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剛剛來到後堂,迎麵就撞上了魏無衣。


    見到魏無衣,田秀忙拉著她的手問:“裏麵怎麽樣了?”


    魏無衣搖頭:“妾不知,想必是快了。”


    兩人說話間,就聽到房中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緊接著就聽到產婆大喊:“生了生了!”


    田秀快步來到孟贏的臥房,推門進去。


    見到田秀進來,一群婢女慌忙彎腰行禮。


    “都起來!”


    田秀示意這些婢女起來,而後走向孟贏。


    孟贏躺在床榻上,渾身是汗,一臉虛脫。


    一位上了年紀的產婆正抱著一個嬰兒侍立在側。


    田秀走到床邊,輕輕握住孟贏的手,輕聲道:“辛苦了。”


    孟贏虛弱地笑了笑,目光看向產婆懷中的孩子。


    田秀會意,轉頭對產婆說:“抱過來給夫人看看。”產婆小心翼翼地將嬰兒遞到孟贏麵前。孟贏眼中滿是慈愛,伸手輕撫嬰兒的小臉,聲音微弱卻透著喜悅:“這孩子眉眼像極了夫君。”


    “像嗎?”田秀把孩子接過去瞧了瞧,其實根本看不出什麽,孩子剛出生能看得出像誰呢?


    不過這孩子皮膚挺白,倒是真的。


    大概是因為田秀和孟贏都比較白。


    忽然間,田秀把孩子舉起看向他的下麵,看完以後,田秀微微一笑。


    魏無衣從外麵走了進來,深情關切:“夫君,男孩女兒?”


    田秀又是一笑:“男孩!”


    他的話語一落,周遭的侍女一同恭賀。


    盡管田秀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好心情。


    “今日府中所有人無論仆從門客,皆賞錢一百,肉兩斤,酒一壺!”


    房中的婢女們聽了,又是齊齊道謝。


    田秀又下令賞了產婆十金。


    產婆自是千恩萬謝的離去。


    這時,床上的孟贏虛弱的開口。


    “夫君,給咱們的孩子取個名吧。”


    “取名?”田秀怔了怔。


    他已經有兩兒一女。


    女兒叫望君,長子繼業,次子承業。


    現在又得一子,該叫什麽名字呢?


    田秀有些犯難。


    “阿贏以為如何?”田秀抓著孟贏的小手詢問。


    孟贏看著田秀懷中的孩子,慈愛的一笑:“妾都聽夫君的話。”


    “這…”田秀又想了想:“晏子春秋有雲:道用,與世樂業;不用,有所依歸 。不如就叫樂業如何?”


    “樂業?”孟贏笑了笑:“那就依夫君。”


    “夫君,把孩子給人家!”田秀小心翼翼的將樂業遞給孟贏,這孩子除了出生的時候哭了幾聲之外,倒是安穩的很,一直在唿唿大睡。


    “樂業,樂兒,以後我們的寶貝兒子就叫樂兒了!”孟贏寵溺的將小樂業抱在懷中。


    田秀嘴角抽了抽。


    “樂兒?”


    孟贏抬起頭看著他:“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田秀搖搖頭“沒!”


    恰好,趙媛聽說孟贏生了特意來看望。


    田秀急忙起身:“公主,這裏交給你了,你們幾個女人聊吧,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夫君小心!”


    田秀離開了孟贏的房間。


    一出門他就直奔府外。


    展慌忙從後麵跟了上來。


    “少君,何去?”


    田秀道:“進宮!”


    韓樂懷的雙生子,算算時間也快生了。


    這陣子田秀還沒入宮去看過她,也不知道怎麽樣。


    來到宮中。


    田秀剛好撞見了趙王偃。


    趙王偃一看到田秀,下意識的就想躲閃。


    田秀走上去,行禮:“見過大王!”


    “相…相父!”趙王偃故意側著臉不讓田秀看到他的另外半邊臉。


    “您這是怎麽了?”田秀出於關心,問了一句。


    趙王偃:“沒…沒什麽!”


    田秀忍不住好奇將臉看過去。


    隻見趙王偃的另外半邊臉有三道清晰的抓痕。


    趙王偃用手捂著臉,尷尬的解釋:“相父,兒臣不慎被宮中的貓抓傷了。”


    田秀對這種謊話根本不信。


    誰家的貓抓人專門撓臉,而且還撓的這麽整齊?


    這分明是人抓的好吧。


    “大王,那你宮裏的這隻貓還挺大的。”


    田秀沒戳破趙王偃的謊言,配合的跟著說了句。


    趙王偃幹笑兩聲,轉移話題道:“相父此來可是有事與母後商量?”


    田秀點頭稱是。


    趙王偃眼神有些複雜,隨後說道:“那相父快去吧,寡人也有些政務要處理。”說罷匆匆離開。


    田秀來到觀風殿。


    這裏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冷清。


    “文君!”進到外殿中,田秀就看到上官文君正一個人坐在墊子上讀書。


    “先生!”一看到田秀,上官文君驚喜的放下了手上的書。


    田秀快走幾步,來到上官文君身前。他上下打量著她,發現她比之前消瘦了些,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文君,近日可好?”田秀輕聲問道。


    上官文君淺笑道:“一切尚好,先生不必掛心。孟贏姐姐算算日子也該生了吧?”


    田秀應道:“是啊,今天剛出生,是個男孩,取名樂業。”


    二人正說著,內室傳出一個溫婉的女聲:“可是丞相到了?”


    上官文君有些失落,道:“殿下在叫您。”


    “我去去就來!”田秀在上官文君臉頰上親了一下,轉身進去。


    田秀進了內室,看到韓樂挺著個大肚子正半靠在床上,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微臣參見殿下。”田秀恭敬行禮。


    韓樂懷擺了擺手,“丞相免禮,賜坐!”


    她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示意田秀坐過去。


    田秀側目,看了眼房間中的幾個婢女,意思是還有人在。


    韓樂會意:“你們都下去。”


    “唯!”


    婢女們都下去了以後,韓樂衝田秀招手。


    田秀坐到床榻邊,但隻坐了半個屁股上去,刻意跟韓樂保持了些距離。


    “秀兒!坐近點!”韓樂嬌媚的望著田秀。


    田秀隻好湊的近了點。


    韓樂也不怕傷到腹中的孩子,直接伸手抱住了他。


    “樂兒,你小心些!”


    田秀生怕她擠到腹中的孩子。


    “討厭,你現在是不是就隻有孩子,沒有人家了?”韓樂不高興了。


    這陣子田秀一次也不來看她,估計要不是她快生了,這家夥能一輩子都不來。


    “殿下別生氣嘛!”田秀趕忙將手搭在韓樂肩膀上,為她揉肩。


    “孟贏是不是生了?”


    “嗯,生了個男孩。”


    韓樂聞言,神色微微一變。


    “秀,人家也快生了,你說人家的孩子生下來怎麽辦?”


    “我總不能生而不養吧!”


    田秀接過話茬:“可以先把孩子養在我那,孟贏剛生過,不會有人懷疑的。”


    韓樂說道:“可我腹中的是雙生子,難不成孟贏一胎能生三個嗎?”


    田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韓樂:“那殿下的意思呢?”


    韓樂摸著自己的肚皮沒有說話。


    她這是想把孩子養在身邊。


    “秀,斌兒一生下來就被惠後抱走,人家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讓別人撫養了。算你可憐可憐人家,讓這兩個孩子跟著我吧!”


    田秀搖搖頭:“宮裏人多嘴雜,早晚被人發現,到時候你怎麽解釋?”


    “夫君就這麽狠心把人家剛生的孩子抱走?”韓樂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可是……”


    “你不是說天下事在你嗎?難道你連這點事情也怕?”韓樂一下子給田秀僵住了。


    田秀沉思片刻後道:“殿下莫急,容我再想想辦法。”


    韓樂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你一定要盡快想出法子呀。”田秀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


    正在此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田秀眉頭一皺,是什麽人敢跑到太後這來大吵大鬧?


    韓樂卻已經聽出了來人是誰。


    觀風殿外。


    韓王後帶著一群婢女風風火火的趕來。


    “讓開!我要見姑母,我要見我姑母,你們都給我讓開!”


    韓樂這陣子稱病不見人,無論誰來了都不見。


    偶爾被逼得沒辦法了,也隻是隔著簾子見一麵。


    韓王後這幾天見不到韓樂,今天又被趙王欺負,終於是忍不住又來找自己的姑母告狀。


    上官文君擋在韓王後麵前。


    “王後殿下,王太後殿下有令,任何人來了都不見,請迴。”


    “哼,我今天非見到我姑母不可!你給我讓開。”


    韓王後推開了攔路的上官文君,奪門進去。


    她剛想推門,一把劍已經橫在麵前。


    韓王後側身看去,居然是上官文君。


    一把明晃晃的劍架在脖子上,韓王後說不怕是假的,但一想到自己是王後,她的膽子又大了起來。


    “上官小姐!你想幹什麽?刺殺孤嗎?”


    上官文君沉聲應道:“不敢,隻是請殿下迴去而已。”


    韓王後一聽,頓時被激起逆反心理。


    趙王讓他受氣也就罷了,上官文君一個丞相的小妾,不過是入宮陪伴太後,居然也敢來阻攔自己?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你立刻給孤讓開!”


    韓王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上官文君不為所動。


    “你再不讓看,休怪孤動手了!”


    韓王後舉起拳頭,作勢要打。


    上官文君依舊舉著劍擋在她麵前,一動不動。


    韓王後大怒,朝著上官文君的臉頰扇了下去。


    上官文君剛想閃躲,一雙大手憑空出現,牢牢抓住了韓王後的手腕。


    韓王後憤怒的看向身側,髒話已經到嘴邊了,硬是咽了迴去。


    “相父!”一見到田秀,韓王後的氣焰瞬間減了下去。


    “殿下!”田秀鬆開了韓王後的手腕,微微欠身施禮。


    韓王後活動著酸麻的手腕。


    “相父,你…你怎麽在這裏?”


    田秀麵無表情:“老臣是來給太後請安的,殿下是來幹什麽的呢?”


    “我……”韓王後當然不敢說自己是來告狀的了。


    當著田秀的麵說她跟趙王打架,那不說明她是個悍婦麽?


    “妾也是來給姑母請安的。”韓王後心虛的說道。


    “請安?”田秀笑了:“殿下這陣仗可夠大的,您多威風啊,來請安還帶幾十個人,我出門都沒帶這麽多人。”


    韓王後羞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這人最好排場,每次出門都要帶一群人前唿後擁。


    韓王後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田秀見狀,也不欲過多為難,便說道:“既然如此,殿下還是先行迴宮吧,太後殿下今日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韓王後雖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應下。


    待韓王後帶著眾人離去後,田秀轉身對上官文君說道:“委屈你了。”上官文君搖了搖頭。


    田秀再次進入內室,韓樂麵帶疲憊的問:“你把你孩子打發走了”田秀點點頭。韓樂皺眉道:“這丫頭,真不讓我省心。”


    接著,她若有所思的說:“也許我不應該把這兩個孩子帶在我身邊。”


    “嗯?”田秀奇怪的看著她。


    韓樂一臉愁容:“那丫頭三天兩頭的來找我,要是被他發現我這有兩個孩子,那還了得!”


    田秀也皺起了眉頭。


    “太後,我倒是有個想法!”


    韓樂:?


    ……


    趙王偃寢宮。


    一名寺人,繪聲繪色的把剛才觀風殿發生的事情給趙王偃學了一遍。


    趙王偃正在飲酒,聽了這寺人的話,頓時笑得肚子都要疼了,酒水灑了一身。


    “好啊!惡人自有惡人磨!相父威武,這悍婦,也就相父能治了!”


    “相父也真是的,怎麽沒把那悍婦給砍了!”


    一旁的郭開聞言,震驚的看著趙王偃。


    大王,你居然想要丞相殺了你的王後,你瘋了?


    趙王偃撇了撇嘴,示意寺人給他倒酒。


    酒倒好了以後,趙王偃說:“就算不砍她兩刀,活埋也行啊!”


    郭開:(?˙ー˙?)


    “那個大王!”郭開若有所思的說道:“您有沒有覺得這事情裏麵透著邪呢?”


    “邪?”趙王偃喝了一大杯酒,然後用袖子抹了抹嘴:“有什麽邪的?”


    郭開說道:“太後這幾個月都一直稱病不見人,不知大王可曾見過太後?”


    趙王偃頓時覺得他話中有話:“你什麽意思?”


    郭開:“大王隻說見過,還是沒見過?”


    趙王偃放下酒杯,想了想:“倒是見過,不過至少也有六七個月了。”


    郭開目光一凝,若有所思。


    “郭卿,你?”


    郭開沉聲道:“太後這幾個月不見任何人,連大王去了都見不到人,為何今天丞相去拜見太後,太後就見了呢?”


    趙王一笑:“許是相父有什麽大事要找母後談唄!”


    “既然能談事情,那就說明太後的身體沒問題。”


    郭開一句話點醒了趙王偃。


    對呀!母後的身體既然沒病,怎麽會不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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