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芳已經整整登基一個月了。


    經過了一個月的沉澱以後。


    趙王芳決定是時候做一些震驚趙國的大事了。


    七月十日。


    大朝會。


    群臣早早的就來上朝了。


    讓群臣感到奇怪的是,趙王芳居然也來了。


    趙國通常十日舉行一次大朝,從趙王芳繼位,一共舉行過兩次大朝會。


    前兩次趙王芳都沒有在大朝會露麵,說是身體不適。


    但群臣心裏都清楚,趙王芳那是身體不適嗎?


    趙王芳那是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所以當群臣看到趙王芳今日居然來參加大朝會了,而且來的比大家還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今日的趙王芳穿著王服,戴著冠冕,端坐在王座上,頗有王者威嚴。


    這讓群臣一時都有些摸不透,趙王芳到底想幹什麽?


    李斯下意識的往田秀的位置看去。


    但是,田秀的位置是空的!


    怪哉!丞相今天居然沒來參加朝會?


    李斯迴過身偷偷叫了叫毛遂的名字,向他詢問田秀怎麽沒來上朝。


    毛遂搖搖頭說道:“拜托,他是丞相,不想來也不用找我一個司寇請假呀!你問問禦史大夫吧,看他知不知道。”


    李斯又把目光看向坐在身側的韓非,剛想張嘴,韓非剛好朝他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一看到自家師弟那個天真無邪的眼神,李斯又覺得似乎沒必要問了。


    “師兄,咋了呀?”


    韓非眨巴著眼睛,歪著頭問。


    李斯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說:“沒事了。”


    “哦!”


    韓非似乎有點缺心眼,聽李斯說沒事了索性又把目光看向前方,完全不去想李斯為什麽要叫他。


    “那個,樓相!”李斯輕聲唿喚了一聲坐在前麵的樓昌。


    兩人中間隔了一個位置。


    樓昌聽到後麵有人唿喚,不得不迴身去看是誰,一看是李斯,樓昌耐著性子問:“咋的了?有啥話就說唄,就自己人。”


    李斯說道:“丞相何故沒有來?”


    樓昌想了一會兒,拍了拍腦門:“哎,忘跟你們說了,田公告病了。”


    “告病?”


    李斯皺了皺眉頭,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毛遂表情則是微微一變。


    他昨天才去拜見過田秀。


    丞相龍筋虎猛的,還有心情跟魏夫人在後院觀魚,比他都精神,哪像有病的人?


    這裏頭有事啊!


    丞相,想幹啥呢?


    李斯、毛遂、尉繚三個年輕人都在琢磨。


    韓非沒啥心眼,沒想那麽多,一門心思都放在今天的朝會上。


    看時間差不多了,一名寺人尖著嗓子喊了一聲:


    “時辰已到,眾臣早朝!”


    群臣一同對趙王芳行禮:“臣等拜見大王!大王萬壽!”


    趙王芳抬手示意眾臣免禮。


    群臣禮畢以後。


    “怎麽左丞相沒有來?”


    趙王芳留意到了田秀沒來,就看著眾人問了一句。


    實際上,他這會兒心裏正高興呢。


    田秀今天沒在,那他隻是心中的計劃必然更加順利。


    樓昌拱手說了句:“左丞相告病了。”


    趙王芳聽後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告病好啊,最好他一輩子告病!


    不對,他最好明天死了才好。


    趙王芳這樣想道。


    “大王!”樓昌起身拱手,剛準備匯報一下這幾天的公務。


    趙王芳所以說是沒有決策權的,但好歹是趙王,一些日常的事務還是有必要告訴他的。


    “寡人正好有事要和大家說!”


    趙王芳一句話樓昌給打斷了,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樓昌隻好坐迴到了位置上看趙王芳表演。


    “諸位賢卿,寡人昨天和王後商量了一下。決定將王後的父親,寡人的丈公提拔為右丞相。”


    趙王芳話音一落,群臣一片嘩然。


    大王說跟王後商量了一下,就準備提拔自己老丈人當右丞相?


    不是大王你這麽草率嗎?


    這可是右丞相啊!百官之首,你跟王後商量一下,就拍板了?


    李斯幾人的麵色都很不好,樓昌更是要罵人了。


    我特喵就是右丞相!


    大王你提拔你老丈人我不反對,他喵別占我的位置啊!


    我招你惹你了?


    “大王!您怎麽能不經過大夥商量就隨隨便便任命一位右丞相呢?”


    樓昌第一個跳出來了。


    他不跳不行,再不跳他這個右丞相就要被人頂了。


    “大王,任命右丞相這件事情您和丞相商量了嗎?”


    李斯也站出來質問。


    他才不關心樓昌還是不是右丞相,他隻是感覺趙王提把自家老丈人當丞相這事兒,田秀肯定不知道的。


    丞相要知道了的話,肯定不希望有一個人來分他的權,而且這個人還是大王的老丈人。


    今天丞相不在,李斯這個田秀的一號狗腿自然要站出來給田秀站台。


    “大王,您想要任命右丞相,至少也得知會太後,太後知道嗎?”


    韓非也是在反對。


    不過他反對倒沒提田秀,而是把他姑姑給搬出來了。


    韓非搬自家姑姑出來也無可厚非,韓樂是太後啊!


    趙王芳幹這麽大的事情,總得給自己母親匯報一下吧!


    “大王,這事您幹的確實太草率了。”


    李進牆頭草一個,看其他幾個大佬都出來反對趙王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保持隊形。


    看朝中的幾個大佬都在反對趙王芳,其他的那些大臣紛紛跟著指責起趙王芳。


    毛遂看群臣都在反對趙王芳,霎時間恍然大悟。


    丞相是不是知道大王要提拔他老丈人,所以故意沒有來?


    毛遂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性。


    但丞相既然知道大王要提拔他老丈人,為什麽不來阻止呢?


    丞相深謀遠慮,一定是在下大棋!


    對,肯定是丞相在下大棋。


    毛遂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一切,瞬間露出一個穩如老狗的表情,開始看戲。


    但他哪知道,他的猜測不能說一點不對,隻能說錯的離譜。


    麵對群臣的激烈反對,甚至是口誅筆伐,趙王芳表現的不為所動。


    今天別說田秀不在,就是他在,寡人也要和你們剛到底。


    提拔崔氏是趙王芳昨晚在被窩裏和崔氏商量了一宿的結果。


    崔氏不滿足於他的父親隻是得到一個遙領晉陽郡守的虛職,她希望自家父親能更進一步。


    而郡守更進一步,就是進入中央。


    趙王芳也覺得確實有必要讓自家老丈人進入中央,這樣他在朝中也能有些話語權。


    剛開始趙王芳準備讓崔玄去擔任司徒,司徒在朝中的地位雖然不如禦史大夫,丞相之類的高,但那也是五官之一。


    可是崔氏卻不願意了。


    她認為,一個司徒,根本就沒有什麽實權,崔玄當了這個司徒在朝中也沒什麽話語權。


    崔氏瘋狂給趙王芳吹風,求他提拔自家父親為右丞相。


    當時崔氏是這麽說的:


    “大王,妾身的父親要是當了右丞相就能跟田秀分庭抗禮,到時候您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趙王芳有點擔憂:“寡人隨隨便便提拔一個右丞相,恐怕田秀和他的黨羽們不會同意。”


    崔氏自信滿滿的說道:“怕什麽,您是一國之君,天下都是您的。何況您是太後立的君主又不是丞相封的,他憑什麽反對?難道他還以為自己是相父嗎?”


    趙王芳一聽,覺得崔氏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他早想幹掉田秀掌握大權了,這不正是個機會嗎?


    雖然不能一次幹掉田秀,可能分他的權也是好的。


    打定了主意以後,趙王芳才決定在今日的朝會上當眾宣布此事。


    而在他上朝以前,崔氏還專門在他耳邊叮囑:“一會兒在朝中,要是有人反對,大王就和他們硬到底,看他們敢怎麽樣。”


    想起崔氏的話,趙王芳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來。


    這一下子倒把群臣給看愣了。


    大王這是要幹什麽?


    趙王芳還以為是自己的王八之氣,把這些牛馬大臣都鎮住了,底氣更足了,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寡人是趙王堂堂一國之君,難道想提拔一下自己的嶽父?你們也有意見?”


    群臣聽聞趙王芳此言,麵麵相覷。樓昌率先反應過來,再次拱手說道:“大王,並非臣等有意冒犯。隻是右丞相一職關係重大,關乎趙國朝堂平衡。若僅憑陛下一己之意就倉促任命,恐生變數。”


    趙王芳冷笑一聲:“哼,樓愛卿莫要危言聳聽。孤意已決,崔公才華橫溢,定能勝任此職。”


    說罷,不等其他人反對,趙王芳一拂袖子直接宣布退朝。


    退朝以後,趙王芳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後宮走去,留下樓昌等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


    樓昌率先說:“你們說這事怎麽辦吧?”


    “當然是報告丞相啊!”群臣異口同聲。


    偏偏韓非這小子來了句:“快去匯報給我姑母!”


    於是所有人都瞪了韓非一眼。


    韓非知道說錯了話,趕緊捂上嘴,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李斯說道:“今天這事咱們必須趕緊報告給丞相,不能再讓大王肆意妄為了。”


    眾人一致點頭,準備去相府。


    毛遂卻顯得很淡定( ̄? ̄)


    眾人都不解的看著他。


    “毛司寇,怎麽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麵對眾人的疑惑,毛遂拍著胸脯十分自信的說:


    “你們放心好了,丞相運籌帷幄,今天這事情肯定是丞相在下大棋!”


    眾人一聽,都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丞相在下大棋,那就沒問題了。


    雖然不知道丞相在下什麽棋,但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隻有尉繚嘴角抽了抽。


    師父在下大棋?他昨晚不是還跟我喝酒來著嗎?怎麽師父沒跟我說呢?


    好啊!徒兒跟師傅心連心,師父你開始跟徒兒玩腦筋了!


    眾人來到相府。


    “下大棋?我下他個錘子的大棋!那個混蛋說我下大棋的?”


    田秀聽大家把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後,瞬間不淡定了,直接開噴。


    他就喝多了睡了個懶覺,怎麽大家都以為他在下大棋?


    他又不是普大帝,天天下什麽大棋?


    大家一看田秀發飆了,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毛遂╭


    丞相( ′? o ?′ )╭?就是這個人!


    毛遂:⊙﹏⊙


    田秀:(‵□′)


    “師父,我看咱們還是想想該怎麽解決這事吧。”


    尉繚站出來給毛遂解圍了。既然師父沒跟他玩腦筋,那就該考慮一下如何解決趙王芳,呸,解決這件事。


    田雲毅直接伸手拔劍:“丞相,大王如此肆意妄為分明,分明沒把您放在眼裏,讓我直接去除了這個蟲豸大王!


    跟趙王芳這種蟲豸在一起,怎麽能搞好國家呢?”


    “大可不必,事情還沒到這地步。”


    田秀趕緊把除蟲專家拔出的佩劍按了迴去,好家夥,這要是讓他進宮把趙王宰了。


    明天史書就得寫,田秀弑其君。


    要知道上一個敢在宮裏殺君主的人叫趙穿,這哥們當年殺了不行君道的晉靈公,至今為人詬病。


    “丞相,難道就看著他這麽恣意妄為?”田雲毅這個除蟲專家表現的憤憤不平。


    田秀負著手在房間中來迴踱步。


    他屬實沒想到,早朝他從來不缺席,就偷了這麽一次懶,趙王芳就給他整出這麽大一出。


    眼下該怎麽辦?


    直接把趙王芳頂迴去嗎?


    “諸位都有什麽高見?”


    田秀覺得是時候發揮一下群眾智慧了。


    每迴不能光讓他一個人動腦子啊!


    房間中每個人都表情嚴肅的,在思索對策。


    隻有韓非這家夥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田秀不高興了,直接點他名:“韓非,你在想什麽?”


    韓非迴過神來,慌忙說道:“丞相,臣在想對策啊!”


    “那你想出來了嗎?”


    “嗯…這個…”韓非抓耳撓腮的明顯是沒想好。


    田秀有點不高興了,要不是看他姑的麵子,今天高低給他整兩句。


    韓非這小子辦事的效率十分,但政治能力簡直負十分,整個一政治白癡。


    “要不……要不我們去問問太後?”


    韓非秉承著有事不決去問姑母的精神。


    姑母就是他人生中的伯樂,通往進步路上的天梯,去找姑母準沒錯!


    “我們都沒辦法,太後能有什麽辦法?”


    李斯駁斥道。他覺得韓非出的這就是個屁主意。


    尉繚和毛遂看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這主意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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