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婿啊!如今關東四國正在混戰,想必此事,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太子柱給田秀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個賢婿,叫的十分熱情。


    俗話說將求於人,則先下之。太子柱將姿態放的如此之低,必定是有所求。


    田秀放下筷子,不動聲色的說道:“此事我已聽大王提起過。”


    太子柱點點頭,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著將酒壺放下,說道:“實不相瞞,賢婿,我父王打算趁四國大戰,興兵東出,以報長平之仇!”


    秦王這麽快就要按耐不住動手了嗎?秦國接下來的目標會是誰?是按照自己預期的發展攻打天子,還是將矛頭對準三晉?


    “不知道,大王準備以何國作為目標?”


    田秀試探的問道。


    “不知道!”太子柱搖了搖頭,沉吟道:“我估計應該是趙國吧!長平之戰要不是賢婿你,趙人早就輸給我們秦人了,我們大秦上下都憋著一口氣,都想找趙人算賬!我父王雖然沒說他準備對誰動手,但我推測,找趙國複仇的可能性極大。”


    “太子對我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呢?”


    田秀抬頭看向對座的太子柱問道。


    “賢婿啊!你想想要打仗了,我父王不得找個人去帶兵嗎?”


    太子柱並沒把話說透,田秀卻已經理解這意思,原來他是想要讓自己去爭一爭這個帶兵的機會。


    自己倒想爭,關鍵秦國的武將人才輩出,別人不提,就白起用著不順手嗎?秦王憑什麽去用自己?


    “太子,並非是臣不願出力,隻是有武安君在,恐怕這個帶兵的機會還輪不到我。”


    田秀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語氣中頗為無奈。


    太子柱又給田秀倒了一杯酒,道:“你馬上就是我的女婿了,我能不幫著你嗎?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在父王麵前力薦你,一定讓你掛帥!”


    太子柱如此急迫的想要田秀得到軍權,自然不是單純為了提拔女婿,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秦國的軍權一直長期掌握在白起這群老將手上,而這群老將又全都是他父王提拔的,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柱很早就在計劃,要在軍中提拔一批心腹,將來從這群老將們手上接過他們的兵權。


    雖然太子柱手下有不少能人,但是大多數都是文臣,武將是沒有的。這一直讓太子柱很煩心,沒有合適的武將去接替這些老家夥,那將來自己繼位隻能接著重用他們。


    這群老家夥太子柱一直都是不太放心的,誰叫他們不是自己提拔的呢?所以太子柱迫切想要提拔一個“自己”人去分他們的軍權。


    老秦王先前要把孟贏嫁給白仲,其實也是一種無奈的拉攏之策,隻有通過這種手段才能確保自己駕崩以後,白起繼續忠於太子。


    原本這種安排,是一種各方都能接受的結果,然而隨著田秀來到秦國,一切變得都不同了。他父王已經有心要提拔田秀去分老臣們的軍權,而自己隻要順水推舟,不光能把田秀插到軍中去分老將們的兵權,更是能得到對方的馬首是瞻。


    因此,太子柱迫切的要把田秀推到最前麵,而田秀對此也心知肚明。


    田秀也需要得到秦王的重用,拿到軍權去刷軍功就是一個很好的上位方式,這一點他和太子柱算是各取所需。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太子了!太子提拔之情,秀沒齒不忘!”


    田秀對太子柱行了一個大禮,讓這位日後的孝文王頗為受用。


    老爹拉攏了那麽久,田秀都沒給他行過這麽大的禮。


    自己三言兩語就讓田秀歸心,這恐怕是趙王還有他的父王以及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隻有田秀是遠遠不夠的!孤還是要得到其他人的支持,隻有如此無論結果如何,我贏柱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看著田秀旁若無人離去的背影,太子柱若有所思,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他拖著肥胖的身軀吃力的從席上站起來,拉開門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望著頭上的藍天,亦如他的心情一樣大好。


    太子柱破天荒的去到了小女兒季贏的房間,過了許久他才從房中出來。


    父親離開以後,坐在床上的季贏心痛欲死,自己從小母親早亡,又體弱多病。一直不曾得到過父親還有大父他們的疼愛,今天父親好不容易來看她跟她說了這麽久的話,結果居然就是要將她嫁給武安君白起的兒子!


    盡管他的父親說了這是他大父的安排,但季贏又何嚐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他們無非是想要用自己去拉攏白起一家,用她來換取白起的忠心耿耿。


    憑什麽?這一點也不公平!明明孟贏得到的關愛最多,如果要嫁應該是孟贏去嫁,憑什麽她能嫁心上人?自己就得被迫嫁給白仲。


    她好恨,恨自己的父親,恨自己的大父,更恨孟贏。


    看著中的詩詞,季贏甚至覺得,是孟贏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丈夫。


    可是哪怕再恨,哪怕再覺得不公平,季贏也沒有辦法。


    誰叫她生在帝王家?又偏偏是個女子,帝王家的女子隻有隨波逐流,根本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


    ……


    看著田秀毫發無損的從太子府出來,楊端和差點驚掉下巴,直到對方若無其事的跳上犢車,楊端和方才如夢初醒。


    “主君,你就這麽出來了?”


    “不然呢?我還在裏麵過夜呀!”


    田秀沒好氣的說道。


    楊端和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酒香,吃驚道:“太子還請您飲酒了?”


    “是啊!太子一見麵就拉著我的手不放,說我是他的賢婿,硬要讓我陪他飲酒,我能怎麽辦?”


    反正裏麵的情形也沒人知道,田秀索性吹起了牛逼。


    楊端和聽的目瞪口呆,良久方才豎起大拇指說道:“主君,您可真有鬼神不測之機,臣真是越來越佩服您了!您能不能告訴我?您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田秀坐在車上閉上眼睛,道:“快開車,有話我跟你慢慢說!”


    ……


    “今天人家給你做了好多糕點,你快嚐嚐好吃不好吃!”


    孟贏微笑著將一個食盒擺在田秀麵前,沒想到對方什麽也沒說,直接將他懶腰抱起,往臥房走去。


    小別勝新婚,田秀哪有空品嚐糕點?他在後世什麽點心沒吃過?與其品嚐糕點,倒不如品嚐一下美人。


    很久之後,小臉泛紅的孟贏無力的軟倒在田秀懷中,嗔怨道:“你把人家的裙子都扯壞了,一會兒我要是迴家,被我父親發現了,她會罵死我的!”


    田秀不以為意的微笑道:“今天你父親讓你來,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你放心吧!你父親就算發現了,也會裝作沒看見!”


    兩人又纏綿了一陣,冷靜下來過後,孟贏低聲說道:“我父親說,準備舉薦你出征去討伐關東,等你得勝迴來,就主持我們的婚事。”


    “這件事情你父親和我說過了,怎麽阿贏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孟贏搖搖頭,低聲呢喃道:“人家是有點等不及了,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帶兵出征?你快點迴來就能和人家成親了!”


    “這種事情我說了不算啊!得你大父他們說了算,你不要心急,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田秀輕聲安慰道。


    “不怨我急,隻是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孟贏猶豫了一下,方才小聲說道:“我阿父準備要把季贏妹妹嫁給武安君白起之子。”


    “什麽?你大父他們要把你妹妹嫁給白起之子?”


    田秀一聽這話就怔住了。


    “是啊!季贏從小身體就不好,他們都能狠心把她給嫁出去,這讓我很不安,我真的好怕他們突然又改主意把我嫁給別人。”


    孟贏輕聲歎了一口氣,像是對季贏的命運無奈。


    “看來你大父他們,這是要魚與熊掌兼得了!”


    田秀若有所思的小聲說道。


    “什麽魚與熊掌兼得?你想吃熊掌嗎?”


    孟贏沒聽清前麵那句話,隻聽到了後麵這句,她還以為田秀是想吃熊掌。


    “主君!田雲毅那小子來了!”


    門外傳來楊端和焦急的聲音。


    “田雲毅是誰呀?”


    孟贏詫異的看著田秀問道。


    “來的正好,我正要找這小子呢!”田秀看著門外說了一句,低聲罵道:“是個混蛋!”


    很快,田秀和孟贏穿好了衣服,兩人手拉著手來到了院子裏。


    田雲毅此刻已經被幾把刀架在肩膀上,看到田秀,對方立即向他投來一個求助的眼神。


    田秀牽著孟贏來到他麵前,田雲毅咽了咽口水,道:“昭武君,你這些手下太沒素質了!一見麵幾把刀就架在我脖子上了,您快讓他們把我放開!”


    “嘿,還把你放開,你小子真好意思說這話,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


    田秀擼起袖子,真恨不得打死這小子。要不是這混蛋把孟贏綁來,也不會害的他前幾天險些死在太子府。


    田雲毅聽到這話,先是看了看田秀身後的孟贏,然後才伸出手指指了指田秀,道:“昭武君,你可不仗義啊!我送你這麽一個大美人,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麽還想打我呢?”


    孟贏忍不住問道:“阿秀,上次不會就是這小子把我送到你這裏來的吧?”


    田秀咬著後槽牙說道:“除了這混蛋,還有誰?”


    孟贏一聽,頓時用一雙玉白的手捂住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田雲毅在外人眼裏,更像是個儒士,完全不像那種行走在各國的遊俠巨盜。


    田秀看著田雲毅,恨聲道:“謔!你還真好意思提,你上次把鹹陽搞得滿城風雨,秦王把鹹陽翻過來都要找你的下落,你還敢來找我,你小子有種啊!”


    “啊?敢情前幾天鹹陽封城,官府全城上下大搜查是在找我呀!”


    田雲毅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


    “不是找你,難道是找我嗎?”


    田秀都快被氣笑了。


    “不對呀,那不是在抓采花賊嗎?我又沒采花!”


    田雲毅滿臉無辜,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別說廢話了,我先打斷你一條胳膊,讓你小子長長記性!”


    說著田秀掄起了一根棍子,作勢要打。在場眾人並沒有一個人想攔,他們也想揍田雲毅,都是這混蛋害得他們提心吊膽了那麽多天,眾人想殺了他的心思都有。


    “慢著!”孟贏從後麵叫住了田秀,小聲說道:“你打斷他一條胳膊也太殘忍了吧?”


    “阿贏你叫我放了他?”


    田秀看著孟贏,有點不可思議,贏家還有這麽善良的女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打斷他兩條腿就算了!”


    孟贏淡淡的說道。


    田秀被嗆的咳嗽起來,在場的眾人也都愣住了。


    原以為是活菩薩,沒想到是活閻王。


    這贏家無論男女,果然沒有一個是善茬,個個都特麽的是狠人啊!


    “公主,要不算了吧?”


    田秀都有點不忍心了,打斷對方兩條腿實在太狠了。


    “不行!這混蛋上次差點害死我,不敲斷他兩條腿難平我心頭之恨!”


    孟贏不依不饒道。


    田秀迴過身看了一眼田雲毅,對方已經快被嚇哭了,展也於心不忍的說道:“主君,這小子固然該死,但您念在他是齊人,放他一馬吧!”


    “阿贏!”田秀來到孟贏身邊,將身子靠在她耳邊說道:“我看幹脆咱們把他放了吧!你想想要是沒有他,咱倆也不能認識啊!”


    孟贏把身子撇到了一邊,道:“人家不!你要是不幫我懲罰這個壞蛋,我就去告訴我大父!”


    “這麽點事情就不要驚動秦王他老人家了!”田秀在孟贏耳邊耳語了一番,對方立刻羞的紅了臉,道:“你好壞呀,誰要你這樣?”


    田秀無語的攤了攤手:“既然阿贏這麽說了,那我這就去敲斷他兩條腿!”


    “別!”孟贏扯住了田秀的袖子,妥協道:“看在你的麵子上,人家就饒了他這次!不過,阿秀,你得好好的教訓教訓他!給人家出出氣!”


    “好好好!阿贏放心,我一會就讓人把他打個半死,你就放心吧。


    我先派人把你送迴家,別讓太子太擔心了!”


    田秀派了幾個仆從護送孟贏迴家。


    等孟贏從府上離開,田秀陰沉著臉來到田雲毅麵前,對左右吩咐道:“你們都聽著!”


    眾人豎起耳朵都聽了起來,原以為是要把他拖下去打個半死,沒想到田秀竟會讓眾人放開他。


    “放開他!”田秀又重複了一遍。


    大家無奈的把手上的刀劍棍棒放下,田秀吩咐其他人都下去,隻留下了田雲毅以及展、楊端和幾人。


    “說說吧!你小子這陣子都幹嘛去了?”


    田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語氣不善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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