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離淵瞥一眼空空如也的掌心,緩緩將手放下,低眸含笑看著她:“君子不奪人所愛。”


    “我不是君子。”尤墨學著京劇強調比劃了個蘭花指,“乃小女子是也。”


    赫連離淵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你既然喜歡,那便送給你了。”他的黑眸中不自覺地浮起淡淡的寵溺,提醒道,“不過此酒醇厚濃烈,切不可貪杯。”


    “嘖,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在前世……


    她眼梢輕挑,清澈的眸子盡現光華。


    他的目光瞬間凝聚在她的動人容顏上,內心深處似被輕碰了一下,異樣的感覺逐漸蔓延,流向四肢百骸。


    腦海中浮現他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麵的場景,嘴角不由微微上揚,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迴過神時,發現她正低頭聞了聞酒香。


    “如何?”他眼中笑意如星光璀璨。


    尤墨舔了舔嘴唇,豎起大拇指豪情讚道:“好酒!”


    “飲酒怎能少了氣氛?”


    “嗯?”


    她還想明白他話中之意,忽然感覺腰間一緊,下一秒已飛到院子中。


    她嚇得驚唿出聲,卻見他足尖一點,倆人又輕飄飄飛了上去,緩緩落在屋頂上。


    輕功?!


    尤墨驚呆了。


    “你不是病了嗎?怎麽還能使出輕功?”


    “我隻是病了,又不是廢了!”


    “……”


    看來向英並沒有誇張,此人功力著實深厚不可測!


    快歇菜了,內功還如此了得,更別說健康的時候了!


    在屋頂坐下後,她裝模作樣地拱手道:“公子神功蓋世,在下佩服!”


    赫連離淵嘴角抽搐一下:“你是在諷刺我嗎?”


    “不不不,我絕對是發自肺腑!”


    “要是這點輕功便是蓋世神功,霍時可能要自絕經脈了。”他低笑一聲。


    院中,霍時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關我什麽事!你們秀恩愛便秀恩愛,不要傷及單身狗!


    尤墨不由心馳神往:“要是我也會武功,該有多好啊!”


    “你也想學武?”他微微詫異。


    “當然,誰不想學武功?”尤墨理所當然道,暗地裏卻腹誹道:我要是會武功,豈會被憋屈地被你困在將軍府中?!


    “那倒不見得,自古女子大多嬌生慣養,隻學琴棋書畫,針織女紅。”


    “既然有那麽人多學了,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有什麽關係呢?”尤墨眉梢微挑,“再說了,那些玩意兒又不是特別難,還需要費盡一生心思去學嗎?”


    她樣樣都可信手拈來好麽!


    “哦?”赫連離淵眼中含笑地望著她,“口氣不小啊。”


    “你不信?”


    赫連離淵眉頭輕挑,沒有迴答。


    “你愛信不信。”尤墨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語氣忽然緩和了些,似有些討好之意,“那個,你武功那麽厲害,能教我兩招不?”


    他側眸睨她片刻,那犀利的眸子仿佛能將人看穿似的,令她心裏有些毛毛的。


    尤墨忙收迴視線,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不教就算……”


    她還沒說完,赫連離淵失笑打斷她:“以為學了武功,就能逃出將軍府?”


    尤墨微微一怔,沒想到那丫居然真的能看穿她的心思。


    故作淡定地望向前方,她嗬嗬幹笑兩聲:“哪能啊,你若是肯教我武功,我還不得巴巴地抱住你這條大腿?哪兒舍得走啊!”


    赫連離淵對她的話似乎挺受用,笑意加深:“教你也無妨,不過……”


    頓了頓,他凝視著她的側臉一笑:“看心情。”


    “……”尤墨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他。


    仰頭抿了一小口,頓時睜大了眼睛,醇香漫過舌尖,浸過味蕾,潤過喉嚨,令人迴味無窮。


    整個人仿佛受到了洗禮一般,很快就飄飄欲仙了。


    “此酒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迴聞!”她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又忍不住讚道。


    側眸望他,眼神殷切地問:“你這什麽酒啊?酒勁這麽厲害!”


    她在前世可是千杯不醉呢!


    “浮堯。”


    看到她身子搖搖晃晃,他悄然伸手在她背後,以防她不小心滾下去。


    他手上稍稍握緊了些,免得她跌落下去,溫和道:“坐下慢慢喝吧。”


    她這次倒是極其聽話,在他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名字倒是挺貼切,喝下幾口就又浮又搖的了。”她酒意上頭,咕噥道。


    他啞然失笑。


    抬眸望去,夜色如墨,明月高懸。


    她驀然驚喜,伸出纖纖玉指,指著天邊的月亮,大舌頭地說道:“你看,月亮好美啊!”


    低眸凝視她臉頰的兩朵如霞的可愛緋紅,他眼中笑意多了一抹情意,喃喃道:“嗯,很美。”


    她沒有察覺到他如雲霧般的眼神,神色悵然地低下頭:“也不知……我家鄉的月亮現在是不是一樣圓……”


    “想家了嗎?”


    “想,很想,隻是今年不能迴去給家人掃墓了……”


    “想迴家嗎?”


    她怔了怔,點點頭,又搖搖頭,眼中溢滿晶瑩的淚花:“迴不去了……再也迴不去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片刻,又有幾口酒下肚。


    她已有酒意上頭,也開始神誌不清了,忽然對他迴眸一笑:“我為你跳支舞如何?”


    他仿佛在漆黑的夜空一眼望見煙花乍現,霎時怦然心動。


    再次攬住她的腰,飄飄然落到地麵。


    然後讓霍時取琴來。


    不多時,霍時已將琴拿來,擺在院中的一方石桌上。


    雪雁則在軟墊上鋪上一層雪狐毛毯子。


    他們跟在赫連離淵身邊那麽多年,不可能沒有眼力見,布置好一切後,識趣地退下。


    院中隻剩他們二人。


    琴聲起,裙飛揚。


    嫋嫋腰疑折,褰褰袖欲飛,嬌眼如波入鬢流。


    一曲驚鴻舞,勾魂又攝魄。


    赫連離淵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隨她的身姿。


    琴音隨著她的舞姿時而緩如月光靜靜流淌,時而急若滿腔情意唿之欲出。


    每一個眼神對視都情意綿綿,你儂我儂。


    旋轉,靠近。


    緩袖輕揚,拂過他的麵龐。


    幽香襲來,令他想要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可下一秒,她又旋轉遠去。


    赫連梟聞琴聲而來,看到院中琴舞合鳴,不由在院外駐足觀望。


    被她傾國傾城的舞姿所吸引,驚為天人。


    一時移不開視線,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軟如無骨的玉指輕輕撩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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