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恆一身天青色紗織長袍,正低頭看著她。


    他微微傾著身子,蒙眼的天青色絹帶的尾巴落下來,在白笛的眼前晃啊晃啊。


    白笛瞬間就明白,自己想整治他的事情,是被他給發現了。


    這糕點是他故意放在這兒的,而自己蠢的要死,竟然自己著了自己的道。


    但白笛可不能承認自己在糕點裏麵做手腳。


    白笛咬了咬唇,佯裝氣憤地說道:“這糕餅鋪子太糟糕了,竟然做這種口味的,還說是招牌呢!”


    “還好被我誤食了!這要是讓世子哥哥吃了,那我得自責死啦!”


    “我下次給世子哥哥買東西一定先嚐一嚐,一定!”白笛站起身,腳底抹油:“時辰不早了,世子哥哥早點休息,好夢哦,我走啦!”


    她起身的急,跑的也急,頭發上歪斜的簪子掛住了雲子恆蒙眼的絹帶。


    她也是毫不停歇,直接跑了出去,任由那簪子掉到了地上。


    雲子恆看著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頗為無奈地失笑一聲。


    這麽點小把戲,竟然還敢來算計他呢。


    也不知道是膽子太大,還是腦子太小。


    他把簪子撿起來。


    是個鑲嵌東珠的金簪,倒是別致。


    雲子恆瞥了一眼,隨手丟到了桌麵上一隻木盒子裏。


    ……


    明無憂找雲子墨是為了寫字。


    她和雲安郡主商議之後,將百花莊重新換了個名字——星瀾館。


    雲子墨的字好,明無憂便來此處要墨寶,打算做個新牌匾。


    雲子墨可高興了,一連寫了十幾副,每一幅都不一樣,讓明無憂從其中選。


    明無憂選了最順眼的一副,當然沒有忘記誇讚了雲子墨一陣子。


    把他誇的是心花怒放,還詢問明無憂宅子裏的其他牌匾要不要一並換了。


    他很樂意為明無憂寫字。


    明無憂一聽,也覺得不錯,隻是宅子裏那麽多柱子匾額,這麽一想,工作量有點大,不好意思白使喚人家,便請雲子墨到天霞樓吃飯。


    吃飯的時候,雲子墨好奇地問道:“你怎麽忽然整理京郊的莊子,要做什麽別的生意嗎?”


    “你的銀子還不夠多?”雲子墨順手給明無憂夾了一根排骨:“我這兒還有點兒銀子你都拿去吧,別那麽累搞生意了。”


    明無憂說:“沒。”


    “那是要幹什麽?”雲子墨有些詫異:“與我說說?”


    “這個……”明無憂沉吟了一下,看在他這麽願意幫自己的份上,避重就輕地說:“我想和京中貴女們聯絡一下感情。”


    “因此,便和雲安郡主一起辦了一個讓大家聚在一起玩耍的地方,就在京郊百花莊,改名叫星瀾館了。”


    “哦。”


    雲子墨點點頭,“這樣啊,那行吧。既然是玩兒的地方,肯定少不得那些風雅的東西吧?”


    “我這裏有些字畫,反正我也用不上,你都拿去玩兒吧。”


    明無憂遲疑地問:“都是你的嗎?”


    “有一部分是我的,還有幾幅陸先生的,陸家大公子的,還有些前朝名人的。”雲子墨想了想,“反正挺多的。”


    雲子墨的書法師承名家陸兆塘。


    陸兆塘的兒子陸泛舟也是當朝書畫大家,他們的字畫,那是有價無市,千金難買。


    明無憂聽他這麽豪爽,著實是心花怒放。


    辦一個風花雪月的會館,當然是需要一些硬貨的,這些東西正好。


    “多謝四哥!”明無憂認真道:“你放心,東西放在我那兒,我一定會仔細保管的,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壞。”


    “嗯,我信你。”雲子墨點點頭,又給明無憂夾了菜,“還要什麽盡管和我說,我幫你。”


    “好,我想到的話就告訴你。”


    明無憂在雲子墨這裏得了這份好處,可高興的不得了。


    第二日就和雲安郡主交流了一下。


    雲安郡主聽罷,忽然說:“四公子肯幫忙?他是陸泛舟的師弟,若是能請到陸泛舟大公子來講學,到時候星瀾館的名頭必定會很響亮的。”


    明無憂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她當即便又找了雲子墨一趟。


    雲子墨聽了她的想法,卻是略微麵有難色,“陸泛舟啊……”


    “我隻是一提。”明無憂說:“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其實也不是非要找他來。”


    “不是不方便。”雲子墨搔了搔頭,擰眉說道:“陸泛舟那廝,脾氣怪的厲害,想請得動他去講學可難了,我試試吧,但你別抱太大希望。”


    接下來的日子,明無憂整個人都投在星瀾館去。


    她和雲安郡主一心想把會館搞得好一點,差點都快忘了,這會館原本隻是為了讓白嬤嬤和傅太傅聯絡感情的一個地方。


    陸泛舟不出意外沒有請到,雲子墨為這事還抱歉,又贈了明無憂好些字畫。


    ……


    十月初一那日,一切搞定,明無憂和雲安郡主約了白笛一起到星瀾館,先看看成效。


    一路上,白笛興致都不怎麽高的樣子。


    “怎麽了?”明無憂靠近她一點,“沒睡好嗎?蔫了一樣。”


    白笛嘀咕道:“我不蔫才怪。”


    最近這幾日,她可謂是花樣百出,想折騰雲子恆。


    可每一次的花樣,雲子恆都毫發無損,反倒是她倒大黴。


    第一次,帶辣椒的糕點被她誤食了,她辣的喉嚨燒痛了兩日。


    第二次,她就準備了聞了會渾身發癢的香料,結果不知怎麽又睡著了,等醒來,自己把那些香料嗅了個幹淨,並且渾身發癢泡了好幾天的藥浴。


    她不死心又搞了第三次,提前在雲子恆的書房那裏設了機關。


    結果毫無意外,機關又被她自己踩了。


    麵粉掉到她的身上,冰水也澆到她的身上,她又狼狽又丟人,簡直是傷痕累累。


    心裏的傷比身體的傷嚴重多了!


    她這輩子捉弄人就沒有碰壁這麽多次過!


    她不蔫才怪。


    明無憂對她最近幹的那些事情,也是有所耳聞,噗嗤笑出聲來。


    “姐姐。”白笛幽怨地看著明無憂:“你不安慰我也就罷了,你還笑話我?”


    “活該。”明無憂不客氣地戳了戳白笛的腦門,“都提醒過你了,我大哥不是你能算計到的,你還非要衝上去。”


    “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白笛無言以對,半晌才懨懨地哼了一聲,“我總能算計到他的,哼,等著吧!”


    明無憂說:“我勸你乘早死了這個心。”


    雲子恆那樣的人,旁人怎麽算計得到?


    尤其是白笛,那點小心思,哪裏是雲子恆那樣的大狐狸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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