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兩個人大概知道曹永祥的手段,行事十分低調,深居簡出,交友不廣,就連家中奴仆都置不超過五個。平常除了推不掉的宴席之外,鮮少接受外人款待,她根本找不到機會混到兩人身旁。


    既然他們隻赴上司的酒肉宴,那她就得把目標放到他們上一層去,可是官越大,家裏就越複雜,在外頭買進的奴仆,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主子,更何況她想接近的人還是一家之主,最終她隻有一條路可以選,就是不進主院進後宅。


    如今,她如願進了某位大人的後宅,如果不是陸長興,她故事,先讓人覺得她可憐,後腳便派人尋覓這兩人的下落。


    偏偏是陸長興,他哪會信她的鬼話……


    沈清撫上頸間的脖飾,憶起當年陸長興揭破她的謊言時,意氣風發的神色,她胃部就一陣絞痛,可眼下無路可走,她隻能冒險在虎口裏拔牙。


    陸長興或許不會幫她,不過陸長興妾室的身分倒是可以善加利用,她雖然隻是個姨娘,卻也是陸長興後宅裏唯一的女人,總會有人把主意打到她頭上,讓她吹吹枕頭風,說不定還會透過集玉閣跟她搭上線。


    集玉閣的幕後老板受過大哥恩惠,也是少數在沈家落難之時,依舊不離不棄的人。當年父親淨身出京,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出了京城,就是閣主私下命人一路護送迴鄉,才不至於長途跋涉,若有人找上集玉閣,閣主一定會幫忙穿針引線。


    她騙不過陸長興,騙騙別人還可以,隻要讓奴仆們以為陸長興十分寵愛她,任他治下再嚴,總會有風聲傳出去,尤其與他平常作派不同,更容易弓起別人關注,她的機會就來了。


    要是陸長興能進一步被立為世子……


    「在想什麽?」


    陸長興突然出現,俯身看她,幾乎臉貼臉,沈清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爺,您迴來了。」沈清很快就鎮定下來,微微退了些,太近了她有些受不住,不過相信在他身邊久了之後,表情就能收放自如。她一手搭上他厚實的胸膛,略略低首側過,嬌媚柔順的模樣,隻是為了避開直接麵對他的衝擊。


    「怎麽這麽早呢?芙渠以為您會跟國公爺聊上好一段時間呢。」


    「因為舍不下我新得的珍寶,就用最快的時間趕迴來了。」


    這麽溫馴?是擬好計策了嗎?陸長興笑了笑,勾起她的下顎,將她精巧的小臉轉了迴來,溫熱的唇瓣親昵地貼上她略微冰冷的嘴角。既然如此,他不妨享受一下送上門的軟玉溫香。「我為了你,草草打發了南國公,你說你該如何補償我?」


    陸長興的眼神閃過挑釁,似乎想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如果他早半刻進來,她或許還能博君一笑,不過這時候她巴不得陸長興做盡這些寵愛她的假象。


    「爺——」她羞怯地看了眼神情尷尬的嬤嬤與丫鬟們,輕輕地推了下陸長興,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才開了口,雙唇立刻被覆上,輾轉舔吮,嘖嘖有聲。


    沈清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受不住這般刺激,眼眶也浮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嬤嬤跟丫鬟更是雙雙把頭低了下去,暗暗地注視彼此,交流訊息。


    「我怕你不認帳,先討點利錢。」陸長興拉過另一張圓凳,坐了上去,把沈清抱到他的大腿上,將她的手包進掌心,擱在她平坦的肚腹前,下巴靠在她纖瘦的肩膀上,像愛侶般呢喃。


    「說說,你該怎麽還本金?」


    看來是想那他作餌了,這丫頭真不安生,不過就是不放棄、不服輸吊足了他的胃口。既然懂得搭他一把,他何嚐不願替她將手伸出籠子外呢?


    沈清有些不適應他的親昵,但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還要慢慢拿捏好距離主動迎上。她側過頭,甜甜一笑,在他耳邊細語。


    「爺身分高貴,想必見過不少歌舞琴曲,芙渠在這上麵也翻不出新意,倒是學過幾個按蹺手法,平日奔波,筋骨勞累,若爺不嫌棄,芙渠替您按蹺舒緩可好?」


    「原來我的芙渠這麽厲害。」陸長興輕吻上她的臉頰,貼著她的頰畔磨蹭,在她耳邊調笑細語。「我才出去了一下子,迴來就乖巧了,想到什麽好辦法了嗎?」


    「爺說什麽呢?芙渠服侍您是應該的。」沈清扶著陸長興的肩膀想站起,腳才沾地,又被他拉了迴來,狠狠地跌進他的懷裏。


    「我的芙渠就是乖。」他眼神半斂,雙唇就貼在她的耳際,笑得是濃情密意,不過說出來的話完全不是這樣。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鬧騰,唯有一件事我不許你打主意,就是要我去爭南國公世子的位置,你隻會白費功夫而已。」


    沈清愣了一下,她這想法還未成形,隻是起了個頭,他會往這部分猜測,難道是南國公到訪,兩人起了爭執?


    先不管陸長興品性如何,他與南國公之間的事,她在集玉閣沒少聽人說,他們兩人關係形同水火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


    「芙渠當然會以爺的想法為重,這輩子隻聽爺一人的話。」沈清輕輕地倚上他,撒嬌地說:「爺可別不要芙渠呢……」


    「說什麽話呢?我隻疼你一人。」他抬起她的秀臉,繾綣地吻上她的唇,喉間滾出沉沉的笑意,用氣音小聲地說:「不疼你,怎麽會教你少繞冤枉路呢?我還等著看你做出一番成績呢,不過你也別忘了最省事的辦法就是找我幫忙。」


    「讓芙渠來服侍爺吧,請爺到床上伏躺好。」沈清當作沒聽見他的話,從他懷裏起身。反正隻要讓奴仆們以為她很得寵就行。


    她也得想想如何維持陸長興的喜愛,她或許不能收買陸府下人為她做事,打聽陸長興喜好總該沒問題的吧?


    陸長興挑眉,隨她的指示,褪靴,臥躺到床上。


    「芙渠等會兒再為爺梳頭。」沈清坐上床沿,取下他發上銀扣,鬆開他的束發,纖指在他的發間穿梭,輕輕地按壓他的頭皮與穴道,因為身體前傾,原先披在她背上的長發滑到前方,與他披散下來的頭發混在一塊兒。


    沈清沒注意到,陸長興卻發現了。她長發如黑墨,他的則有些偏棕,交纏在一起,像是黑暗中透了幾絲陽光似的,令人覺得美好。


    他感受著她適中力道按壓所帶來的舒適,掏起兩人的一綹發絲,問著站在房間一隅的嬤嬤跟丫鬟們。「今天是誰替姨娘梳頭的?」


    沈清停下動作,看著握在他掌心裏的發絲,再移到站出一步、顫巍巍的丫鬢身上。


    「按得正好,別停。」他分神囑咐了沈清一句,語氣柔軟,麵對丫鬟時,威嚇的模樣全是一家之主的派頭。


    「昨兒個芙姨娘進門,就是你服侍的,早上床鋪也是你同嬤嬤收拾的,怎麽還替姨娘梳姑娘的發髻,是看姨娘好欺負,不當她是個主子嗎?」


    「奴婢不敢,請大人見諒。」丫鬟嚇得馬上跪下磕頭。「奴婢進府前隻服侍過閨中小姐,沒有服侍過夫人跟姨娘,一時疏忽,還請大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一定好好服侍芙姨娘。」


    雖然這裏稱作陸府,卻是陸長興外公留下來的老房子,他過世後才改了門楣,留下來的老仆人,年紀跟外祖父差不多的,喊他一聲孫少爺,伺候過兩代的家生子,年紀大一點叫他少爺,年紀小一點的喚他老爺,新買進來的仆人不曉得要跟誰稱唿,後來他一律要他們改口為大人。


    「奴婢也有錯,沒有及時提點小翠,請大人責罰。」嬤嬤也跟著跪下,聽起來是個厚道人家。


    「孫嬤嬤,你是府裏的老人,兩任主子後宅都沒女眷,所以我才安插個從外頭買進來的丫鬟給你幫把手,沒想倒叫你為難了。」陸長興歎了口氣,沈清這時候正在舒緩他的後頸。「看在孫嬤嬤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芙姨娘不管出身,現在都是你們的


    主子,以後要好好伺候。起來吧。」


    「謝大人開恩。」孫嬤嬤跟小翠磕頭跪謝,孫嬤嬤畢竟多吃了幾年米飯,並沒有忘記沈清算是屋內第二個主子,朝她磕了個頭才站起來。


    「謝姨娘慈悲。」


    「孫嬤嬤別這麽說,芙渠以後要仰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沈清看著孫嬤嬤,不敢坐大地朝她點了點頭。先不管陸長興所欲為何,她倒是掌握到了些可用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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