件,秦王柱根本就不可能接受。


    洛邑、河內暫且不提,光是宜陽就是秦國和韓國鏖戰幾十次,流了無數血才奪來的。


    宜陽是扼製秦國東出的門戶,同時也是韓國的重鎮,天下強弓硬弩皆出於韓,宜陽生產的鐵器占韓國鐵器總生產的2\/3。同時那裏還擁有數十萬人口,毫不誇張的說拿韓國二十座城都頂不上這座宜陽。


    “丞相說的要把這些我秦國數十年東出的成果拱手讓人,寡人絕不接受,也不可能接受!寡人如果接受了這些條件,那寡人就是國賊,寡人今後還有什麽臉麵去見先王,有什麽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秦王柱決絕的搖頭說道。


    “如果是這樣,大王知道我們將要麵臨什麽嗎?”


    蔡澤麵色沉重的看著秦王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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