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側妃蘇婉卿帶著四少爺趙煦,在乳母和心腹丫鬟的陪伴下,從王府後門緩緩走出來的時候,雲珍站在死氣沉沉的下人隊伍裏,偷偷地抬起頭,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想知道,她未來的主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隻是這一眼,她便愣住了。


    原本以為,經過這一連串的波折,現在又被送到艱苦的南荒,這位蘇側妃娘娘的臉上,至少能看到一些憔悴和淒慘。


    結果沒想到,那人盡管一身素色,頭上也沒戴什麽首飾,但脊背卻挺得很直,下巴微微上揚,猶如天鵝般,華貴和不容輕犯。她不像是被丈夫拋棄,送到南荒去受苦的棄妃,反而像是個出巡的皇後。


    在她的左手邊,則跟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他,便是寧王第四子趙煦。


    他有著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出色的外貌。那雙墨色的眼睛裏,閃爍著聰慧的目光。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個聰慧懂事的孩子。


    他一直努力挺直腰板,像是個小大人似的走在蘇側妃身旁。


    突然,他像是察覺什麽似的,朝雲珍所站的方向看了過來。


    雲珍一個沒提防,便跟他的視線碰上。


    趙煦抬了抬下巴,努力繃著臉,讓自己看起來更沉穩。


    雲珍微微錯愕。


    當蘇婉卿看過來的時候,她垂下了頭。


    蘇婉卿捏了捏趙煦的手:“煦兒,我們……”


    “蘇側妃娘娘,請等下——”


    就在這時,王府管事羅媽媽從府裏出來。


    她向蘇側妃轉達了寧王和王妃的囑咐。無非,是讓她好好悔過,好好教導四公子。隨即,羅媽媽又皮笑肉不笑地奚落了幾句。


    不過,任由她怎麽言語不當,蘇婉卿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娘娘,該啟程了。”就在這時,站在旁邊的乳母開口。


    羅媽媽停下來,揣著手盯著對麵的人。


    蘇婉卿低下頭,看著身旁的兒子:“煦兒,走吧。”


    “是的,母親。”趙煦聲音稚嫩,卻一本正經道。


    ……


    蘇婉卿在下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趙煦也跟著,上了同一輛車。


    見他們上去之後,雲珍這些下人也陸續跟上。她們四個粗使丫鬟,擠在一輛馬車裏。因為天冷,擠著倒也不難受。


    馬車動了起來。


    當雲珍他們的馬車經過羅媽媽身邊時,隻聽她用怨恨又不屑的聲音小聲道:“我呸!隻要離開京城,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聽到這裏,雲珍心下一顫。


    對於未來,心裏充滿了擔憂。


    ……


    “嘎吱,嘎吱……”


    馬車搖搖晃晃地,碾過石板路。


    京城,這個國家權力最集中的地方。


    此刻,京城的屋舍,京城的街道,京城的城牆……京城所有的一切,正在他們身後,隨著馬車的離去,而漸行漸遠。


    突然,雲珍鼻子上一涼。


    她抬起頭,隻見細細的的雪花,從鉛灰色的天空中飄下來。轉眼間,那雪花就由小變大,成了鵝毛般的大雪。


    天地間,陷入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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