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誠業在側廳剛剛落坐,茶還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聽到隔壁傳來女人抽噎的聲音。


    微微皺眉,這是誰人家養出來的女子,怎麽上來就是這般哭哭啼啼。


    心裏雖是這麽想的,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大概是蘇家那個丫頭,畢竟她年歲小沒見過什麽世麵。


    隻是這念頭剛剛從腦子裏過了一邊,就聽到一個熟悉但又好久不曾不聞的聲音:“殷大小姐,這事情已經都出了,就算你今天就是哭死在這裏,也還是要在死前把事情說清楚的。”


    “福安,慎言。”這是一個年齡偏大的女人,“縱然她不說,總還是不隻她一個當事人,把小三給叫過來。”


    聽出來了,這聲音是太後。


    嘴裏微微發苦,殷誠業幾乎已經肯定今天這件事情絕不可能善了,這些年自己謹小慎微就是不想有什麽把柄落在皇室的手中。


    如今可真是“千年道行一朝喪”!


    福安長公主看葉懷清也到了含玉軒的主廳,就知道這“聽戲”的人已經就位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今天這事到底還是小三的錯,他要是不接那些手段不就沒有這些事情嗎?”


    趙嘉衡此時也走了進來,先給幾位在座的長輩行了個禮。


    “我是來請罪的。”趙嘉衡又一下跪下了,“到底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


    聽了這話,本來還在嗚咽不停的殷采薇也收住了哭聲,抬頭看向跪在旁邊的趙嘉衡,眼裏多了一抹希冀。


    趙嘉衡卻沒有給她一個眼神,表情有些羞恥地說道:“當初我是好心用自己的馬車送殷小姐迴府,為了避嫌還特意沒和她們同坐一車。


    誰隻殷小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把手絹遺留在我的馬車上了,因著這方帕子上有她的閨名,我才想和她相約歸還於她。


    沒想到,她上來就對我說,她喜歡我,我一時沒有把持住,而且我對蘇家小姐本就隻有兄妹之情,也就接受了她的表白。”


    這段解釋讓殷采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但凡殷夫人在,還能替女兒辯解一兩句,但是現在殷誠業在隔壁偏廳,不能貿然開口,而殷夫人更是鞭長莫及。


    “可有證據?”皇後看了一眼殷采薇,心裏暗自歎息,這本是自己看好的小兒媳,如今看來是不成了。


    太後也好,長公主也罷,她們兩個是鐵了心要找殷家的晦氣,自己也是隻能盡量把事情辦的看起來公正些。


    趙嘉衡把早就準備好的羅帕呈了上去,隨後又道:“我的內侍也可以作證,那天正是他從車廂裏拿到的帕子。”


    其實這樣的人證、物證即便是真的,也經不起推敲,畢竟帕子是趙嘉衡自己拿出來的,人證也是他的內侍。


    隻是


    “不奇怪,這個手段是祖傳的。”太後輕笑了一聲道,“我記得當年,殷夫人就喜歡丟手帕,而且還不隻塊,光是在我兒的院子裏,宮人就撿了好些塊呢!


    不過,小三呐!皇祖母這就可以要說你了,當年她娘撒了那麽多的網,也隻有一個人上鉤,現在的人年輕人真是不經逗。”


    側廳旁聽的殷誠業這會兒臉都成豬肝色了,他當初撿帕子,根本不是因為受美色迷惑,他有自己的考量。


    “母後,人不風流枉少年,倒是咱們三殿下又這副皮囊也是他的優勢啊!”福安長公主一改之前的嚴厲,語氣裏多了些許調笑,“需知這男子有的時候也是能秀色可餐來形容的。”


    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說得是誰,畢竟當初福安長公主招的那個探花父母,就是出了名的好皮相。


    隻是不自量力的人還挺多嗎,比如還以為有人對自己餘情未了的殷誠業。


    他聽了這話,不由得又想起年少的時光。


    葉懷清走進偏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對方眼含懷念的樣子。


    撇撇嘴,他語氣平靜地開口:“國公爺主廳的事情都已經審完了,還請移步,現在需要好和您商量一下之後的事情怎麽處理?”


    殷誠業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擺,神情倒不是像是去商量事情的,反倒像是去見許久未見的故人一般。


    其實這麽想也沒錯,畢竟自從福安長公主成親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青梅”了。


    京城很小,他總能對方消息總有人有意無意透露給自己。


    京城又很大,即便是在她經常光顧的蜜餞鋪子,他也沒有遇到過她一次。


    葉懷清看著殷誠業這般慎重的樣子,就覺得這人真是虛偽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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