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對這些書簡一向是愛若珍寶,雖然厚重,但捧讀時卻頗有先賢之風,但是現在也顧不上這麽許多了。


    在聖上與自己的養子麵前,皇後也不願意多露怯,她輕咳了一聲,將心中繁雜的心緒掩去,並不再多言:“無妨,今晨起來手有些酸疼罷了。”


    隨後嗬斥了一句河間郡王身邊的內侍:“郡王才多大年紀,他不知曉事,你也不懂得護著些嗎?”


    雖然有的宗室子弟十二歲的時候就可以曉事了,但這個年紀的男子身子骨還太嫩,皇後並不讚成人這麽小的年紀知道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省得將來虧空,似這等男女公然在禦苑親熱,本來就很不妥當,竟然還叫一個孩子瞧見了。


    服侍河間郡王的內侍本就和眾人一直跪在地上,郡王想要瞧什麽他怎麽可能管得住,更何況皇後既然是向那邊瞧去,那不可避免地就會吸引河間郡王的目光一並向那裏看去。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他沒有過多去委屈的時間,幹脆利落地磕了幾個頭,“還請聖人恕罪。”


    無論是私下還是在外麵,皇後是從來不曾與天子有過如此親密舉止,因此稍微被眼前畫麵所駭,但想一想嬪妃以恩寵為天,多會使出些勾引的媚||術,她當眾不知廉恥也就罷了,自己不該這樣失態,反倒叫宮人看了笑話。


    宮廷中的清規戒律同後宮的貴人們知道些風流秘聞並不矛盾,河間郡王見到皇帝如此待雲瀅也不是一次兩次的,自然明白那代表著男子喜愛一個人時從骨子裏湧出的歡喜與熱切,隻是他不好為自己的內侍求情,隻能聽著他磕頭。


    樂壽郡君在坤寧殿中也已經好些時日了,她知道娘娘今日一早便有些不順氣,皇後其實是有意叫她承恩之後再住到雲充儀現下的會寧殿側殿去的。


    雖然外人傳雲充儀為人刁鑽,最是不好相與,但會寧殿卻是聖上除了福寧殿之外最常留宿的地方,她跟著這麽一個主位娘子,既能夠時不時在皇帝麵前露個臉,也能時時刻刻替聖人看著雲娘子有沒有什麽不妥之舉。


    然而還沒等她承恩,聖上就先派人過來知會了一聲皇後,會寧殿是不必再進人的。


    而冤家路窄,如今皇後攜河間郡王出來走一走,竟然也能碰上這位雲娘子,甚至還撞見她同聖上唇齒親昵。


    “娘娘,這也不算是內侍的錯,您就饒了他這一遭罷。”樂壽郡君壯著膽子從地上站起身,她輕聲道:“萬一驚了官家……”


    皇帝當眾做這種事情是有些不妥,可皇後偶遇撞上,還被皇帝知道了更顯得尷尬。


    日光照在君王懷中女子的鬢邊發飾時多少有些叫人不痛快,皇後沒有多言語些什麽,隻是聽著內侍的求饒稍微有些心煩,蹙著眉道:“起來罷,又不曾當真罰你什麽,何必如此惶恐?”


    內侍應聲起身,旁邊的人也都站起來了。


    河間郡王垂下頭,皇後這應該是在關心他的,但是又像是因為他多說了幾句話出來而將氣都撒到他身邊人身上了。


    但是他們站的地方地勢偏高,就算是他做了一個挪開眼的動作,河間郡王還是可以看到聖上和雲瀅在做些什麽的。


    漸漸的,他攥緊了拳,旋即又鬆開了。


    那個人是天子,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雲瀅本來就是撒著嬌要聖上做些他覺得不合乎他想法的事情,但是她當眾銜住君王的唇齒索愛,即便是有假山的遮擋,也比穿著這身袍服替她推秋千來得更不體麵了。


    隻是他並不喜歡在穿了上朝衣物的時候這樣輕浮,便不會做出過多的讓步,所以哪怕是雲瀅百般軟磨硬泡,也不見天子妥協。


    “官家,您不喜歡我這樣嗎?”


    雲瀅試圖學著皇帝行事時那樣熱切親吻她的動作去強迫聖上,可皇帝雖然不推開她,但是也不會張了唇齒讓她進去肆意。


    她略鬆開些,唿吸略有些不均勻,但更多是因為羞惱,“官家連衣襪都替我穿了,推一推有什麽大不了的?”


    “在殿裏的時候隨你怎麽鬧都行。”聖上拍了拍她的背,被人暈染變紅的唇有些令人起疑的不羈風流,但眼中卻十分清明:“外頭就算有宮人清掃過,那也不幹淨的。”


    她在假山後麵這樣親人,或許是存了在這裏與他**的意思,往日皇帝或許並不會往這樣不堪處想她,但雲瀅近來看了很多不該看的書,叫他總覺得這突如其來的癡纏是存了些壞心思的。


    雲瀅麵色瞬間變得嫣紅,她不太清楚那邊儀仗簇擁著的人是誰,隻是最近宮裏的嬪妃似乎都在暈染和她同一種顏色的口脂,心裏忍不住冒壞水,在旁人麵前炫耀對於君主的占有。


    但沒想到,皇帝會把她想得更壞些。


    “那官家怎麽不推開我?”雲瀅無趣地鬆開了環住他頸項的手,這簡直是沒意思極了:“我就是想嚇一下官家,可親了這麽久,您比假山上的石頭還不解風情。”


    “後頭不是福寧殿的內侍便是群玉閣的宮人,朕推開了你豈不是折了你的顏麵?”


    聖上淡淡責備了她一句,她大概就是料定了自己不會在旁人麵前落她顏麵似的,便是自己不許她再進一步,一個人也能親許久。


    “現在這樣倒是不怕什麽六宮側目了?”他嚴肅著麵色打趣,叫人不知道是在同她親昵還是想要責備她。


    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那遠處的儀仗,原本是在慢慢移動的,但現在卻是停下來了。


    “官家都不怕,我有什麽好怕的?”雲瀅被他微微扶著後背,即便能近身感受到聖上的氣勢,其實在這份體貼的襯托之下也不算太害怕,“人的一生便如雪彗劃空,官家喜歡我,那我受著這份喜歡便好,思慮過重是會傷身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內廷是官家的內廷,隻要有您一直這樣喜歡我,我在這裏做什麽都成的。”


    她這樣倒是真有幾分有恃無恐,但卻合乎聖上的心意,他低笑了一聲:“叫你明白了這一點,也不知道日後會惹出多少麻煩來。”


    他的唿吸相近,兩人的氣息幾乎融合在了一起,雲瀅瞧見聖上麵龐上那一抹櫻紅,忍不住輕含住那唇邊一側,等她鬆開的時候,聖上唇間的不妥就已經瞧不出來了。


    “我能闖出什麽禍?”雲瀅坐迴到秋千上去慢慢搖晃,頭卻低下去隻看百褶裙下的翹頭鞋尖,“頂多也就是這樣的禍罷了。”


    櫻桃紅的潤澤香氣消失,但唇邊殘存著一點被人輕吮過的酥麻,聖上知道她懷裏明明有手帕,但是卻沒有拿出來為他擦拭。


    她分明是故意的。


    而他卻並不願意她這樣捉弄自己之後的無辜,總覺得這個一肚子壞水的人在低頭笑話自己。


    他平靜地走到雲瀅身側,半抬起她的下顎,欣賞她麵上的吃驚疑惑,而後略有些強勢地覆了上去。


    不同於女子那一點力氣,皇帝細致親吻的時候雲瀅隻能被迫仰著頭承受所有他給予的熱切與甜蜜,她並不像皇帝那樣能克製自己的情緒不被別人調動,被人親了片刻,手都要握不住綁縛在秋千外麵的柔軟彩綢。


    秋千懸浮,背後又沒有倚靠,若是沒有一隻有力的手在頸後護著她,雲瀅甚至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滑落到地上去,當然或許正是因為有他這樣的看護,她也就不在意地鬆開了秋千繩,反而去攀附聖上的頸項。


    聖上的廣袖袍服擋住了旁人的視線,聖駕是不允許人隨便接近的,他也不擔心會被旁人發現看見,隻是下意識不願意內侍瞧見雲瀅迷蒙時的動人模樣。


    這一場熱切直到雲瀅察覺到聖上的手漸漸收緊向下才停止,她隻是想莫名地想要炫耀一下,還不至於想在別人麵前同皇帝燕好。


    她唇上的口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但是臉頰反而增色不少,雲瀅稍微感到後怕,緩了還未喘勻的氣息就從秋千上站起身來了。


    等她再望去的時候,那儀仗也已經行遠了。


    “官家不是不願意這樣做的麽?”


    她人心虛,聲音跟著軟了好些,叫男子聽了也覺得喜歡,他半依了秋千架,含笑看她這一副貓兒背著人偷腥後的慌張膽怯,又與方才得不了手時的大膽不同,便攜了她向前行去。


    “阿瀅,這才叫做闖禍。”聖上笑著相近,取笑她有賊心卻沒有賊膽:“你方才那樣算得了什麽?”


    他偶爾這樣一試,其實也覺出許多不管不顧的妙處,但想一想這終究有違聖賢之道,反而與傳聞中商紂王在酒池肉林白日尋歡的感覺十分相似,女子在野外行事稍稍吃虧,她又不懂得如何愛惜自身,意亂情切的時候難免會沾上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一次的樂趣遠遠不及可能帶來的隱患叫人重視,他稍稍嚇唬一些就算了。


    那些人走遠了之後,雲瀅其實更害怕的是皇帝,她不敢再起什麽招惹的心思,隻咬著唇別過頭去不應聲。


    內侍們不知道聖上與雲娘子說了些什麽惹得她惱,但見皇帝麵上尚好,也便不再多擔心什麽,雲娘子鬧脾氣來得快,但是去得也快,聖上隻消耐心些,便能將人哄得開口了。


    ——畢竟在路過池邊垂柳的時候,天子還親自替雲娘子摘掉了發冠上沾著的綿綿柳絮,被雲娘子心疼了一番他送的這些冠飾。


    ……


    雖然有沒有嬪妃居住,宮人們都會打掃宮殿,但沒有人氣終究還是顯得寂寥一些。


    ’在雲瀅剛奉旨入住會寧殿的時候,宮人便已經將整個殿宇重新收拾過了,主殿也被好生整頓了一番,隻是在皇帝看來還不算是很中意。


    群玉閣的宮人手腳還算麻利,外加上福寧殿的內侍,不多時就將雲瀅素日喜歡的東西都挪動到了主殿,雲瀅走進去的時候頗感驚訝,但皇帝對於這些已經司空見慣,吩咐賞了宮人近侍,而後並無過多的讚譽。


    而聖上之前說起要再讓內侍們給雲瀅送些新的傳記和演義,在雲瀅淨完麵迴來的時候,這些書也已經擺到了桌案上麵。


    她隨手翻了翻,上麵有說起前朝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也有虛托神仙,講狐狸鬼怪的,甚至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書籍,什麽山河圖冊,外加勾欄瓦舍裏麵連載的最新話本,厚厚的兩摞書,夠她瞧上一年的。


    不同於殿中來客的時候主客對坐在坐榻兩邊,她同皇帝是挨坐在一處的,聖上換上了便裝,略鬆懈了坐姿,半枕在一側,教雲瀅可以倚靠在他半曲起的膝上,也隨意瞥了幾眼,見她對什麽都新奇,輕聲一笑,從她手中將書本抽了出來。


    “喜歡這些嗎?”


    那一雙執握朱筆的手翻動著民間的話本,仔細審視裏麵的內容,這些事都是吩咐那些來群玉閣拿走所有**的禦前近侍置辦,因此他們也清楚皇帝的意思,這些話本裏雖然偶爾會有描寫男女情愛的事情,但也隻是一筆帶過。


    不像是之前的書那樣,把人教得對男女之事極度向往,偏偏她又沒有承受住的能耐。


    雲瀅才看了幾眼,倒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隻是深宮寂寥,清寧殿如今還沒大好,連皇帝隔上兩三日都要去親侍湯藥,更不要說有什麽其他的看歌舞、聽說書、打馬球等聚眾娛樂了。


    她稍稍猶豫了片刻,聖上便有些皺了眉:“內侍們選錯了書你直說就是,朕又不會輕易用廷杖責罰。”


    “書都沒翻開一頁,哪裏說得上喜歡不喜歡?”雲瀅倚靠在聖上的膝頭同他閑談:“我隻是覺得看這些很不應該,官家平日裏看的都是經史子集,但是我看的卻是這種茶餘飯後的消遣之物。”


    皇帝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他看什麽東西,除了要規定將來的太子一並學會,最好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外,並不會苛責後宮嬪妃也一定要跟著學,況且有些從宮人晉封嬪妃的女子還不如她這樣博學,樣樣都有長進,有的到現在也隻是認識幾個字而已。


    “官家現下喜歡我,當然不會覺得我不讀書就有什麽不好,也願意遷就我來聊一聊日常這些小事,”雲瀅想起皇帝同她談詩賦,但是自己卻接不上的事,稍微有些懊惱,“可您總得有和人說起詩賦子集,或者外麵朝廷爭議的事情的時候,我隻看這些也答不上來,您就要和別人去說了。”


    “我想聖人出身大家,想來您在坤寧殿留宿的時候也能同娘娘說起好些與我說不著的事情。”


    她低頭去絞弄自己剛剛披散下來的青絲,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太笨了,又不懂得如何分憂,官家當然不願意找我了。”


    雲瀅偶爾也得承認出身名門的皇後確實在許多事情上與皇帝說得上話,內宮從不缺少年輕美貌的女子,但是缺少能同聖上秉燭夜談的知己,她所知道的皮毛遠遠不夠。


    她光用虛無縹緲的情絲去纏繞天子固然會叫皇帝喜歡,但說起把皇帝隻囿於她的宮中,總得有些更打動人的理由才行。


    或許這一點連聖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君王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是給予嬪妃權勢和地位,她喜歡什麽便給什麽,隻要他喜歡雲瀅,那她隻要不算太出格,倚仗著寵愛做什麽都可以。


    至於剩下的細微之處,如何長久維持君王的喜愛,那是內廷後妃們要思慮憂愁的事情。


    聖上默然片刻,雲瀅尚且被他攬著腰身,知道他並不一定是因為自己談到皇後而疑心她,但是也會莫名地覺得害怕。


    “阿瀅是真的想學這些東西,還是單純為了朕能高興?”


    聖上低頭去看伏在自己膝上的美人,她的青絲太過厚密,放置在自己膝上都能感覺到明顯的份量,但是如雲一般的秀發散開,卻將她那張柔媚的鵝蛋臉襯托得愈發小了。


    雲瀅不解地望著他,她老老實實地迴答:“妾確實想學這些,但是更想叫官家多喜歡我一些。”


    她不喜歡別人比自己明顯強上許多,固然如今宮中的嬪妃沒有人可以同她比恩寵,但是那些詩書養出來的女子那種無意間露出來的鄙夷還是叫她不高興。


    “您能同皇後談論朝政,也可以和婉容昭容以及周婕妤她們談論皇嗣的教養,同那些江南的閨秀說起朦朧煙雨,我能和官家說什麽?”


    雲瀅一邊傷心,一邊輕蹭著人的膝蓋道:“和我說哪種菜肴更可口,怎麽保養按摩,做麵膏嗎?”


    “當然不止這些,”聖上緩慢深長地吸了一口氣,撫摸著像是小獸一樣的她:“你還知道怎麽惹朕生氣頭疼,這是別的嬪妃都不會的。”


    她的心性有時候多變得叫皇帝頭疼,一會兒愛他親他,說官家待她是最好了的,一會兒卻又怕他去別人的宮殿,再也不來瞧她了。


    明明每次他來的時候她都能一刻不停地跟他說話,他也不覺得膩煩,但是現在她又覺得兩人之間無話可說了。


    他本就不大喜歡與人過多交談,這一點也不是針對她一人的,隻是喜歡她這樣天真任性,有什麽便說什麽,聽著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有時候也是一種樂趣。


    甚至偶爾的頭疼生氣,還算得上是一種兩人之間獨有的情||趣,於天子而言也算得上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雲瀅被他這樣的打趣弄紅了臉,賭氣不肯枕在他膝上說話了,起身挪過去靠著案桌也不靠著他,“官家不喜歡我又何必委屈,您去旁人那裏算了!”


    但還沒有等皇帝言語,她自己放完狠話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主動湊過來勾住了他腰間的玉帶,伏在他身前悶悶道:“我剛剛說的是氣話,您不許去,我不要官家去……”


    她生氣歸生氣,但是萬一聖上正好真的有意去寵愛那些新來的美人,從她的殿裏出去直接找了旁的人,叫她的顏麵往什麽地方擱?


    人就是再生氣,有些話也不能說出口的,因為萬一對方也在氣頭上,這不亞於滾油澆火,不滅反旺。


    聖上本來就不會幼稚到和人賭氣到要跑到別人宮中去特特氣她,隻是想同她講一講道理,但被她這變臉的速度徹底弄沒了脾氣,強忍著沒叫自己笑出來。


    “這有什麽可委屈的?”


    聖上覺得這個時候笑她容易叫人惱羞成怒,壓了壓自己唇角的弧度,好好同她說話:“皇後家中設有宗學堂,專供族中子弟讀書,女子們又能請女先生,自然博學。”


    雲瀅對後宮中的舊事,正因為皇後這樣的出身,家族與太後幾乎是聯合起來強迫剛親政不久的君王娶了自己的女兒,這種功高震主,身不由己的往事令天子十分不悅,因此帝後之間反而會刻意避開朝堂上的事情。


    “至於皇嗣,”聖上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望向雲瀅的小腹,眼神柔和,“朕難道在阿瀅這裏還不夠嗎?”


    這幾個月彤史上記了多少迴,哪一迴不是她了?


    盡管他並不是那種夜夜笙歌的人,但同樣也不會太過壓抑自己的需要,張弛有道就夠了。


    嬪妃有一個孩子的話,見皇帝到底還是會有許多借口,問些孩子的起居就能說上好多,但是這件事強求不來,她生育與否也不會叫他太介意。


    “你若是喜歡這些東西,那就去學,請一個女先生,或者是朕偶爾過來瞧瞧都可以,”聖上略笑了一下:“多讀些書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女子無才便是德,是說女子要是沒有才華,有美好的德行也是一樣珍貴的,才與德之間總得有一樣。


    “但你要是心中覺得那些枯燥,也不必為了朕高興而勉強。”


    即便是作為皇帝,偶爾也會對這些無休無止的聖賢書感到厭煩,更不要說她一個小女子,沒有感受到讀書的樂趣前,更不會真心喜歡,“你願意怎麽樣,都是隨你的。”


    “在朕眼中阿瀅無論是怎樣都已經很好了,你沒有必要同別人比。”


    他沒有去別人的寢殿,唯獨願意聽她這樣說些小女兒說的話,當然是因為喜歡她。


    她自有她的好處,這種時常的患得患失實在是叫他又好笑又覺得憐愛,但或許當局者迷,她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優點與長處。


    雲瀅願意讀書當然是好事,他不會像是那種庸俗的男子不允許婦人談論起外麵的事,反而很喜歡女子用功讀書,《左傳》裏說秉燭夜遊,七十尚且不晚,她願意現在開始讀書也不遲。


    但無論她是喜歡這些於治國無用的話本演義,還是精通書籍奧義,都不影響他的喜歡。


    柔嘉和延壽將來略大些也是要請女官教導的,女子知書達禮總比粗鄙野蠻來得好,可要是他的孩子天生沒這份心,也沒有必要為了討好他而這樣做。


    “官家當真這樣覺得嗎?”雲瀅又驚又喜,她稍微上前幾分,在聖上下顎落下輕輕一吻,麵上的光彩叫人看了比剛才那陰雲滿天的模樣要可憐愛得多:“那我想要……”


    “想要什麽?”聖上沒太聽清她後麵的低聲言語,含笑問道:“阿瀅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想要一位女先生,”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同聖上這般親熱,但是雲瀅沒有生養過孩子,說起來這事還是低下聲音了:“還想要皇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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