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信陵君布置好防務好離開壺關,在數千門客的護送下來到黎城與田秀會麵。


    田秀和信陵君之間其實一直有書信往來,隻是一直未曾謀麵,今天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會麵。


    為了迎接信陵君的到來,田秀在黎城外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全城的百姓以及大部分將領都被安排到城門迎接信陵君,在通往城內的路中間,田秀還特意命人鋪了一條紅色的地毯。


    信陵君的門客們跟隨信陵君也見過不少大場麵,但像今天這麽隆重的場麵,他們許多人也是第一次見到。


    張耳看著道路兩旁拿著小紅旗和各種瓜果夾道歡迎信陵君的百姓,感慨道:“這樣熱烈的場景,是我在大梁都不曾見到過的,武安君可真是會安排呀!”


    朱亥被人群簇擁著,他盡力推開百姓們遞來的各種食物,說道:“等將來武安君去了信陵,咱們也給他這麽安排!”


    信陵君笑著踏上紅毯來到田秀麵前,兩人互相打量了一番對方之後,互相行禮問安,而後田秀就拉住了信陵君的手。


    這個時代通常隻有非常親近的人見麵之後才會拉手,如果兩人不相熟貿然去拉對方的手,這是一種極其無禮的事情。


    田秀主動拉起信陵君的手,對方明顯遲疑了一下,緊接著信陵君抓緊了田秀的手,大笑道:“武安君,無忌早就聽說過您的名字,今日終於見到您了,武安君果然是英姿煥發!”


    “信陵君過獎了!”田秀拉著信陵君紅毯向城內走去:“信陵君才是真正的翩翩君子,秀仰慕君多日,今日終得相見,實乃平生一大幸事!”


    兩人這波可不是商業互吹,站在他們兩人各自的角度來看,他們今天說的全都是心裏話。


    田秀長的本來就挺英俊,信陵君稱唿他英姿煥發說的是實話,而田秀稱唿信陵君為翩翩公子也並沒有胡說八道。


    這個時候信陵君才二十五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對比起東周列國之戰國篇裏邢岷山飾演的信陵君,田秀真正見到的信陵君要更瘦也更白一些,真正符合翩翩君子這個人設。


    “武安君,我特意從大梁帶了十翁美酒來,一直沒有舍得喝,今日你我見麵,可!要喝個痛快!”


    信陵君是個非常好酒的人,他對待朋友時,最親近的舉動就是邀請對方一同飲酒。


    田秀抓著信陵君的手笑道:“今日我才是東道主,按道理應當我來請您飲酒,哪有讓您請我飲酒的道理呢?”


    信陵君哈哈一笑,道:“你們趙國的酒太苦了,沒有魏酒香醇,今日還是喝我們的魏酒,也算是讓武安君換一換口味!”


    田秀一聽這話心中直對信陵君豎大拇指,趙國相比起魏國要更加缺糧,所以釀出的酒一直都帶有一股苦味,隻是這股苦味比較淡,平常人根本喝不出來。


    信陵君居然能喝出趙國的酒有苦味,這肯定是懂酒的大行家,而不是那種隻會有酒就喝的酒蒙子。


    黎城的縣衙中。


    田秀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信陵君的門客和趙軍的將領們紛紛入席,現場的氣氛非常熱烈。


    信陵君端著酒杯連敬了田秀三盞酒,三盞酒下去,田秀臉不紅氣不喘,淡然的夾了一口菜,而信陵君喝完,身子已經有些搖搖晃晃。


    “武安君果然是好酒量!”信陵君衝田秀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這酒算什麽?信陵君你是沒喝過我們後世的蒸餾酒,那玩意兒一杯恐怕要頂著一壇都不止。


    田秀給自己倒了一觥酒,淡淡的說道:“信陵君謬讚了,秀的酒量遠不如您,來來來,我敬信陵君!”


    “好好好!”信陵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極為豪爽的用袖子擦了擦嘴,道:“怎麽沒看見毛遂先生?他去哪了?”


    田秀又夾了兩口菜,道:“我讓他迴邯鄲去了,您知道,我還是司寇,司寇府平時有不少事,得有人幹。”


    “來,你快喝,你是不是慫了?”


    底下坐著的信陵君和田秀的門客們,此時兩幫人也在互相勸酒,朱亥抱著一翁酒正給劉三刀倒酒,劉三刀連連咳嗽顯然是嗆到了。


    “誰說我不行了?”


    劉三刀不服的看著朱亥,哪怕他酒量不行,但今天也絕對不能慫,誰讓他是田秀的門客,在這種情況下,誰先慫誰就是丟了主君的臉。


    信陵君從桌上拽起了一隻雞腿,吃得滿嘴流油,道:“對了,武安君,秦軍斷糧有20多天了吧?”


    “整整23天了!”


    信陵君放下了手上的雞腿,將滿手是油的手,隨意的從身上擦了擦,道:“秦軍鍛煉23天,還沒有崩潰嗎?”


    田秀搖了搖頭。他知道想讓秦軍崩潰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原曆史上趙括率領的40萬趙軍也被白起包圍過,結果趙軍硬是撐了40多天。


    趙軍尚且能在斷糧的情況下抗上40多天,更不用說軍法嚴苛的秦國。


    “我估計,秦軍至少還要再撐半個月才可能會崩潰。”


    田秀說出了一個較為保守的數字,實際上如果趙軍不發動進攻,就這樣圍困秦軍,再過一個月秦軍也未必會崩潰。


    “王齕得盡快解決了,遲則生變。”信陵君認真的說道:“司馬梗軍團實力並沒有受到損失,隻是被我們嚇跑了,如果鹹陽的秦王給他下死命令讓他來救王齕,在秦軍猛烈攻擊的情況下,我率領的魏軍不一定能擋得住。”


    “既然這樣!”田秀沉思了片刻後說道:“我計劃在十天以後發動對王齕軍團的總攻,您看怎麽樣?”


    “我看可以!等趙軍發起總攻的時候,我魏軍會全力守護你們的側後方,請武安君放手去幹!”信陵君鄭重的做出了他的承諾。


    秦軍大營。


    五國相繼對秦國宣戰的消息已經被趙軍通過喊話的方式告知了秦軍,在秦軍得知全天下都加入了對他們的戰爭後,秦軍終於絕望了。


    這種絕望不再是底層士兵的絕望,就連中層和高層的將領們也絕望了。如今期盼的援軍杳無音信,而向秦軍宣戰的國家越來越多,秦軍的將領們已經看不到他們獲勝的希望,秦軍的士氣跌入穀底。


    環顧秦軍的大營,不少人已經跪在地上哭泣起來,還有些人則大吼大叫表示自己不想死,甚至有些士兵已經在用自己的衣袍寫起了遺書。


    摎率領的督戰隊也看到了士兵們的所作所為,但他們並沒有人去阻止,因為此刻就連摎也絕望了。


    看著騷動的大營,辛勝搖頭苦笑道:“黑帝已經不再庇護大秦了!我們已經被黑帝拋棄了,一切都已經完了!”


    絕望的情緒在秦軍的大營蔓延,而另一邊秦軍的營地中,王二正偷偷的對身邊的同伴們遊說:“我跟你們說隻要你們跟我去投趙軍,那邊立馬就能管飯,而且誰要是想走將來還發路費,如果能立下功勞還能……”


    周圍餓了許久的秦軍士兵們聽王二畫下的一個一個大餅,口水都已經流了下來,眾人爭先恐後的表示請王二帶他們過去投奔趙軍。


    王二笑著答應了眾人的請求,接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本子,將剛才準備投降的人數記了上去,由於他不會寫字,所以隻能記人數而不會記名字。


    看著本上記著的數字,王二掰著指頭算了算,嘀咕著:“還差四個就滿1000人了,再拉四個人過去,我就能當都尉了!”


    我們先把王二的夢想放到一邊,此時千裏之外的漳水河畔,白起正盯著一座巨大的沙盤沉思。


    齊國向秦國宣戰以後,白起就通過在齊國的探子得知了這件事情,聽說五國相繼對秦國宣戰以後,白起就一直挖空心思地思索著破局之策。


    此時想要北上繼續攻打邯鄲的想法已經不太現實,因為齊楚兩國都已經參戰,繼續盲目的攻打邯鄲,要不了多久秦軍就會被敵軍合圍在邯鄲城下。


    既然邯鄲已經無法攻克,那該如何扭轉戰局?


    白起的大腦急速運轉,突然他睜開了眼睛,問:“張唐,咱們現在還有多少人?”


    張唐想了一會,說道:“算上從邯鄲撤下來的兩萬人,我們手上能用的戰兵還有八萬左右。”


    “八萬人!”白起嘀咕了一句後說道:“也許夠了!”


    “什麽夠了?您想要做什麽?”張唐十分詫異的問道。


    白起詭譎的一笑,他將手放向了西邊的黃河,道:“我們去給聯軍一個驚喜!”


    說罷,不顧張唐的震驚,白起下令道:“全軍立刻向西轉進!”


    張唐忙道:“我軍如果此時全力向西,萬一趙軍出城尾隨追擊如何是好?我是不是要留下幾千伏兵等他們?”


    “不必!”白起十分自信的搖了搖頭,道:“趙軍不會追的!”


    “為什麽?”


    白起抱著胳膊看著沙盤上的邯鄲,說道:“因為田單是個很謹慎的人,在沒有十成把握的情況下,他是不敢追我的!”


    鹹陽。


    王翦幾人進城的時候,守門的小卒幾乎已經認不出他們了,因為此時王翦和蒙氏父子以及他們率領的隨從都打扮成了難民的樣子,以至於守軍一度打算將他們抓起來(秦法不允許秦國出現難民。)


    最後還是王翦亮明了身份,小卒這才把他們放進了城。


    進到城中以後,王翦幾人先是去吃了一頓飽飯,接著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才在秦王近臣啟(這個人不是後來的昌平君)的帶領下去拜見秦王稷。


    王宮中。


    秦王稷穿著一身黑色袍服,頭上戴著冠冕,正在和朝臣們議事。聽到王翦幾人居然迴來了,秦王稷非常驚訝,而他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前方是不是已經敗了?他們是不是逃迴來的?


    “快!”秦王稷對啟急促的吩咐:“馬上叫他們來見寡人!”


    “是!”啟應了一聲後才到店,外麵去傳召幾人進宮麵王。


    王翦幾人從前就被秦王召見過,所以他們並不生分,行完禮以後,不等王翦開口,秦王稷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前方怎麽樣了?”


    “前方的情況很不好,我們已經斷糧很多天了,我們臨走的時候就連戰馬都吃的差不多了。這次王齕將軍派我們來就是想請大王火速派出援軍,援軍倘若再不到,我30餘萬大軍盡滅矣!”王翦並沒有隱瞞前方的局勢,他將自己所知道的都盡數告知了秦王。


    秦王早就已經從王齕前幾天送來的,奏報裏知道了他們被困的情況,但聽到王翦親口說了一遍,心裏還是覺得非常震驚。


    “王翦將軍,你就放心吧!寡人已經嚴令司馬梗北上增援,相信他很快就會發動攻擊!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秦王稷說完後一拳砸在了桌上,這一拳的力度極大,震的桌上的文書和筆硯都跟著震了起來。


    “恕我直言!”王翦拱起手說道:“司馬梗根本就是個膽小鬼,恐怕他不會聽從您的命令。”


    “他難道敢抗命不成?”秦王稷的語氣十分冰冷。這既是對司馬梗不滿,也是對王翦質疑他表示不滿。


    王翦毫不畏懼的拱起手道:“大王,如果司馬梗真的聽從您的命令,他十天前就應該發起攻擊了,而他一直按兵不動,坐觀我軍覆滅,臣這次來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替王齕將軍彈劾司馬梗見死不救畏敵不前!”


    秦王稷為了穩住救出王齕也算拚了,他咬了咬牙將目光看向蒙驁:“蒙驁將軍!寡人命你為將,王翦為副將,你的兒子蒙武為先鋒,寡人命你們去接替司馬梗,率兵救出王齕將軍,你們可敢去?”


    蒙驁父子本來就是從齊國投奔到秦國的,他們在秦國並沒有根基,如果拒絕秦王,那他們父子今天就活到頭了。因此蒙驁根本不敢違背秦王的命令,隻好拱手接令。


    三人接下命令離去以後,太子柱從贏稷然後一扇小門走了出來,道:“父王,我有幾個問題!”


    秦王稷看了眼太子柱,似乎是有些累了,他閉上眼睛,說道:“你是不是想問,寡人不是已經準備和趙國議和,為什麽還要他們全力去救王齕?”


    太子柱點點頭。


    秦王稷沉聲說道:“王齕是我們手上最重要的一張底牌,隻要他在一天,咱們在談判桌上就能爭取到更多利益。如果我不派出援軍救他,再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他有可能會率軍投降,這樣我們可就全完了。”


    太子柱點了點頭,又問:“父王為何要用蒙驁三人,而不用其他人去救王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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