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憂瞧著雲子辰端詳了一會兒,忽然說:“我記得鏢行的庫房有把鐵扇,是江湖聞名的玉塵公子的兵器,三哥這樣俊俏,若是用那扇子來做武器肯定特別好看。”


    “彩月,你去大風堂一趟,將鐵骨扇取來。”


    “是!”


    雲子辰愣了一下,忙道:“多謝妹妹。”


    坐在一旁針灸的雲子恆慢吞吞地掃了雲子辰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針灸費神,你不要杵在這裏打擾妹妹。”


    “哦,好的!”


    雲子辰本來也便是過來看一眼,這會兒見明無憂忙著,不好打擾,立即便退走了。


    半個多時辰後,針灸結束。


    現在雲子恆的眼睛已經好了很多,本不需要蒙著絹帶也能視物,不會害怕強光刺激了。


    但他每日裏還是戴著和衣服同色的絹帶,這讓明無憂有點好奇,問了他一聲。


    雲子恆說:“好看。”


    明無憂沒話說。


    俊逸雅淡地像是要超脫塵俗的雲子恆,戴著蒙眼絹帶,那帶子的尾巴隨風晃來晃去的時候,的確好看。


    不過,明無憂猜測,他之所以這樣,是想讓戰王府的那些政敵以為他的眼睛還好不了吧?


    “小姐。”彩月從外麵走進來,溫聲說道:“沈總管過來了。”


    明無憂一頓:“請進來吧。”


    自從上次大風堂見過一麵之後,這大半個月她未再見過沈清辭,今日再見,心中其實有些無奈。


    她不認為自己已經好到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能讓一個男人無條件的為她做牛做馬,甚至以後還要為自己的丈夫孩子做牛做馬。


    這樣的感情太沉太重,她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受著。


    她想放沈清辭離開,可沈清辭不會走。


    有些話她也不能說。


    說出來傷了沈清辭的自尊,反倒把事情搞得更加複雜。


    減少見麵,是明無憂的態度。


    她和沈清辭可以做朋友,義氣為重,兩肋插刀的朋友,但再多的情分卻不可能再有了。


    還有大風堂。


    明無憂其實過問的很少,說是專為沈清辭所開設也不為過。


    他為明家出生入死多年,這是他應得的。


    希望時間久了沈清辭能明白一切,心裏能轉個彎吧。


    今日的沈清辭一身白衣寬袖勁裝,腰間束著黑色的布繡腰帶,腰側吊著一枚銅牌,代表著大風堂總管鏢頭的身份。


    “大小姐!”沈清辭禮數周全地拱手,將一隻錦盒送上來:“這是鐵骨扇。”


    “一點小事,倒是勞煩你親自走一趟,鏢行最近如何?”


    明無憂示意彩月把扇子收下,與沈清辭閑聊了幾句。


    沈清辭低眉順目,緊守自己仆人身份,迴報完之後,便禮數周到地退下了。


    雲子辰得了鐵骨扇,心情別提多美妙了。


    他長相俊秀斯文,玩起扇子來當真好看,也給整個人平添一份瀟灑之感。


    送走雲子恆時辰已經不早了。


    明無憂去看過爺爺之後,天色徹底黑沉,明無憂也累了一整日,便沐浴更衣,縮迴床上打算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一會兒,迷糊間有大手撫上自己的臉,她張眼一看,笑盈盈地說:“殿下。”


    這黑漆漆的屋子,若非是她習慣了慕容禦隔幾日忽然出現,習慣了他身上的龍涎香氣息,習慣了他手指的溫度……


    驟然睜眼看到一個人,不得嚇得尖叫?


    “我把你吵醒了?”


    慕容禦抬了抬手指,卻其實不太舍得離開她的臉,還是覆了上去,“睡吧,我便是來看你一眼,等你睡了我就走。”


    “……嗯。”


    明無憂懶懶地應著,半闔著眼打算繼續入睡,卻反倒是睡不著了。


    她掀了燈架上厚厚的繡布,讓夜明珠把屋內照亮,又去枕頭邊翻找:“我給你做了個東西,喏!”


    將《從軍行》的扇子翻出來,她獻寶一樣地給慕容禦看,“喜不喜歡?”


    “本來是要做成紙扇的,但我請來的師傅說,紙扇用幾日,弄了髒汙便廢了,不好清理,所以我做了綢扇。”


    慕容禦把扇子握在手上一會兒,大手捏過明無憂的手來,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傷痕,眼底才漾起些許笑意:“喜歡。”


    隻要是明無憂送的,他什麽都喜歡。


    明無憂笑盈盈地把扇子打開,在慕容禦麵前比劃著:“今天三哥用鐵骨扇舞了一番,我覺得打架用扇子真的又瀟灑又帥氣,你平時用什麽兵器,劍嗎?”


    她視線往下滑,落到慕容禦的腰間,想起上次在朱家莊園,慕容禦便是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


    “我能不能看看?”明無憂把扇子放一邊,雖是這麽問著,手卻已經落到了慕容禦的腰帶上。


    價值連城的黑曜石腰帶正中,是雕刻著騰龍的昆山黃玉,整條腰帶並無什麽特別之處,劍藏在哪裏了?


    “……”


    慕容禦唿吸微凝,一把按住她亂竄的小手:“別動!”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明無憂抬眸,滿眼都是求知欲:“讓我看看啊。”


    “嗯。”


    慕容禦點頭,袍袖微擺,人已經起了身背對著明無憂。


    明無憂隻看到他的手往腰間靠了下,下一瞬,一柄軟劍便出現在慕容禦的手上。


    劍很薄,感覺便如紙一樣,握在慕容禦手上的時候,劍刃止不住的上下晃動,夜明珠的冷白輝光落在其上,越發襯的那劍幽冷,森森殺氣逼人麵門。


    慕容禦解釋:“劍柄扣在腰帶玉石之後,有機關,腰帶中間也是空心的。”


    他原來的佩劍龍陵是皇兄親手所賜,鑄劍大師牧恆之得意之作。


    戰場之上劍不離手,入京城攝政之後,那佩劍更是隨時都帶在身邊。


    劍刃被鮮血洗過,他更是踩著旁人累累屍骨,才走到了鎮北王、攝政王的位置上,可謂渾身都是煞氣。


    那份煞氣,在他剛入朝的時候,將朝中諸臣嚇的麵無人色,俯首帖耳。


    卻也嚇到了不到四歲的元昊。


    那時候的元昊,看著他的目光小心翼翼,還帶著躲避。


    慕容禦生性冷酷,哪裏懂得和孩子相處?後來還是白嬤嬤去幫他跟元昊聯絡了感情。


    時日久了,元昊知曉慕容禦是麵冷心熱,漸漸地叔侄二人的關係才好起來。


    白嬤嬤說,佩劍可能會嚇到孩子,而且佩劍上朝威懾太強。


    朝堂不是戰場,並不是以殺止殺的地方,建議慕容禦改掉隨時佩劍的習慣。


    但慕容禦劍不離手多年,如何改的掉,便換了如今這柄佩劍。


    “原來是這樣。”明無憂點點頭,半彎著腰仔細地研究他的腰帶,“你這劍有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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