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日光燈……


    剛剛跨過分界線走進醫院走廊,入目的白色立刻變得刺眼起來。比起在十字路口時,亮度至少提升了兩三倍,讓人很不適應。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的氣味,像是在故意掩蓋什麽似的。


    江橋推開一間病房,裏麵設備一應俱全。


    “這裏之前有人。”眼鏡男走進房內,伸手摸了摸了病床,竟然有略微的溫熱感傳遞到掌心。


    而床上的被單也有一道比較明顯的印記,顯示著不久前有人在這裏躺過。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


    或許是想要結識江橋,或許是想要用這難得的機會探索一下這處詭異的空間。


    總之。


    眼鏡男和銀發女在江橋進入醫院後,也跟了上來。


    “有水,而且還是熱水。”


    銀發女打開門口廁所裏的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溫度頗高,至少有三十八九度。


    這裏的一切,幾乎和正常的病房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牆上沒有窗戶。


    以及。


    在靠內側的那張床下,擺放著一盞沒有點燃的蓮花燈。


    江橋掀翻床鋪將它拿出。


    這盞燈裏麵的燈油已經燒光了,黑乎乎的燈芯上,還略微帶著點餘溫,似乎熄滅沒有多久。


    拿起蓮花燈後,一張被壓在底部的小卡片露了出來。


    “劉全?”


    “延年益壽?”


    看著卡片上的名字和祝福語,江橋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個成語——油盡燈枯。


    “竟然是借命燈……”眼鏡男露出了驚訝之色。


    “什麽是借命燈?”江橋問道。


    “呃——”


    眼鏡男噎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眼前這位年輕得不可思議的強者,對於靈異世界裏的許多常識性問題,似乎都不了解。


    他趕緊解釋道:“這種蓮花燈在藍星也有,一般是寺廟中用來祈福的。信眾點燃蓮花燈,然後將寫有自己名字和吉祥話的紙條壓在燈下,祈求許願。”


    “而靈異圈子裏的蓮花燈,功能也差不多。”


    “隻不過因為涉及到靈異力量,往往會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展現。”


    原來如此。


    江橋微微點頭,算是明白了這盞燈的作用了。


    眼鏡男繼續說道:“這盞燈上寫的劉全,應該就是祈福者的名字,而延年益壽,就是為他借來壽命。”


    “有意思。”江橋突然笑了一聲。


    這裏是醫院。


    雖然是靈異醫院,但是那不還是醫院?


    所以。


    醫院裏有一個病人給自己祈福,似乎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兒。


    雖然正常情況下。


    現實世界的病人沒有幾個會在床下點祈福燈。


    “這種蓮花燈使用的時候,有代價嗎?”江橋問道。


    “有的。”眼鏡男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鏡框,冷靜的說道:“現實世界裏,我們祈禱神靈保佑,一般都是供奉香火,點祈福燈也隻需要誠信許願,然後拜一拜。”


    “但是靈異世界的蓮花燈卻不然。”


    “每一盞燈裏麵的燈油,都有對應的來曆。比如這種延年益壽燈,燈油需要從健康強壯的活人身上提煉。”


    “一盞燈,大概需要九個人,延年效果正常情況下可以達到十年吧。”


    “九條人命才能增壽十年?”江橋臉色一沉。


    “是的。”


    “因為人與人之間的壽命是沒辦法直接交易的,這種蓮花燈要起效果,也需要活人進行獻祭。”


    “再加上對象一般都是覺醒者,他們受靈異寢室太嚴重了。”


    “所以大約九個人才能獲取十年的陽壽。”


    “這還是理想狀態下的結果。如果覺醒者靈異太強,效果是會打折扣的,到時候還需要增加獻祭的活人數量。”


    “而且,多次使用後,同樣效果會變差,甚至最終會失效。”


    眼鏡男詳細的講解著蓮花燈的用法。


    江橋注意到,他說起獻祭活人時,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殺豬殺牛一樣。


    很顯然。


    作為一名六階覺醒者,眼鏡男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脫離了人類的思維。


    或者說,已經不太把自己當人類了。


    普通人在他眼裏,恐怕跟雞鴨鵝不會有太大區別。


    這是精神遭到靈異侵蝕的結果。


    如果再進一步。


    他們甚至會開始認同厲鬼和詭譎的存在。


    至於對方會不會威脅到普通人的生命,在他們看來並不重要。


    反過來。


    一些產生意識的厲鬼,也同樣會將它們與普通人類區別對待。


    這也是為什麽在幽靈列車上,人類和厲鬼可以同處一室卻相安無事的原因。


    當然。


    無意識的厲鬼遇到覺醒者,還是會進行無差別襲擊。


    “難哦。”


    江橋搖了搖頭,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兩界融合。


    人類的前途和命運,早就已經注定,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改變的。


    將注意力移迴病房。


    “你覺得這人去了什麽地方?”他繼續問道。


    床上的印記與溫度,都顯示了這裏之前確實躺了三個病人,但現在卻不知所蹤。


    “不清楚,可能是做檢查去了?”眼鏡男猜測道。“靈異空間裏的運轉,很多都與現實世界存在某種聯係,比如屠宰場一定有屠夫,飯店裏的鬼也會做菜。”


    “不過第三床的病人,也有可能出院了。”


    “蓮花燈或許是這家醫院的一種治療方法,他點燃了蓮花燈並燃盡,也許續命成功,就辦理手續離開了?”


    眼鏡男看樣子也是在瞎勾八猜測。


    說的話裏麵存在大量的“也許”、“或許”、“可能”……不過,江橋倒是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祈福……祈福會。”


    “劉平是祈福會的人,剛才走進了太平間。”


    “病房裏出現的蓮花燈……”


    突然。


    江橋迴過頭問道:“這些祈福燈,是從什麽地方流傳出來的?”


    難道這些燈是祈福會製造的?


    “沒記錯的話,最早應該是青縣,那是一個奇怪的地方。”眼鏡男想了想,迴答道,“因為整個城市裏,全部都是乞丐一樣的厲鬼,而且很邪門。”


    “除了青縣之外,還有一個叫祈福會的組織,他們也會製作這種祈福燈。”


    “而且經常拿出來售賣。”


    果然!


    江橋頓時了然。


    這裏看來真的與祈福會存在關係。


    他是見到劉平後才踏足這條走廊的,但是卻並沒有直接衝進太平間去逮住劉平,而是選擇了先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


    因為處太平間,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所以並沒有貿然行動。


    而且。


    劉平這個人本身並不重要。


    他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了解更多關於祈福會的資料而已。


    就算沒有劉平。


    如果從其他方麵知道了這條走廊與祈福會可能存在關係,他也一樣會進來。


    “你對祈福會了解多少?”他看向眼鏡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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