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財大氣粗,天下沒有一個國家能比得上秦國,在賄賂敵國權貴方麵,秦王從來都是不吝嗇的。


    趙國使團來到齊國隻帶了兩馬車的財貨,秦國的商隊可是足足帶了十幾輛馬車的財物,那些財物都被陳馳用來賄賂了齊國的官員。


    秦王的錢財並沒有白花,收了秦王重禮的齊國權貴們已經調轉輿論的風口,從一開始的大力鼓吹援助齊國,變成絕齊聯秦。


    除此以外,秦國的商隊還在臨淄城中造勢,大力鼓吹秦齊友好,長平之戰被渲染成了一場秦國針對趙國的“正義之戰”。


    於是,本就對趙國非常不滿的齊國百姓更加厭惡趙國,臨淄街頭每天都有齊人在咒罵趙王,甚至齊國百姓恨不得秦國馬上就贏得長平之戰,將那個一直吃飯睡覺打齊國的趙國徹底滅亡。


    在這種情況下,田秀肩膀上的壓力巨增。


    但田秀非常清楚一點,即便輿論和權貴都倒向秦國,隻要能抓住君王後這個齊國實際的主事人,那事情就還有迴轉的餘地。


    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天,一天上午田秀正坐在廊上讀書,就見蘇代慌慌忙忙的朝他跑來。


    “蘇君,這是怎麽了?”田秀放下書簡問道。


    蘇代猛喘了兩口粗氣,拄著膝蓋說道:“那支秦國商隊搖身一變成了秦國的使團,昨日他們已經入宮拜見了齊王!”


    “什麽?”田秀眉頭一皺,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蘇代努力的平抑著自己的唿吸,接著說道:“據可靠消息,秦使昨日和齊王談了一天,他們具體談了什麽不得而知,但是聽說他們相談甚歡。而且我今日去拜見後勝,直接吃了閉門羹,事情恐怕要遭!”


    事情的確是要糟了。


    蘇代和田秀說話間,齊王宮那邊派出了大批武士包圍了館驛。


    年輕的將軍顏聚宣讀了齊王建的旨意,要求趙國使團即刻離開齊國,不得遷延!


    這意思很明白了,田秀他們要被驅逐出境了!


    齊國為什麽會突然驅逐他們,毫無疑問肯定是秦國使團的手筆。


    “能否讓在下見齊王一麵?”蘇代看著顏聚,祈求能見齊王一麵。


    這種情況下,使團想不被驅逐,隻能寄希望於再見齊王一麵,說服他迴心轉意。


    “這件事情我恐怕不能答應您!齊王的旨意是要您立刻離開!”


    顏聚接到的命令就是馬上趕趙國的使團走,他並不想節外生枝,最主要昨天陳馳剛送了他200金,顏聚拿錢辦事,自然不會給他們見齊王的機會。


    “將軍,就讓老朽再見齊王一麵吧!”蘇代彎下腰,深深的衝顏聚行了一禮。


    顏聚並不為之所動,仍舊是語氣生硬的搖了搖頭:“不行!”


    眼看齊國的武士要上來趕人了,田秀急中生智道:“慢著!”


    上來趕人的武士不由得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田秀。


    “我要到宮中拜見齊王!”田秀站直身子,一臉嚴肅的說道。


    顏聚知道田秀是田單之子,但這種情況下,別說他是田單之子,他就算是趙王的兒子也不好使。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顏聚態度堅定,絲毫不容商量。


    田秀知道對方絕對是收了秦國的錢,再瞪了一眼顏聚後,田秀緩緩說道:“你剛才說齊王要你驅趕趙國的使團,對吧?”


    “不錯!”


    田秀笑道:“那麽我以一個齊人的身份去拜見齊王,你總不能阻攔我吧!”


    這年頭還沒那種不認可雙重國籍的說法,田秀這個齊人的身份是顏聚無法否認的。


    顏聚在愣了一會,輕蔑的笑道:“你就算是齊人,也隻是個屁民,屁民還想麵君?”


    田秀跟著點了點頭:“對!我是個屁民,但我爹是安平君!”


    此言一出,顏聚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田單安平君的爵位齊國官方可從沒取消過,田秀做為田單之子,理所應當的就屬於貴族,而且還是頂級貴族。


    屁民當然沒有資格麵君了,貴族難道還沒有?


    “你想麵君可以,但隻準你一個人去!”顏聚萬般無奈的說道,讓田秀一個人去,就是他能力範圍內能做的極限。


    “好!”田秀迴過神看了一眼蘇代,道:“蘇君,小子先去見一趟齊王,你們在這裏稍後!”


    顏聚領著田秀去見齊王時,還不忘對身旁的武士們吩咐道:“看好這支趙國的使團,不準他們與任何人接觸!”


    “唯!”


    齊王宮。


    齊王建正和群臣在大殿上進行朝會,一名宮人快步來報:“顏聚將軍帶了一個趙國人來見您!”


    聽聞此言,齊王建的眉頭頓時皺作一團。


    他不是下過命令立刻驅逐趙國的使團嗎?顏聚是沒聽清楚,還是吃錯藥了,怎麽還敢帶趙人來見他?


    “不見!寡人看見趙人就心煩!”齊王建滿臉不耐煩的揮手道。


    宮人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顏聚將軍帶來的那個趙國人據說是安平君的兒子!”


    “哦?”齊王建不由一愣,他也聽說了趙國使團的正使就是田單之子,隻是他一直沒有正式接見過趙國使團,所以兩人未得見麵。


    一聽是田秀主動來見,齊王建不由好奇心大作:“既然是安平君之子,寡人看在他父親的功勞,就讓他進來和寡人見一麵!”


    “是!”


    須臾,戴著高冠身著紫衣,一身齊人打扮的田秀進入大殿。


    一進入大殿,田秀就見大殿上已經坐滿了齊國的文武公卿,所有人都是滿臉肅穆,眼神中卻又都透露著幾分倨傲的看著田秀。


    齊人的高傲是刻在骨髓中的,從薑齊桓公開始他們就是霸主,在齊人眼中齊國可是稱霸了幾百年,即便現在齊國早已不是天下第一,但是那種刻在骨髓中的優越感是揮之不去的。


    田秀的目光沒有過多的在這些人身上停留,他將目光看向宮殿最上方首位跪坐著的一個男子,此人年紀和田秀相仿,頭戴一頂紫色王冠,穿著一身金色王服,毫無疑問他就是齊王建了。


    齊王建上麵還有一個席位,不過那個席位卻是空著的,田秀知道那大概是君王後的位置,估計平時上朝君王後都是坐在上麵聽政的。


    君王後今日不在也反映出一個重要信息,或許驅逐趙國使團隻是齊王建的一意孤行,君王後並不知道。


    田秀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齊王建行了一禮:“臣,齊人田秀拜見大王,大王萬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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