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他隻是調侃她,尤墨在聽到那句話時,心還是忍不住撲通直跳。


    她裝作聽不到的樣子,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岔開了話題:“這是哪兒?”


    赫連離淵卻不肯如此輕易放過她,拂衣起身,緩步朝她走去。


    彎下腰,伸出玉指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凝視她,那雙深邃的黑眸仿佛能把人的魂兒勾走似的。


    尤墨強裝鎮定,心卻跳得飛快,就好像稍不慎就會從喉嚨口蹦出來似的!


    她忍不住咽了咽喉嚨,暗暗地用指甲用力地掐著掌心,逼迫自己沉著應對。


    “幹嘛?”她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


    “有沒有後悔退婚?”他不疾不徐地問,目光深不可測。


    後悔?後悔又如何?不後悔又能如何?


    “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她不答反問。


    “對我來說,有意義。”他輕輕地摩挲她滑嫩的下巴,猶如在把.玩什麽新奇玩意兒。


    尤墨稍稍往後仰,避開他的手指,口是心非道:“訂婚或是退婚,都是我爹的主意,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若是讓你嫁給我,你可願意?”他望進她的眼眸深處。


    尤墨再次心跳加速,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魚尾,又苦澀一笑,搖頭道:“人妖殊途,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隻問你,願不願意。”赫連離淵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她。


    看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難道他待我好,不是為了報複我,而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我……”尤墨暗暗咬了下嘴唇,提醒自己不要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我,不能害你。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皇室與墨氏已在商談聯姻,他和墨無憂結婚的希望已經十分渺茫。


    而她的舞姬身份,又添了一層阻礙。


    現在她又變成了一條人魚,希望的火苗更是徹底被拍滅了。


    若是世人知道他娶了一個妖精,必定會損壞他的名聲,甚至毀了他的一生。


    所以,她不能如此自私!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淡淡地答道:“不願意。”


    “這是你的心裏話?”他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


    “嗯。”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微微勾唇:“你還真不太好騙,看來我得繼續下功夫。”


    “……”尤墨心知被耍了,不自覺地攥緊拳頭,有什麽東西堵在心中憋得慌。


    事出無常必有妖,她早該想到的!


    怎會輕信了他的甜言蜜語呢?!


    幸好方才沒有喪失理智,否則就著了他的道了!


    她惱羞成怒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湊近他,一字一頓地說:“有些時候,我真恨不得毒死你!”


    “那為何不動手?”赫連離淵一瞬不瞬地凝視她的雙眸,唇角微翹,“舍不得?”


    “……”尤墨輕哼道,“你還真會自作多情!”


    “那,昨晚又為何要救我?”


    麵對他的輪番逼問,她隻能沉著應對,條理清晰,淡定自若:“你若死了,他們能放過我?我還有命活著出來?我從不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事!以後,有的是機會!”


    “還真有點小期待呢。”


    “……”尤墨默默在心裏罵了聲,有病!


    “等你病好了再說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我以強欺弱,勝之不武!”


    赫連離淵不由失笑,又忍不住咳嗽。


    尤墨條件反射般為他撫了撫後背。


    “你還敢說,不關心我?”他溫柔地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尤墨內心微動,麵上卻平靜如常,毫不猶豫地把手抽出來:“別忘了,我是個大夫。”


    他又輕輕地歎了歎氣。


    她略有疑惑:“你和你哥關係如何?”


    “兄友弟恭,怎麽了?”


    “昨日我說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竟然還想掐死我!”


    赫連離淵眸色微深,別有深意地笑道:“或許是被你氣瘋了吧。”


    “……”尤墨才真的要被這個男人氣瘋!


    算了,好女不跟男鬥,懶得與他鬥。


    事實上是,鬥也鬥不過……


    “我還未見過一個人蠢到主動承認自己下毒。”他輕輕搖頭,歎氣道,“你說,你是不是傻?”


    隻為了趕過來救他……


    最後還嘴硬死不承認在乎他!


    這個丫頭,還真讓他捉摸不透!


    “我,我那是急中生智!”尤墨煞有介事地說,“你要是真死了,我還能見到今天的太陽?”


    說話間,她已經渴得喉嚨嘶啞,身上的皮膚也幹得快要裂開似的。


    赫連離淵給她倒了一杯水喝之後,她又問:“我皮膚好幹,可以泡個澡嗎?”


    他點點頭,二話不說地將她打橫抱起來,往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尤墨掙紮道,“放我下來!”


    赫連離淵不為所動。


    來到門外後,她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愣怔了半晌,才喃喃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隻見眼前日薄西山,山體綿延,綠意蔥蔥,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縹緲山。”他淡淡地答道,“在變迴人形之前,就先在這裏好好待著吧。”


    原來,他帶她出府不是想趕她走,而是避免被人發現她的人魚之軀。


    她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還沒來得及感動完,又聽到他漫不經心地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輕易放你走吧?”


    “……”尤墨已快被他氣出內傷,實在忍無可忍,一側頭用力地咬住他的肩膀。


    赫連離淵隻覺得被螞蟻咬一般,不怒反笑,笑容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寵|溺。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一麵湖泊前。


    湖麵水霧蒸騰,站在湖邊就感覺一股暖意撲麵而來。


    溫泉?


    她不由眼前一亮。


    可還沒等她準備好,就聽見撲通一聲,她已被他丟進了湖裏。


    然後……


    直線下沉……


    “救命啊!”尤墨嚇得手腳撲騰,拍起水花片片,“赫連離淵,救,救我!”


    赫連離淵微愕,快速跳入水中,一把將她抱住。


    倆人皆氣喘籲籲。


    “身為一條魚,你居然不會遊泳?!”赫連離淵不敢置信,同時哭笑不得。


    尤墨羞赧地紅了臉,輕咳兩聲道:“我,我隻是還不能適應這個身體。”


    他低笑一聲:“又不是第一迴變迴原形,你適應能力也太差了!”


    “怎麽不是第一次!”


    “上迴……”


    尤墨心中一顫:“什麽上迴?”


    “你中了媚藥,我救你迴府那迴,你就變身了一次。”


    “什麽?”尤墨驚叫一聲,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人魚?”


    他微微蹙眉,靜靜地看著她:“以前,你不知道自己是人魚?”


    “你知道為什麽不說?!”她心塞地瞪他一眼。


    他無辜地聳聳肩:“我怎知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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