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擁有自我意識的惡鬼不疾不徐。


    從它說出的話可以判斷,它對於紅月餐廳似乎頗為熟悉。


    “你來過紅月餐廳?”


    “這家餐廳與餓鬼地獄是什麽關係?”


    江橋問道。


    按照理論來講,餐廳是做飲食的地方,正好對應餓鬼。現在桌邊圍著的那些鬼東西不就吃得很香嗎?


    就連臉上的猙獰之色都鬆弛了不少。


    這就很有意思。


    “嗬嗬。”


    “那可就太久遠了,久遠到這家餐廳還沒有變成靈異之地。”


    餓鬼笑嗬嗬的說道。


    “哦?”


    江橋目光微動。


    “你之前提到業障,能告訴我什麽是業障嗎?”


    他沒有去糾纏老鬼說的話是真是假,因為根本沒有辦法去驗證,所以他重新轉迴了最初的話題。


    對方現身絕不可能僅僅隻是對他好奇。


    一定還存有其他目的。


    不過他也不太害怕,因為這老鬼的實力也就九階層次而已。


    從它身上能感覺到一些威脅,但並不算致命。


    自己應該能應對。


    自從與雷靈融合過一次,江橋對靈異的感知越發敏銳了,幾乎已經超出了覺醒者的範疇,與邪祟等同。


    “業障?”老鬼笑了笑:“你做過的每一件事,命運都給你打好了標記。”


    “將來會有清算的一天。”


    “那些不好的標記,就是業障。”


    “如果業障太多,等不到清算的那一天,你就會被它們壓垮。”


    嗯?


    江橋皺了皺眉頭。


    他感覺這鬼說話怎麽像個神棍似的。


    “清算?”


    “不說靈異世界裏跟大逃殺一樣的環境,就這藍星之上每時每刻都有惡事發生。”


    “強者欺壓弱者,覺醒者壓迫普通人。”


    “怎麽清算?”


    “誰來清算?”


    這特麽不就跟那些什麽下輩子會有報應之類的說法一樣縹緲無影麽?


    先不說有沒有下輩子。


    就算有。


    等到那時候才報應,跟現在的受害者還有什麽關係?


    “我也不知道。”老鬼搖了搖頭,“但是每一個餓鬼都是因為背負太多的業障才淪落到這一步。”


    它看了看那些正在搶奪食物的同類。


    它們的肚子就像無底洞一樣,無論吃多少東西都填不滿。


    就算是紅月餐廳出品的靈異飯菜,也隻能讓它們在進餐時之時能緩解痛苦。


    一旦停止進食。


    用不了多久又會陷入極度的饑餓之中。


    “你呢?”


    “為什麽可以站在這裏聊天?”


    “你身上沒業障?”


    這老鬼自打出現以後,一直在和江橋說話,完全沒有表現出對食物的興趣愛好。


    與其他餓鬼可以說是涇渭分明。


    “我?”


    老鬼臉上露出了幾分追憶。


    “也有業障的。”


    “隻不過我與它們的業障不太一樣。”


    嗬嗬。


    聽到這話。


    江橋也隻能微微一笑。


    對這謎語人一樣的老鬼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老輩子。”


    “你要是喜歡這包間呢,就多坐一會兒。”


    “反正也不要錢。”


    “我呢,沒時間陪你閑扯。”


    “你要是待夠了,自己從哪來就迴哪去吧。”


    他揮了揮手,示意老鬼不要說話了。


    “你不信?”老鬼微笑道。


    “我信,我信,我信你可以清算半神,清算神隻。”


    “也信你可以不用吃東西。”


    “好了。”


    “你要是話說完了呢。”


    “就閉嘴吧。”


    說完。


    江橋不再搭理這老鬼。


    毫無疑問。


    這鬼東西身上絕對藏了大秘密,而且一定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但是它不願意說。


    既然如此,問再多也隻是浪費口舌而已。


    在這紅月餐廳之中,他也不打算隨便與一個來自餓鬼地獄的邪祟打一架。


    “哎。”


    老鬼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


    現場陷入了寧靜。


    隻剩下那些餓鬼搶食發出的聲響。


    良久。


    江橋突然感到一股異樣從心底生出,“怪談廚師”這個天賦似乎正在與某個冥冥中不可訴說的存在發生關聯。


    “嗯?”


    察覺到這一點。


    江橋立刻警惕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發現這個冥冥中的存在竟然就是紅月餐廳本身!


    “臥槽!”


    “這紅月餐廳到底是什麽玩意?”


    江橋心底猛的一震,似乎發現了什麽,臉上露出了吃驚之色。


    但還未等他多想。


    驟然間。


    一股龐大的意誌突然降臨了他的身體,將他整個意識籠罩在了其中。


    這股意誌無邊無際。


    浩瀚無垠。


    不可丈量。


    不可思議。


    僅僅隻是剛一接觸,江橋就就感受到了祂散發出的那種難以言說的詭異。


    在這一瞬間。


    他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滴匯入汪洋大海的小雨滴。


    渺小。


    脆弱。


    所有的存在都像是沒有意義。


    隨時都會消弭在這股恐怖的意誌之中,再無一絲痕跡。


    卻在這時。


    他的身邊出現了一道灰暗的影子。


    那是一個膀大腰圓,拿著菜刀與炒勺,滿臉橫肉的恐怖廚師。


    江橋見過它。


    當初在摩城外的龍王廟裏,他進入過一片深層空間,那裏放置了一麵鏡子,可以照出身上的靈異。


    這廚師,就是“怪談廚師”的本體!


    隻不過與當初相比,廚師空空如也的左手多出了一個炒勺。


    可能與之前在旅館的升級有關。


    “怪談廚師”剛一出現,立刻擋在了江橋前方護住他的意識,這才讓他從那隨時都會被覆滅的危機感中掙脫出來。


    “這裏是紅月餐廳最核心的區域。”江橋有了明悟。


    可是。


    如此浩瀚無邊的意誌。


    這紅月餐廳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他微微低頭。


    發現自己似乎來到了蒼穹之上,以一種第三人稱視角俯瞰整片大地。


    整個蓮市,以及周圍的一切山川河流。


    都在他的視野之中。


    而他對這一切的感知,比任何高科技衛星地圖都要精微,城中發生的一切,每一個人的表情,都一點一滴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除此之外。


    他還看到了一片空曠、死寂、毫無生機的大地,仿佛重影一般與蓮市重疊在一起。


    這是同一個空間的不同維度。


    那片大地江橋很陌生,但是氣息卻很熟悉。


    靈異世界!


    兩個世界之間的融合,讓靈異世界與蓮市隻剩下“一牆之隔”。


    “原來如此。”


    “我現在……在這裏……”


    “就像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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