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琦早上一醒來,望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才想起她正住在剛搬來的公寓裏——一棟位於天母的大廈;而樓下住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老板——蘇逸漒。
在經過一周的訓練後,她對這份宣傳工作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而且在認識的新同事中,有好幾位都跟自己談得來,尤其是程大哥和曉茹。
程大哥就像是鄰家的大哥哥一樣,雖然他身材魁梧,但給人的感覺卻很親切、體貼,他總是很關心地詢問她的學習情況,天天如一日,從不間斷。不過涵琦看得出來,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每次的探望,隻是借口罷了,實際上,他是借機來看曉茹,也是借機讓曉茹看到他的。
說到曉茹,還多虧她耐心的教導,不然她鐵定是無法這麽快就進入情況的;而且,她一點架子都沒有,一點也不像那個於加倩。聽大家說程大哥的助理——於加倩,是佳音唱片公司老板的女兒,難怪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與其說她是程大哥的助理,還不如說是他的影子來得貼切。不管程大哥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黏上了這位健康、帥氣、又可愛的男士了。
有時,程大哥又借機來看曉茹,於加倩知道後,就因吃醋而故意刁難曉茹;涵琦在一旁看了,都為曉茹叫屈,但無奈,自己隻是公司的新進職員,不方便多說什麽;倒是曉茹,好像還不知情似的,每次都幫小倩解釋。
這隻“恐龍”,不知道何時才會領悟到程大哥對她的愛,和小倩對她的醋意,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哪!
涵琦心想,不妨探探曉茹的口風,就算是幫程大哥吧!有了這個想法後,涵琦覺得很開心——替人牽紅線是好事,況且,她還很喜歡程大哥和曉茹配對哩!
當涵琦的思緒轉迴到自己身上時,剛剛的快樂馬上就被些許的後悔取代了;她真後悔答應程大哥搬到這兒——佳音公司為歌手租賃的房子。
上周六,程大哥叫小倩把她叫了去,說為了能快速了解蘇逸漒的個性和習慣,這是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當然啦!是各住各的,她住樓上,蘇逸漒住樓下。
下個月起,蘇逸漒有個宣傳期;程大哥說,到時候必定忙得不可開交,理論上,沒有多餘的時間可花在溝通上,所以為了有好的默契著想……涵琦就搬來了。
經過昨天一天的整理與搬家,涵琦可說是身心俱疲,所以昨晚十點,她就早早就寢了,而且還一覺睡到剛才;想到這裏,她順手拿起身旁的鬧鍾一看——天啊!已經十一點多了!還好,今天是禮拜一,雖然是要和蘇逸漒碰麵的日子,但是不用到公司報到,不然,她一定得遲到的。
涵琦一邊疊被,一邊思忖著,將來要跟自己一起工作的大明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雖然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程大哥和曉茹對他的評價,卻都是有才華、有個性,但絕非傲慢、不講理的一個人。尤其當曉茹形容這位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蘇大哥,更是充分表露出敬畏之情;而且,她的眼中除了崇拜之外,還是崇拜,讓她不禁要想,那天她可能真的誤解蘇逸漒了。
疊完被的涵琦,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道:“希望他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好,不然,你就慘了!”
來自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提醒了她,還未吃早餐呢!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先祭祭她的五髒廟,至於將來會如何,窮擔心也是沒有用的;大家不是都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嗎?
吃過了午餐,看完了新聞,涵琦實在悶得慌,忽然有一個奇異的想法湧現腦際——何不利用這個空檔去看看大明星的家?!
程大哥不是說要多加強彼此間熟稔的程度嗎?而一個人的個性,必充分表現在他的穿著與住家裝潢上——這句話涵琦不知道是在哪看過的,不過,既然有人這麽說,她就不得不看看蘇逸漒漲的窩了。
其實,涵琦心裏明白得很,以後可以參觀蘇逸漒的家的機會多得是,並不急於這一時,但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她還是決定成行。
從五樓到四樓搭電梯隻要三十秒鍾,而樓梯也才不過一、二十階,最後涵琦決定走樓梯,這樣她才有反悔的餘地;所以一、二十階的樓梯,涵琦走起來,卻感到有千裏之遠。
每下一階梯,她便詢問自己一次——真的要私訪蘇逸漒的家嗎?然後涵琦就聽到左腦迴答:yes,而右腦則迴答:no。就這樣,左右腦交戰很久,一直到四樓門口,這次,左腦先亮出yes,於是涵琦心中有了決定。
聽到鑰匙“哢”一聲,門便打了開來,而涵琦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看來,她是無法當小偷的,否則,在被警察捉到之前,她就已經心髒病發了。
她小心地打開門,一進屋,就被一股男性香水味給懾住了。涵琦猜想,這香氣可能就是古龍水的味道吧!屋內的擺設,除了原木的吧台和地板外,其餘的家具一律是屬黑色係的。涵琦大略環視屋子一圈後的感想是——神秘與冷酷。
涵琦赤足走著,由地板上傳來沁涼的感覺,不禁令她打了個哆嗦;當她伸手去觸摸沙發旁的立燈時,超前衛的設計使它的每一線條都那麽的冷峻與剛毅。這也就是蘇逸漒給人的感覺。
涵琦在心中推論:難怪他創作的作品都是那麽冷漠與無情,而這些他的創作曲由冷酷的他唱出時,又剛好吻合現代人孤獨的感受,因此而風靡了整個台灣,也征服了許多東南亞的歌迷。
等涵琦逛累了大明星的“香閨”,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因為昨天的疲憊尚未消失,再加上中午的大餐,使得涵琦哈欠連連,不知不覺昏昏欲睡。當她看到放置在客廳的那套牛皮沙發時,不經思考地便往那一躺,並喃喃地告訴自己,隻是小睡片刻而已,但,她卻快速地進入夢鄉。
逸漒結束了新加坡的宣傳,帶著困倦的身軀,迴到了位於天母的小窩。
這趟新加坡的宣傳,可說是空前的成功;而且,這次唱片中的那首“別說愛我”,也登上了華語歌唱排行榜的榜首。在公司方麵,非常滿意他有這樣的成績,但對他自己而言,是否登上榜首和唱片是否大賣都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借由唱歌來抒發情緒;所以,無論在哪裏唱,逸漒都是快樂的,這種感覺與想法,從十年前開始唱歌至今,一直都沒變過。
拿出鑰匙,逸漒正準備打開大門時,竟然發現大門沒上安全鎖,他心裏猜想,大概是自己出門時太趕了,匆忙間忘記上鎖吧!還好現在的大樓都有安全係統和警衛,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而正作著美夢的涵琦,朦朧中好像是聽到了開門聲,忽地就從夢中驚醒,愕然地看了下四周,再抬表一看——哇!已經五點多了。想不到她一睡就睡了四個多小時。
“天啊,五點多了,該不是蘇逸漒迴來了?!”涵琦覺悟似的大喊出來。
逸漒一進門便發現,一個頭發淩亂、一臉錯愕的女子,正坐在他的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這幅有趣的景象,他好玩地猜測這位“女賊”可能是偷累了,所以才會在他的沙發上休息。看來,她還不夠機敏,這會兒才會讓他給撞見。
涵琦不知所措地想立刻從這個時空消失,但想到這是不可能的,而且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於是她鼓足勇氣迴頭,準備麵對剛進門的蘇逸漒。隻見他一身的牛仔褲和t恤,雖然臉上稍有倦容,但依然魅力不減,而且正玩味地看著自己。
“你好,我是你的新宣傳,嗯——我有程大哥給我的鑰匙。”涵琦趕忙地提出解釋。但話才剛講完,她馬上就發現,程大哥給的鑰匙連同自己家的鑰匙全失去了蹤影,一時之間,令她非常困窘。
逸漒望著眼前的這位女子,對於她的話則是半信半疑;他相信的是,不會有小偷粗心大意至此,而存疑的是,程大衛不可能會雇用這位迷糊小姐。即使現在他急需要一位宣傳,但“夠水準的工作能力”和“清楚、冷靜的頭腦”這兩個條件還是不能少的;所以,逸漒決定要問個明白。
“這位小姐,你說你有我家的鑰匙,那麽請問在哪?”逸漒揚起眉毛,不相信地看著涵琦。
涵琦紅著臉,慌慌張張地在客廳裏胡亂搜尋那串鑰匙;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在沙發的縫隙中找到它,暫時化解了她目前的窘境。
“你看,鑰匙在這兒,我沒有騙你。”涵琦高興地舉起那串她找到的鑰匙。
逸漒看著涵琦因發現鑰匙而呈現就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高興的表情,而且她又圓、又大的眼睛是如此美,而眼中閃爍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的煙火,是如此地引人入勝,不覺中,他看失了神。
“喂!你到底相不相信我?不然,你撥個電話問程大哥嘛!”
他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態度,仿佛以為找到鑰匙就可以解釋一切,真是個天真的女孩!至於質問那個程大衛,是待會兒的事,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要弄清楚為什麽她要私闖他的家,是否有何不良企圖。
接著,逸漒想到她很有可能是他熱情的歌迷,而且還是最有辦法的歌迷,不然,她是沒辦法輕易拿到鑰匙的。
十年來,他能夠在歌壇建立了屹立不搖的地位,除了自己的努力外,最重要的還是他的死忠歌迷;因為有他們的支持,無論在任何表演場合,蘇逸漒扮演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個盡職的歌手。也因此,當他卸了妝、離開了舞台時,他就需要一個安全、隱密、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來沉澱自己。況且,有的歌迷一熱情起來,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逸漒可不希望傷害到彼此。
“不管我信與不信,那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就算你擁有我的鑰匙,也不能擅自進入啊!”逸漒提出他的不滿。
看見涵琦啞口無語,逸漒又趁勝追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我的歌迷會派來的?”
涵琦壓根兒也沒想到剛解決一個問題,馬上又迸出一個更另人頭痛的問題;心中一時失了準,整個腦袋瓜也混亂得編不出一個合理的借口來。
涵琦一抬頭,看到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他那一張粗獷又冷峻的臉,再加上堅毅的黑眸,好像在告訴她——你最好是實話實說,不然……
雖然,事實上是她因為好奇心才會私闖他的家,她也心知肚明是自己理虧,但在氣勢上,她直覺不能輸他,畢竟,“多親近他”還是經過程大哥授權的。
“因為程大哥教我要多多加強你、我的默契,於是我便搬來你樓上住,嗯——就程大哥告訴我的,你今天晚上五、六點就會從新加坡迴來——嗯——我怕你肚子餓,所以就下來看看冰箱中是否還有食物。喂!我這算是關心我的老板耶!別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好嗎?”
涵琦一說完:心中的石頭終於可以放下;她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機敏和聰明才智,才能臨危不亂地編出這個理由來。
“那你真的不是我的歌迷?”逸漒濺又問了一次。
“你少自詡甚高了,難道非每個人都得是你的歌迷不可?我是你的新宣傳——王涵琦!”涵琦斬釘截鐵地迴答。
而蘇逸漒隻冷漠地說:“好吧!我暫時相信你。”
“既然你看過了我的冰箱,那對於我的晚餐你有什麽建議呢?就這樣吧!我已經累垮了,晚餐的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不過,我比較喜歡吃家常菜,等我稍作梳洗和休息後,八點鍾準時開飯。”就這樣,他拋下一句話就走了。
涵琦聽到他語氣中不容辯駁的意味,真是既憤怒又無奈。
她可不記得曉茹有說過宣傳必須負起為歌手燒飯的職責!而程大哥所謂的助理,也應該隻是處理些私人事務,想不到這個蠻橫的蘇逸漒,居然把她當成傭人使喚,虧她還相信了曉茹的話,以為真是她度量狹小,誤會了他,現在,她終於認清了他的真麵目!
涵琦腦中忽然有一個點子——晚餐本來就有好有壞,既然他那麽不講理,那倒不如給他個“完蛋”大餐嚐嚐!哈!蛋炒飯、蕃茄炒蛋、鹵蛋、洋蔥蛋和蛋花湯,剛剛好五菜一湯。
涵琦迴到五樓,稍作整理後,就上街去買大餐的材料嘍!
逸漒洗完澡後從浴室出來,到吧台倒了杯酒便走向客廳,準備打電話給程大衛,好好質詢一番。
“嗨!大衛,是我,我從新加坡迴來了,關於……”
“逸漒,真是恭喜你呀!聽公司的人說,你這次在新加坡登陸成功,而且唱片發表會也是盛況空前,既叫好又叫座。新加坡的電視台好像還要找你主持節目,這下子,你可算是亞洲的super star了。”大衛逕自打斷逸漒的話,興高采烈地說著。
“謝了,不過我打電話找你,可不是要聽你講這些好聽的話,而是要問你一件事。”
“我就說嘛!和你做朋友都十年了,哪一次會打電話對我噓寒問暖的?還不是有事找我幫忙才會打給我。”大衛挖苦地說著。
“是啊!都十年了,難道你連我的個性都還摸不清?”逸漒報以同樣的語氣。
逸漒和大衛是十年前在民歌西餐廳駐唱時認識的,一交往便成為好友。兩人表麵上直來直往,但私底下,可是無話不說的知心好友;在逸漒的心中更認為,他這一生中,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大概就隻有大衛一個了。
這十年一路走過來,逸漒和大衛都走得不輕鬆,但兩人在事業上也都小有成就——一個成為名歌手,而另一位則轉戰幕後,成為台灣第二大唱片公司的中堅分子。一直以來,他們兩人在事業、工作上彼此相互扶持,也攜手度過了許多的低潮與失落。逸漒心中深深覺得,這十年的光陰過得太快了。
“讓我猜一猜,你和涵琦見過麵了?”
真不虧是好朋友,大衛一下就猜出能讓逸漒這麽緊急打電話給他的原因,除了工作方麵的事,不會再有其它因素了。
“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嗎?”大衛又問。
“你明知道我的原則,不但要能力強,工作態度也要積極,而且,我不喜歡常換夥伴;你為什麽找來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吃不得苦的人?”
“你放心,當初在麵試時,我考慮的就是這些,所以才會錄用她的。”
“放心?你知道我一迴來看到的是什麽嗎?”逸漒硬梆梆的口氣顯得相當不友善。
大衛小聲地說了句:“當然不知道。”
“一個剛睡醒的女子正坐在我的沙發上。”逸漒潑咬著牙說道。
“一定又是你熱情的歌迷!哎呀!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她才不是歌迷。”逸漒濺迴答。
“那是何方神聖?”
“是那位王涵琦!”逸漒對著電話吼了過去。
“真的?”大衛在另一頭驚愕不已。
“你說,這樣一個小迷糊怎麽可能會做好宣傳這份工作?”
“老兄,就算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也信得過曉茹吧!她認為涵琦很適合這份工作,而且直誇她學習能力強,做事又認真。”大衛緊急地搬出救兵。
“大衛,你可不可以不要被感情衝昏了頭?什麽都是曉茹說,我看你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刀了。”
大衛想到自己的單戀,隻能苦笑地抱著電話。
他們倆又聊了一會,掛電話前,大衛提醒逸漒:“反正有一個月的試用期,你若是對涵琦真的不滿意,再換人也不遲。還有,明天記得來公司一趟,到時候你也可以看些涵琦的基本資料,別忘了喔!拜拜。”
掛完電話後,逸漒想,自從五年前曉茹五專畢業後,他便介紹這位鄰家的小妹妹到佳音公司上班。這些年來,曉茹真是女大十八變,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他還常戲稱她是醜小鴨變天鵝。
大衛因為是曉茹的上司,所以長期相處下來,對於曉茹就日久生情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隻可惜,曉茹至今還未接收到大衛愛的訊號,所以兩人的發展,目前還是停留在單戀的階段。逸漒也曾想過要幫這位老友的忙,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在不知道曉茹是否會對大衛來電的情況下,他也就不敢貿然行動,怕萬一壞了事,那就不好了。
但最近,逸漒覺得大衛魂不守舍的情況是愈來愈嚴重了,看來,該是他親自出馬的時刻了,即使答案是曉茹不喜歡大衛,那也可以早日解救大衛,讓他早一點離開單戀的痛苦深淵。
就在逸漒冥想的同時,涵琦開門進來。
“我買了菜……”涵琦吃驚地望著逸漒。
逸漒這才想起他洗完澡後,隻圍上一條浴巾就到客廳打電話,沒想到她竟然又再一次地闖進來……不過,看她一臉驚愕和漲紅的臉蛋——嗯!真有意思。
“我剛洗完澡。”逸漒平緩地解釋自己為何會如此暴露的原因。
“蘇逸漒,你身為名歌星,應該知道‘國民禮儀規範’吧?隻圍著一條浴巾和別人說話,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你知道嗎?”涵琦隻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害怕一不小心會瀏覽到他赤裸的上身。
逸漒半是教訓的口氣說:“那你擅自進入別人的住宅,這就合理了嗎?”接著他又說:“況且這是我家,我愛穿什麽就穿什麽。”他一副錯全都在她,和他一點也無關的態度。
涵琦一方麵不好意思再眼他爭辯,一方麵知道這次又是自己理虧,於是就沒有再開口了。
逸漒則是丟下一句:“去準備晚餐!”就進入他的臥室了。
涵琦看著他自大、無禮地走迴房,強忍住眼眶中盈盈的淚水,在心中嘀咕著:“誰教自己未按電鈴就開門進來?可是,我以為他在休息嘛!真是好心沒好報,還被他訓了一頓,真是冤枉呀!”
逸漒迴到臥室,想起涵琦剛剛受到“驚嚇”的樣子,羞怯怯的臉蛋,紅得就像那將西沉的夕陽。她年紀大概還很輕吧!逸漒在心中猜想,而她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不禁使逸漒產生憐憫之心。
“會不會對她太兇了?”逸漒自己問自己。
逸漒一直有反省的習慣;有時在夜深人靜的午夜時分,有時是利用工作空檔的時間,這個習慣,也說不出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他自小到大就一直是如此。他認為,這算是一種自我成長的方式。
每一次的反省過後,逸漒就覺得自己又向前跨了一步;加上自己是個凡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他一直在自我反省、自我成長。這些年來的成就,逸漒自認就是靠自省功夫,才會走得這麽順利的。
對於剛剛那一幕,逸漒反覆咀嚼與分析後,覺得他對涵琦不講理的舉動應該不算過分,因為在尚未完全了解她之前,他沒有必要對她太過友善;這是身為一個公眾人物應有的警覺心,也算是保護自己。
事情的始末都是她不對在先,如果她沒有擅闖他的家,也就不會看到近乎赤裸的他,況且她還訓了他一頓,什麽“禮儀規範”的,也真虧她想得出來。
逸漒換好了衣服,聞到從餐廳飄來的陣陣飯菜香,他這才覺得饑腸轆轆。經過了一個禮拜馬不停蹄的宣傳期,每一餐都是簡單地在車上解決,好久沒有吃到正常的一餐了,他迫不及待地衝到餐廳。
涵琦看到他出來,心裏非常高興她的魚兒就要上鉤了;她終於可以報一箭之仇了。
“嗨!要開飯了嗎?”逸漒澱實在等不及了。
“對不起,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是的!”
“我叫涵琦,不叫嗨,請你以後記得。”她沒好氣地說。
逸漒真的餓昏了,所以根本聽不出涵琦是故意找他麻煩,一心一意隻想好好飽餐一頓。
“介意和我一起用餐嗎?王小姐?”
涵琦看到眼前這個蘇逸漒居然變得這麽有禮貌,實在令她懷疑——此人跟兩個小時前的蘇逸漒是同一個人嗎?
“你不妨叫我涵琦。”她總覺得被稱為小姐,有虛偽、不真誠的感覺,所以,她寧願別人直喚她的名字。“我先走,你慢慢吃。”涵琦隻想快速離開現場。
涵琦真是高興,這一頓豐盛的“完蛋大餐”,就由他一個人好好享用吧!她可是不會笨到要和他一起受苦受難。
涵琦早想到五菜一湯全都是蛋,吃完鐵定會消化不良的,所以到超市買菜時,她買了個紅燒蹄膀給自己當晚餐,而那頓大餐呢,就由蘇逸漒自己去大快朵頤吧!
涵琦邊想邊往大門的方向走,心中想,待會兒迴到五樓,一定要打電話跟淑芳報告今天所發生的事。如果告訴她,她看到她的偶像近乎赤裸的身軀,淑芳肯定會衝過來殺了她。
就在涵琦要離開時,又被逸漒喚了迴去。
完了,難道他要開罵?涵琦心虛地問:“有事?”
“我是想提醒你明天的事。”
“明天的事?”涵琦籲了口氣。
“我們明天要到公司去一趟,下個月我的唱片要發行,所以一些前置作業要準備妥當。這些,曉茹都跟你提過了吧?”逸漒不相信地看著她,身為宣傳的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明天的行程,不禁又在心裏為她的能力打了個折扣。
涵琦如大夢初醒地迴答:“她提過。”然後不管逸漒,就道了聲:“明天見!”而把門關上了。
出乎涵琦意料之外的,逸漒對那桌“大餐”並沒有懷疑是她故意整他的;他隻是想:她就隻會煮這些簡單的菜肴,將來誰要是娶了這個女的,一定會很可憐!
在經過一周的訓練後,她對這份宣傳工作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而且在認識的新同事中,有好幾位都跟自己談得來,尤其是程大哥和曉茹。
程大哥就像是鄰家的大哥哥一樣,雖然他身材魁梧,但給人的感覺卻很親切、體貼,他總是很關心地詢問她的學習情況,天天如一日,從不間斷。不過涵琦看得出來,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每次的探望,隻是借口罷了,實際上,他是借機來看曉茹,也是借機讓曉茹看到他的。
說到曉茹,還多虧她耐心的教導,不然她鐵定是無法這麽快就進入情況的;而且,她一點架子都沒有,一點也不像那個於加倩。聽大家說程大哥的助理——於加倩,是佳音唱片公司老板的女兒,難怪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與其說她是程大哥的助理,還不如說是他的影子來得貼切。不管程大哥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黏上了這位健康、帥氣、又可愛的男士了。
有時,程大哥又借機來看曉茹,於加倩知道後,就因吃醋而故意刁難曉茹;涵琦在一旁看了,都為曉茹叫屈,但無奈,自己隻是公司的新進職員,不方便多說什麽;倒是曉茹,好像還不知情似的,每次都幫小倩解釋。
這隻“恐龍”,不知道何時才會領悟到程大哥對她的愛,和小倩對她的醋意,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哪!
涵琦心想,不妨探探曉茹的口風,就算是幫程大哥吧!有了這個想法後,涵琦覺得很開心——替人牽紅線是好事,況且,她還很喜歡程大哥和曉茹配對哩!
當涵琦的思緒轉迴到自己身上時,剛剛的快樂馬上就被些許的後悔取代了;她真後悔答應程大哥搬到這兒——佳音公司為歌手租賃的房子。
上周六,程大哥叫小倩把她叫了去,說為了能快速了解蘇逸漒的個性和習慣,這是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當然啦!是各住各的,她住樓上,蘇逸漒住樓下。
下個月起,蘇逸漒有個宣傳期;程大哥說,到時候必定忙得不可開交,理論上,沒有多餘的時間可花在溝通上,所以為了有好的默契著想……涵琦就搬來了。
經過昨天一天的整理與搬家,涵琦可說是身心俱疲,所以昨晚十點,她就早早就寢了,而且還一覺睡到剛才;想到這裏,她順手拿起身旁的鬧鍾一看——天啊!已經十一點多了!還好,今天是禮拜一,雖然是要和蘇逸漒碰麵的日子,但是不用到公司報到,不然,她一定得遲到的。
涵琦一邊疊被,一邊思忖著,將來要跟自己一起工作的大明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雖然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程大哥和曉茹對他的評價,卻都是有才華、有個性,但絕非傲慢、不講理的一個人。尤其當曉茹形容這位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蘇大哥,更是充分表露出敬畏之情;而且,她的眼中除了崇拜之外,還是崇拜,讓她不禁要想,那天她可能真的誤解蘇逸漒了。
疊完被的涵琦,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道:“希望他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好,不然,你就慘了!”
來自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提醒了她,還未吃早餐呢!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先祭祭她的五髒廟,至於將來會如何,窮擔心也是沒有用的;大家不是都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嗎?
吃過了午餐,看完了新聞,涵琦實在悶得慌,忽然有一個奇異的想法湧現腦際——何不利用這個空檔去看看大明星的家?!
程大哥不是說要多加強彼此間熟稔的程度嗎?而一個人的個性,必充分表現在他的穿著與住家裝潢上——這句話涵琦不知道是在哪看過的,不過,既然有人這麽說,她就不得不看看蘇逸漒漲的窩了。
其實,涵琦心裏明白得很,以後可以參觀蘇逸漒的家的機會多得是,並不急於這一時,但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她還是決定成行。
從五樓到四樓搭電梯隻要三十秒鍾,而樓梯也才不過一、二十階,最後涵琦決定走樓梯,這樣她才有反悔的餘地;所以一、二十階的樓梯,涵琦走起來,卻感到有千裏之遠。
每下一階梯,她便詢問自己一次——真的要私訪蘇逸漒的家嗎?然後涵琦就聽到左腦迴答:yes,而右腦則迴答:no。就這樣,左右腦交戰很久,一直到四樓門口,這次,左腦先亮出yes,於是涵琦心中有了決定。
聽到鑰匙“哢”一聲,門便打了開來,而涵琦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看來,她是無法當小偷的,否則,在被警察捉到之前,她就已經心髒病發了。
她小心地打開門,一進屋,就被一股男性香水味給懾住了。涵琦猜想,這香氣可能就是古龍水的味道吧!屋內的擺設,除了原木的吧台和地板外,其餘的家具一律是屬黑色係的。涵琦大略環視屋子一圈後的感想是——神秘與冷酷。
涵琦赤足走著,由地板上傳來沁涼的感覺,不禁令她打了個哆嗦;當她伸手去觸摸沙發旁的立燈時,超前衛的設計使它的每一線條都那麽的冷峻與剛毅。這也就是蘇逸漒給人的感覺。
涵琦在心中推論:難怪他創作的作品都是那麽冷漠與無情,而這些他的創作曲由冷酷的他唱出時,又剛好吻合現代人孤獨的感受,因此而風靡了整個台灣,也征服了許多東南亞的歌迷。
等涵琦逛累了大明星的“香閨”,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因為昨天的疲憊尚未消失,再加上中午的大餐,使得涵琦哈欠連連,不知不覺昏昏欲睡。當她看到放置在客廳的那套牛皮沙發時,不經思考地便往那一躺,並喃喃地告訴自己,隻是小睡片刻而已,但,她卻快速地進入夢鄉。
逸漒結束了新加坡的宣傳,帶著困倦的身軀,迴到了位於天母的小窩。
這趟新加坡的宣傳,可說是空前的成功;而且,這次唱片中的那首“別說愛我”,也登上了華語歌唱排行榜的榜首。在公司方麵,非常滿意他有這樣的成績,但對他自己而言,是否登上榜首和唱片是否大賣都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借由唱歌來抒發情緒;所以,無論在哪裏唱,逸漒都是快樂的,這種感覺與想法,從十年前開始唱歌至今,一直都沒變過。
拿出鑰匙,逸漒正準備打開大門時,竟然發現大門沒上安全鎖,他心裏猜想,大概是自己出門時太趕了,匆忙間忘記上鎖吧!還好現在的大樓都有安全係統和警衛,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而正作著美夢的涵琦,朦朧中好像是聽到了開門聲,忽地就從夢中驚醒,愕然地看了下四周,再抬表一看——哇!已經五點多了。想不到她一睡就睡了四個多小時。
“天啊,五點多了,該不是蘇逸漒迴來了?!”涵琦覺悟似的大喊出來。
逸漒一進門便發現,一個頭發淩亂、一臉錯愕的女子,正坐在他的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這幅有趣的景象,他好玩地猜測這位“女賊”可能是偷累了,所以才會在他的沙發上休息。看來,她還不夠機敏,這會兒才會讓他給撞見。
涵琦不知所措地想立刻從這個時空消失,但想到這是不可能的,而且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於是她鼓足勇氣迴頭,準備麵對剛進門的蘇逸漒。隻見他一身的牛仔褲和t恤,雖然臉上稍有倦容,但依然魅力不減,而且正玩味地看著自己。
“你好,我是你的新宣傳,嗯——我有程大哥給我的鑰匙。”涵琦趕忙地提出解釋。但話才剛講完,她馬上就發現,程大哥給的鑰匙連同自己家的鑰匙全失去了蹤影,一時之間,令她非常困窘。
逸漒望著眼前的這位女子,對於她的話則是半信半疑;他相信的是,不會有小偷粗心大意至此,而存疑的是,程大衛不可能會雇用這位迷糊小姐。即使現在他急需要一位宣傳,但“夠水準的工作能力”和“清楚、冷靜的頭腦”這兩個條件還是不能少的;所以,逸漒決定要問個明白。
“這位小姐,你說你有我家的鑰匙,那麽請問在哪?”逸漒揚起眉毛,不相信地看著涵琦。
涵琦紅著臉,慌慌張張地在客廳裏胡亂搜尋那串鑰匙;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在沙發的縫隙中找到它,暫時化解了她目前的窘境。
“你看,鑰匙在這兒,我沒有騙你。”涵琦高興地舉起那串她找到的鑰匙。
逸漒看著涵琦因發現鑰匙而呈現就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高興的表情,而且她又圓、又大的眼睛是如此美,而眼中閃爍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的煙火,是如此地引人入勝,不覺中,他看失了神。
“喂!你到底相不相信我?不然,你撥個電話問程大哥嘛!”
他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態度,仿佛以為找到鑰匙就可以解釋一切,真是個天真的女孩!至於質問那個程大衛,是待會兒的事,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要弄清楚為什麽她要私闖他的家,是否有何不良企圖。
接著,逸漒想到她很有可能是他熱情的歌迷,而且還是最有辦法的歌迷,不然,她是沒辦法輕易拿到鑰匙的。
十年來,他能夠在歌壇建立了屹立不搖的地位,除了自己的努力外,最重要的還是他的死忠歌迷;因為有他們的支持,無論在任何表演場合,蘇逸漒扮演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個盡職的歌手。也因此,當他卸了妝、離開了舞台時,他就需要一個安全、隱密、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來沉澱自己。況且,有的歌迷一熱情起來,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逸漒可不希望傷害到彼此。
“不管我信與不信,那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就算你擁有我的鑰匙,也不能擅自進入啊!”逸漒提出他的不滿。
看見涵琦啞口無語,逸漒又趁勝追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我的歌迷會派來的?”
涵琦壓根兒也沒想到剛解決一個問題,馬上又迸出一個更另人頭痛的問題;心中一時失了準,整個腦袋瓜也混亂得編不出一個合理的借口來。
涵琦一抬頭,看到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他那一張粗獷又冷峻的臉,再加上堅毅的黑眸,好像在告訴她——你最好是實話實說,不然……
雖然,事實上是她因為好奇心才會私闖他的家,她也心知肚明是自己理虧,但在氣勢上,她直覺不能輸他,畢竟,“多親近他”還是經過程大哥授權的。
“因為程大哥教我要多多加強你、我的默契,於是我便搬來你樓上住,嗯——就程大哥告訴我的,你今天晚上五、六點就會從新加坡迴來——嗯——我怕你肚子餓,所以就下來看看冰箱中是否還有食物。喂!我這算是關心我的老板耶!別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好嗎?”
涵琦一說完:心中的石頭終於可以放下;她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機敏和聰明才智,才能臨危不亂地編出這個理由來。
“那你真的不是我的歌迷?”逸漒濺又問了一次。
“你少自詡甚高了,難道非每個人都得是你的歌迷不可?我是你的新宣傳——王涵琦!”涵琦斬釘截鐵地迴答。
而蘇逸漒隻冷漠地說:“好吧!我暫時相信你。”
“既然你看過了我的冰箱,那對於我的晚餐你有什麽建議呢?就這樣吧!我已經累垮了,晚餐的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不過,我比較喜歡吃家常菜,等我稍作梳洗和休息後,八點鍾準時開飯。”就這樣,他拋下一句話就走了。
涵琦聽到他語氣中不容辯駁的意味,真是既憤怒又無奈。
她可不記得曉茹有說過宣傳必須負起為歌手燒飯的職責!而程大哥所謂的助理,也應該隻是處理些私人事務,想不到這個蠻橫的蘇逸漒,居然把她當成傭人使喚,虧她還相信了曉茹的話,以為真是她度量狹小,誤會了他,現在,她終於認清了他的真麵目!
涵琦腦中忽然有一個點子——晚餐本來就有好有壞,既然他那麽不講理,那倒不如給他個“完蛋”大餐嚐嚐!哈!蛋炒飯、蕃茄炒蛋、鹵蛋、洋蔥蛋和蛋花湯,剛剛好五菜一湯。
涵琦迴到五樓,稍作整理後,就上街去買大餐的材料嘍!
逸漒洗完澡後從浴室出來,到吧台倒了杯酒便走向客廳,準備打電話給程大衛,好好質詢一番。
“嗨!大衛,是我,我從新加坡迴來了,關於……”
“逸漒,真是恭喜你呀!聽公司的人說,你這次在新加坡登陸成功,而且唱片發表會也是盛況空前,既叫好又叫座。新加坡的電視台好像還要找你主持節目,這下子,你可算是亞洲的super star了。”大衛逕自打斷逸漒的話,興高采烈地說著。
“謝了,不過我打電話找你,可不是要聽你講這些好聽的話,而是要問你一件事。”
“我就說嘛!和你做朋友都十年了,哪一次會打電話對我噓寒問暖的?還不是有事找我幫忙才會打給我。”大衛挖苦地說著。
“是啊!都十年了,難道你連我的個性都還摸不清?”逸漒報以同樣的語氣。
逸漒和大衛是十年前在民歌西餐廳駐唱時認識的,一交往便成為好友。兩人表麵上直來直往,但私底下,可是無話不說的知心好友;在逸漒的心中更認為,他這一生中,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大概就隻有大衛一個了。
這十年一路走過來,逸漒和大衛都走得不輕鬆,但兩人在事業上也都小有成就——一個成為名歌手,而另一位則轉戰幕後,成為台灣第二大唱片公司的中堅分子。一直以來,他們兩人在事業、工作上彼此相互扶持,也攜手度過了許多的低潮與失落。逸漒心中深深覺得,這十年的光陰過得太快了。
“讓我猜一猜,你和涵琦見過麵了?”
真不虧是好朋友,大衛一下就猜出能讓逸漒這麽緊急打電話給他的原因,除了工作方麵的事,不會再有其它因素了。
“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嗎?”大衛又問。
“你明知道我的原則,不但要能力強,工作態度也要積極,而且,我不喜歡常換夥伴;你為什麽找來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吃不得苦的人?”
“你放心,當初在麵試時,我考慮的就是這些,所以才會錄用她的。”
“放心?你知道我一迴來看到的是什麽嗎?”逸漒硬梆梆的口氣顯得相當不友善。
大衛小聲地說了句:“當然不知道。”
“一個剛睡醒的女子正坐在我的沙發上。”逸漒潑咬著牙說道。
“一定又是你熱情的歌迷!哎呀!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她才不是歌迷。”逸漒濺迴答。
“那是何方神聖?”
“是那位王涵琦!”逸漒對著電話吼了過去。
“真的?”大衛在另一頭驚愕不已。
“你說,這樣一個小迷糊怎麽可能會做好宣傳這份工作?”
“老兄,就算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也信得過曉茹吧!她認為涵琦很適合這份工作,而且直誇她學習能力強,做事又認真。”大衛緊急地搬出救兵。
“大衛,你可不可以不要被感情衝昏了頭?什麽都是曉茹說,我看你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刀了。”
大衛想到自己的單戀,隻能苦笑地抱著電話。
他們倆又聊了一會,掛電話前,大衛提醒逸漒:“反正有一個月的試用期,你若是對涵琦真的不滿意,再換人也不遲。還有,明天記得來公司一趟,到時候你也可以看些涵琦的基本資料,別忘了喔!拜拜。”
掛完電話後,逸漒想,自從五年前曉茹五專畢業後,他便介紹這位鄰家的小妹妹到佳音公司上班。這些年來,曉茹真是女大十八變,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他還常戲稱她是醜小鴨變天鵝。
大衛因為是曉茹的上司,所以長期相處下來,對於曉茹就日久生情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隻可惜,曉茹至今還未接收到大衛愛的訊號,所以兩人的發展,目前還是停留在單戀的階段。逸漒也曾想過要幫這位老友的忙,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在不知道曉茹是否會對大衛來電的情況下,他也就不敢貿然行動,怕萬一壞了事,那就不好了。
但最近,逸漒覺得大衛魂不守舍的情況是愈來愈嚴重了,看來,該是他親自出馬的時刻了,即使答案是曉茹不喜歡大衛,那也可以早日解救大衛,讓他早一點離開單戀的痛苦深淵。
就在逸漒冥想的同時,涵琦開門進來。
“我買了菜……”涵琦吃驚地望著逸漒。
逸漒這才想起他洗完澡後,隻圍上一條浴巾就到客廳打電話,沒想到她竟然又再一次地闖進來……不過,看她一臉驚愕和漲紅的臉蛋——嗯!真有意思。
“我剛洗完澡。”逸漒平緩地解釋自己為何會如此暴露的原因。
“蘇逸漒,你身為名歌星,應該知道‘國民禮儀規範’吧?隻圍著一條浴巾和別人說話,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你知道嗎?”涵琦隻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害怕一不小心會瀏覽到他赤裸的上身。
逸漒半是教訓的口氣說:“那你擅自進入別人的住宅,這就合理了嗎?”接著他又說:“況且這是我家,我愛穿什麽就穿什麽。”他一副錯全都在她,和他一點也無關的態度。
涵琦一方麵不好意思再眼他爭辯,一方麵知道這次又是自己理虧,於是就沒有再開口了。
逸漒則是丟下一句:“去準備晚餐!”就進入他的臥室了。
涵琦看著他自大、無禮地走迴房,強忍住眼眶中盈盈的淚水,在心中嘀咕著:“誰教自己未按電鈴就開門進來?可是,我以為他在休息嘛!真是好心沒好報,還被他訓了一頓,真是冤枉呀!”
逸漒迴到臥室,想起涵琦剛剛受到“驚嚇”的樣子,羞怯怯的臉蛋,紅得就像那將西沉的夕陽。她年紀大概還很輕吧!逸漒在心中猜想,而她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不禁使逸漒產生憐憫之心。
“會不會對她太兇了?”逸漒自己問自己。
逸漒一直有反省的習慣;有時在夜深人靜的午夜時分,有時是利用工作空檔的時間,這個習慣,也說不出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他自小到大就一直是如此。他認為,這算是一種自我成長的方式。
每一次的反省過後,逸漒就覺得自己又向前跨了一步;加上自己是個凡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他一直在自我反省、自我成長。這些年來的成就,逸漒自認就是靠自省功夫,才會走得這麽順利的。
對於剛剛那一幕,逸漒反覆咀嚼與分析後,覺得他對涵琦不講理的舉動應該不算過分,因為在尚未完全了解她之前,他沒有必要對她太過友善;這是身為一個公眾人物應有的警覺心,也算是保護自己。
事情的始末都是她不對在先,如果她沒有擅闖他的家,也就不會看到近乎赤裸的他,況且她還訓了他一頓,什麽“禮儀規範”的,也真虧她想得出來。
逸漒換好了衣服,聞到從餐廳飄來的陣陣飯菜香,他這才覺得饑腸轆轆。經過了一個禮拜馬不停蹄的宣傳期,每一餐都是簡單地在車上解決,好久沒有吃到正常的一餐了,他迫不及待地衝到餐廳。
涵琦看到他出來,心裏非常高興她的魚兒就要上鉤了;她終於可以報一箭之仇了。
“嗨!要開飯了嗎?”逸漒澱實在等不及了。
“對不起,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是的!”
“我叫涵琦,不叫嗨,請你以後記得。”她沒好氣地說。
逸漒真的餓昏了,所以根本聽不出涵琦是故意找他麻煩,一心一意隻想好好飽餐一頓。
“介意和我一起用餐嗎?王小姐?”
涵琦看到眼前這個蘇逸漒居然變得這麽有禮貌,實在令她懷疑——此人跟兩個小時前的蘇逸漒是同一個人嗎?
“你不妨叫我涵琦。”她總覺得被稱為小姐,有虛偽、不真誠的感覺,所以,她寧願別人直喚她的名字。“我先走,你慢慢吃。”涵琦隻想快速離開現場。
涵琦真是高興,這一頓豐盛的“完蛋大餐”,就由他一個人好好享用吧!她可是不會笨到要和他一起受苦受難。
涵琦早想到五菜一湯全都是蛋,吃完鐵定會消化不良的,所以到超市買菜時,她買了個紅燒蹄膀給自己當晚餐,而那頓大餐呢,就由蘇逸漒自己去大快朵頤吧!
涵琦邊想邊往大門的方向走,心中想,待會兒迴到五樓,一定要打電話跟淑芳報告今天所發生的事。如果告訴她,她看到她的偶像近乎赤裸的身軀,淑芳肯定會衝過來殺了她。
就在涵琦要離開時,又被逸漒喚了迴去。
完了,難道他要開罵?涵琦心虛地問:“有事?”
“我是想提醒你明天的事。”
“明天的事?”涵琦籲了口氣。
“我們明天要到公司去一趟,下個月我的唱片要發行,所以一些前置作業要準備妥當。這些,曉茹都跟你提過了吧?”逸漒不相信地看著她,身為宣傳的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明天的行程,不禁又在心裏為她的能力打了個折扣。
涵琦如大夢初醒地迴答:“她提過。”然後不管逸漒,就道了聲:“明天見!”而把門關上了。
出乎涵琦意料之外的,逸漒對那桌“大餐”並沒有懷疑是她故意整他的;他隻是想:她就隻會煮這些簡單的菜肴,將來誰要是娶了這個女的,一定會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