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開始,冷雲就對寧知遠嚴防死守。


    除非必要,根本不讓寧知遠靠近明無憂身邊。


    如果一定有事要靠近,她也把寧知遠攔在明無憂五步之外,保持說話能聽到的距離就好。


    明無憂忙著繪圖的事情,對這件事情毫無所覺。


    彩月倒是發現了,乘無人的時候拉著冷雲到角落去,悄聲說:“你幹嗎那麽針對寧公子?”


    “沒有。”冷雲的聲音硬邦邦的,“我是為了保護郡主的安全。”


    “他一心為了修堤,能對小姐造成什麽危險?”彩月曖昧地看著她,嬉笑道:“冷雲姐姐,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嗎?”


    “我看上他什麽?”冷雲用一種十足古怪地眼神看著彩月,“即呆且傻的軟腳蝦,我看上他還不如看上——”


    冷雲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說的那個軟腳蝦此時就站在不遠處,因為她和彩月的話呆愣在當場。


    寧知遠的俊臉漲的通紅,表情僵硬無比,訕訕道:“抱、抱歉……”


    冷雲也很尷尬。


    不管怎麽說,不該對人惡言相向,而且現在還被人當麵撞到了!


    但想到這個臭小子竟然敢用那種眼神看明無憂——那是妥妥的覬覦郡主。


    郡主是殿下的,怎麽可以被這個家夥覬覦?!


    冷雲又覺得他被自己罵也是活該。


    冷雲麵無表情道:“沒關係,你是來幹什麽的?”


    寧知遠本來是看冷雲麵孔很兇,下意識地說了一聲“抱歉”,偏偏冷雲還理直氣壯地說“沒關係”,好像他真的做錯了什麽事情一樣。


    寧知遠一時愣神,竟然就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轉身走了。


    走遠又反應過來,他找明無憂說事情,又折了迴來,表情僵硬地說:“我想求見郡主,可否……”


    “可以。”冷雲一板一眼,“進來吧。”


    寧知遠深吸了口氣,進去了。


    ……


    明無憂的圖紙繪好的那一日,雲子墨終於姍姍來遲。


    當看到此處難民這般淒慘,雲子墨的眉毛就沒鬆開過。


    但他並非賑災官員,且知道賑災的人是慕容禦親自挑選的。


    因此,雲子墨隻是覺得難民真是淒涼慘淡,但並沒多想什麽。


    桌上是雲子墨完全看不懂的水利工程圖。


    周圍是隨行前來的工部官員,還有一個年輕稚氣的少年人。


    大家都在誇讚明無憂的圖繪的如何曠古爍今,要是真的修建這樣的水利工程,那必定福澤綿延數百年。


    明無憂人活幾世,早已是寵辱不驚。


    不至於被這些誇讚的詞說的飄飄然起來,隻是笑了笑說:“現在說福澤綿延還早,這工程浩大,可不是那麽容易修好的。”


    幾人紛紛點頭:“是啊,這樣大的工程,少說幾年,多則十幾年都是有可能的。”


    這工程圖隻是第一步,後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眾人又商議了些許細節,才各自退去。


    明無憂小心地把圖收了起來,一邊接了彩月遞過來的一杯茶,一邊問:“你身子恢複的如何了?我幫你捏個脈吧?”


    “……”雲子墨訕訕道:“我好了。”


    “真的嗎?”明無憂分神抬頭瞥了他一眼,見他的確精神不錯,也便點點頭,“那就好。”


    “那就準備一下吧,三日後咱們就啟程迴京去。”


    雲子墨一呆:“這麽快就迴去?!”


    “當然。”明無憂看向他:“興修水利需要銀子,需要挑工匠,我們留在這兒也動不了工的。”


    先前撥下來的錢糧是賑災的。


    賑災和水利可不是一迴事,得迴去解決。


    “那、那……”雲子墨張了張嘴,“這兒的事兒咱們都不管了?”


    明無憂說:“寧大人管得很好。”


    昨日,沈清辭來稟報,那個寧律暗中已經讓人在江北城以北的地方新建民房以安頓百姓。


    瞧著那個進度,入冬之前這裏的難民就可以轉移過去。


    百善堂的大夫和藥材也已經到了。


    至於堤壩——如今過了汛期,堤壩加固,過冬肯定是可以的。


    一切都很順利,全在控製之內。


    明無憂留在此處也無用。


    看著雲子墨驚呆的表情,明無憂問:“你不想走嗎?你要想留在此處其實也行,等你想迴的時候迴京就好。”


    雲子墨:“……”


    明無憂往外走去。


    雲子墨快步追上,“我沒不想走,我就是沒想到……”


    他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快馬加鞭地跑到江北大壩下來,還想著好好照顧明無憂呢。


    結果倒好,明無憂把事情都幹完了,馬上就要迴京!


    那他這趟到底是幹什麽來的?


    來了個寂寞。


    這顯得他多無能。


    ……


    江北此處雖然已經是秋天,但晌午的太陽還是曬得厲害。


    因此明無憂出了帳篷之後,沈清辭便打著一把油紙傘撐在明無憂的頭頂,落後半步的跟在明無憂身邊。


    雲子墨冷著臉瞥了沈清辭一眼,神色很是不好。


    因為他剛才也去拿油紙傘了。


    但被沈清辭搶了先,他拿空了。


    他實在是想為明無憂做點什麽。


    這會兒,腦子忽然就軸了起來,怎麽看沈清辭怎麽不順眼,抬手為爪,去搶沈清辭手上的傘。


    沈清辭麵無表情地用另外一隻手應對,把他擋住。


    雲子墨搶不到,火氣有點上頭,手上招式齊出,竟然和沈清辭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但那傘卻是穩穩地撐在明無憂的頭頂。


    明無憂走著走著,聽得身後衣袂破風之聲十分響亮,迴頭去看。


    沈清辭反應迅速地把手收迴去,負在身後,明無憂沒看到。


    而雲子墨的手來不及收迴,已經抓到了傘柄上。


    明無憂狐疑地看著雲子墨:“你……是覺得熱,也想撐傘?”


    雲子墨:“……”


    明無憂轉向沈清辭:“沈總管,把傘給他吧,我不撐了。”


    說完,她快步往前走,進了不遠處的棚子。


    沈清辭依然麵無表情,將傘收好後,遞給雲子墨:“四公子收好。”


    雲子墨氣憤地瞪著沈清辭,一甩袖,跟著明無憂也進了棚裏。


    那裏麵都是從百善堂調來的大夫。


    此時,明無憂正在查問藥材夠不夠,方子用的合適不合適。


    這些他都不懂,隻能在一旁幹站著。


    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真的挺沒用,什麽也插不上手,連保護人都保護不到點子上。


    明無憂好像根本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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