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叢台宮的會議結束之後,眾人各自下朝迴家,在離開王宮時,虞卿攙扶著藺相如走在前麵,趙勝和趙豹、樓昌三人跟在他們後麵,但兩方人故意保持了一段距離,以表示各自分屬不同的陣營。


    趙括毫不猶豫的跟趙勝他們走在了一起,至於田秀自然理所應當的跟著虞卿他們站到了一隊。


    方才在朝堂上,田秀已經跟布衣派站到了一起,他在趙國是貴族不假,但他這種外來的貴族跟趙勝他們這種本土派壓根玩不到一起。


    反正剛才在朝堂上也把趙勝他們得罪了,那現在就索性跳上布衣派的船,起碼還能為自己爭取幾個盟友。


    田秀的便宜老爹田單就是因為獨來獨往,所以才會被公族派和布衣派同時排擠。今後田秀想在趙國朝堂上混下去,就必須在朝堂上尋找幾個盟友。


    “賢侄!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虞卿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身後的田秀招手示意他過來。


    田秀一把走到藺相如身邊,攙扶住了他的另一條胳膊,三人並肩而行,趙勝幾人見此,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知他們在想些什麽。


    “虞君,您有什麽話就說吧!”田秀一臉謙卑的說道。


    虞卿看著田秀,滿臉讚許地開口道:“方才你在朝堂上的那番話,可是你父親教你的?”


    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為什麽這些人都會認為我說的話是我父親教的呢?


    看來田單之子這個身份就是把雙刃劍,有利也有弊。


    “不是!那都是小子自己的意思!”田秀實話實說道。


    明明田秀說的是實話,但虞卿跟藺相如都是一臉不信。


    虞卿笑了笑,道:“你小子的嘴倒是挺嚴,這一點跟你父親一樣!”


    藺相如看了一眼田秀,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這趟出使齊國,你可有把握說服齊王!”


    田秀已經考慮過這次出使齊國的難度,就憑齊國跟趙國之間的關係,趙國想讓齊國借糧,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


    當初田秀的便宜老爹被賣到趙國,賣了50多座城,趙國攻占齊國黃河以北的地盤,基本上都還給齊國了。


    目前趙國還能用來拉攏齊國的地盤,隻剩下了一塊,那就是麥丘,這塊地是多年前趙括的老爹馬服君趙奢打下來的。


    麥丘對趙國的意義就相當於是進攻齊國的橋頭堡,隻要麥丘在手即便趙國已經歸還了齊國的高唐,卻還是可以以此為跳板再次將齊國的河北之地收入囊中。


    對於齊國而言,沒有麥丘就像丟了燕雲16州那樣,頭上始終懸掛著一把利劍。


    五國伐齊後齊國積弱,齊國哪怕很想收迴麥丘,卻也沒有機會。


    趙國想求得齊國援助,隻有把麥丘還給齊國,麥丘對齊國的意義重大,齊王是肯定會答應的。


    想著,田秀沉聲說道:“除非我國拿出麥丘之地賄賂齊國,否則我很難說服齊國援助我國。”


    麥丘的意義有多重大,藺相如二人都很清楚,當年趙惠文王寧肯歸還聊城和高唐,也不肯歸還麥丘,就是想將此地當做跳板,將來滅亡齊國。


    滅齊是趙惠文王製定的國策,趙惠文王認為趙國缺糧,齊地富饒,趙國想要強大就必須滅齊,利用齊國豐饒的土地來補足趙國缺糧的短板。


    趙王丹繼位後也曾想過執行他父親滅齊的國策,奈何長平之戰的爆發,直接打亂了趙國的部署。


    話說迴來,要不是長平之戰,估計趙國現在還在迫害齊國。


    虞卿憂心忡忡的說道:“麥丘之地對我國意義重大,大王恐怕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藺相如也跟著說道:“今天在朝堂上的局勢,你也看到了。你要是跟大王說割地給齊國換取援助,平原君他們肯定會說你賣國,搞不好你會領個大不是。”


    趙國都混到這地步了,不會還想著占著麥丘以便迫害齊國吧?


    迴想了一下曆史上趙國吃飯睡覺打齊國的經曆,田秀倒覺得很正常了。


    長平之戰後哪怕趙國已經元氣大傷,在這種情況下趙國居然還在出兵伐齊,不僅是趙國,楚國跟魏國也是一樣。


    關東五國合縱,隻要打不贏秦國就去打齊國,相比於有函穀關的秦國,齊國簡直一馬平川,迫害齊國不僅能得到好處,難度還小很多。


    因此關東五國在打秦國的時候畏畏縮縮,一打齊國個個都重拳出擊。


    關東六國如此內卷,不被秦國滅掉都沒天理!


    “藺公,麥丘對我們來說就是雞肋,我們拿著它,齊國是不會幫助我們的。長平之戰事關國運,我們要輸掉了大戰,就算拿著麥丘還有什麽意義?”


    田秀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藺相如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些道理,關於這件事情我和虞君會盡力勸說大王。”


    田秀滿臉感激的行禮道:“好,有了二公幫忙,這件事情就容易多了,不然讓小子一個人去說,這事情還真不好辦。”


    割地給齊國換取援助,說到底還是賣國,哪怕田秀知道付出一個麥丘就能幫趙國贏得大戰,這種賣國的行為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對這個時代的土著而言,他們未必那麽看。


    沒有藺相如他們幫忙說話,隻憑田秀一個人,是很難說動趙國那邊蟲豸君臣的。


    “田秀!”


    田秀正跟藺相如他們說話的時候,身後的趙括氣勢洶洶的追了上來。


    “趙兄,你這是怎麽了?”田秀明知故問道。


    “你說怎麽了?”趙括怒氣騰騰的看著田秀,大聲說道:“你今天在大王麵前說我沒有為將的才能,還說你自己精通兵法,那好,我現在要和論證一下兵法,看看你是不是像自己吹噓的那麽厲害!”


    論證兵法?不就是紙上談兵嗎?您老人家紙上談兵的本事誰比得上?


    田秀白了一眼趙括,道:“談論兵法多沒意思,我看這樣,要不你去找根長矛來,咱們倆決鬥一場這多刺激!”


    趙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糊塗了,聽到這種調侃意味十足的話,他竟然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眼看趙括在左右尋找趁手的家夥,田秀這真有點慌了。


    這貨的頭這麽鐵嗎?這可是在王宮啊!他居然敢找兵器跟自己械鬥?也難怪他會被白起打的全軍覆沒。


    趙括左右尋找趁手的家夥時,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平原君趙勝趕忙走過來打起了圓場:“馬服子,王宮之內不宜動刀動槍,我看你們兩位還是選擇一個比較和氣的方式較量一下。”


    “別啊!兩位少將軍英氣逼人,正好讓他們兩個比試一番,也好讓我等大開眼界!”


    樓昌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在一旁煽風點火。


    田秀看了眼樓昌,當初叫人到秦國去議和,就是這貨出的主意,要不是他出的這個餿主意,魏國的援兵早來了。


    樓昌你這蠢貨,沒腦子就算了還在這煽風點火,你等著吧!我早晚找個借口滅了你這老小子!


    趙括惹出的動靜很快驚動了王宮內巡邏的武士,一隊甲士已經朝這邊聞聲趕來。


    “樓大夫,你就別跟著起哄了!”趙勝瞪了眼樓昌,用嚴厲的語氣對趙括說道:“馬服子,我命令你立刻退下,不得在王宮內和田公子糾纏!”


    今天的事情,說到底是趙括沒理,真鬧大了,趙括在趙王心理的形象可就算徹底毀了。


    趙勝作為公族派的領袖,他說出的話趙括哪怕明明心中不服,也不敢違背。


    “等著吧!田公子,我記住你了!”放下了一句狠話後,趙括轉身離開。


    “田公子,實在抱歉!馬服子是個直人,請你原諒他!”


    趙勝滿臉歉意的說道,田秀也沒打算記恨趙括,這家夥就屬於那種沒有什麽腦子的書呆子,心倒是不壞,他跟樓昌那種喜歡煽風點火的完全就是兩種人。


    簡單來說趙括是真的蠢,樓昌是又蠢還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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