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老地方,老熟人,


    一堆篝火點燃,溫暖的火光照耀四周,驅逐嚴冬季節的寒氣。


    賀三娘幽幽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沈飛撅著屁股,正蹲在她麵前烤兔子,小屁股一撅一撅的,還挺翹。


    呸!


    賀三娘輕啐一口,轉過臉不去看沈飛。


    “醒了?”沈飛頭也不抬,繼續烤兔子,“我給你敷了藥,你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行走了。”


    賀三娘聞言摸了摸腹部,果然感受到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以及淡淡的膏藥香氣,她是武者,隻要不死,再吞服丹藥,像腹部這種小傷很快就能痊愈。


    想開口,可賀三娘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什麽。


    她挪了挪身子,就這麽靠在山壁上,愣愣地看著沈飛烤兔子。


    “豐衣社完了,我剛剛帶你迴來的時候,順路轉了轉,除了你以外,其餘武者基本上都死光了。”


    沈飛繼續道。


    賀三娘點點頭,沒有開口,隻是神情有些悲傷。


    “別難過,豐衣社這種狗屎組織,天天壓榨老百姓,門閥走狗,有什麽難過的?我要是你,早就殺他個痛快了!”


    “你.....”


    賀三娘生氣了,她想開口反駁,可身子軟軟的,愣是半點力氣都沒有,她今日先是廝殺數場,後來又長途奔波,最後又被人捅了一刀,幾番經曆雖然有驚無險,卻是徹底榨幹了她的身軀,


    此刻賀三娘精氣神極度疲憊,整個人都萎靡不振,肉體上的傷勢反而是次要的。


    “社主從小對我很好,我不準你這麽說她。”


    賀三娘醞釀了很久,才弱弱道,聲音極低極小,可沈飛今時不同往日,煉氣境中期的實力,耳聰目明,二人又離得這麽近,聽得清清楚楚。


    “社主?”


    沈飛扭頭,冷笑:“那是她在養死士!你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你.....怎麽這樣?”


    賀三娘氣壞了,胸膛劇烈起伏,美目惡狠狠地盯著沈飛。


    沈飛笑了:“愚笨無知!你想想她平日是如何對待麾下普通幫眾和百姓的,你要不是武者,有幾分價值,她能對你好?”


    “現在看看,效果還是不錯的,你到現在還惦記著她的好呢!”


    賀三娘張了張嘴,想反駁,卻是怎麽也找不到反駁點,因為她隱隱覺得沈飛說的是真的,


    最終,賀三娘悶悶不樂的低著頭,又一言不發了。


    沈飛也不搭理賀三娘,繼續蹲著烤兔子。


    過了片刻,兔子好了,肉香彌漫山洞深處,沈飛撕下一條兔腿,遞給賀三娘:“吃吧!吃飽了睡一覺,明天就能走了!”


    賀三娘沒搭理沈飛,


    沈飛笑了:“不吃?這麽硬氣?別介啊......先吃東西再硬氣啊,不然我等會還要哄你。”


    “誰要你哄!”


    賀三娘羞紅了臉,她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飛,這才伸手去接沈飛遞來的兔腿。


    唰!


    賀三娘忽然右手上揚,去抓沈飛的臉龐,沈飛吃了一驚,下意識雙腿發力,整個人往後急退!


    “你幹嘛?”沈飛不爽了,“別占我便宜啊。”


    賀三娘美目泛著異彩,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沈飛,笑了:“你果然在假扮,上次我就發現了,你的臉與你的衣服一點都不搭,尋常人絕對不會這樣穿的。”


    ?


    沈飛腦袋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我喂你吃兔腿,你居然想揭穿我的真麵目?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哐吃哐吃,


    沈飛三兩口吃完兔腿,惡狠狠道:“不吃就拉倒,我全給你吃了!”


    嗬嗬......


    賀三娘笑了,很開心地笑了,笑著笑著雙眼中居然多了幾分柔情。


    “你真叫蕭炎?”


    “你猜!”


    “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好嗎?”


    沈飛沉默了一下,緩緩道:“我這副麵容你都把持不住,若是露出真麵目,我怕你會當場失控。”


    噗——


    沈飛說得有趣,賀三娘忍不住笑了,這一笑牽動了腹部傷勢,讓她頓時眉頭一皺。


    “好痛.....”


    “那是你自找的。”


    沈飛又撕下一條兔腿,丟給賀三娘,賀三娘伸手接住,幹淨利落。


    二人不再說話,默默各自吃東西。


    半晌,


    沈飛吃完了,擦擦手:“傷好後你準備去哪?”


    “州府。”


    賀三娘低聲道:“我有個同門師兄在州府,我想去投靠他。”


    “你怎麽不......”沈飛想說賀三娘怎麽不去投靠社主說的結拜大哥,可話才出口就憋了迴去,顯然,賀三娘一開始就不相信社主說的話,她去州府是真,但是投靠卻是另有他人。


    “你有落腳地我就放心了。”


    沈飛點點頭,一副老懷欣慰的樣子,想了想,沈飛從懷裏掏出一大堆東西,有銀票,金票,丹藥,武功秘籍,毒藥,暗器,各類亂七八糟的雜物,足足堆起一個籃球那般高。


    賀三娘看呆了。


    沈飛笑了笑:“你別誤會,像我這種專業人士,出門在外行走難免需要多備一些生活物資,以備不時之需。”


    賀三娘譏笑:“難道紅肚兜也算?”


    沈飛麵不改色地從物品中挑出紅肚兜,丟入篝火:“這是我的擦手布,用久了沾染了我的英雄本色,你誤會我了。”


    從物品堆中挑出一些銀票,幾瓶野外必備的丹藥,沈飛丟給賀三娘:“拿著吧,這些東西可以支撐你走到州府,都是我的私房錢,算我支援你的。”


    賀三娘沒吭聲,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沈飛手中的一疊銀票,如果她沒有記錯,這疊銀票應該就是社主交給她的銀票,現在都到了沈飛手中。


    這個登徒子......


    賀三娘銀牙輕咬:“你總是這般沒個正經嗎?”


    沈飛笑了,大笑:“人生短短數十年,開心點不好嗎?”


    賀三娘愣了一下,她深深地看一眼沈飛,忽然道:“你跟我一起去州府!”


    “不行!”


    沈飛想都沒想,斷然拒絕:“我現在不能走!”


    “為何?”


    因為有人說了,我就算逃到州府他也會派人殺我.......


    沈飛微微一笑,“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什麽事情?我幫你。”


    “不用。”


    沈飛再次拒絕,笑容坦蕩:“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與任何人無關,你去州府吧,我們若是有緣,自會在州府相會。”


    “真的有再見那一天嗎?”


    “當然!”


    沈飛笑了,他從物品堆中找到一枚玉佩,正是黃娘子交給賀三娘的那一枚,雙指輕輕一夾,玉佩哢嚓斷成兩截,切口光滑如麵。


    丟給賀三娘一半,


    沈飛笑道:“以後就以這個當信物,見佩如見人!”


    “好。”


    賀三娘深深握住半個玉佩,半靠在山壁上不再言語。


    一夜無夢,


    次日一大早,賀三娘睜開眼,沈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篝火半熄滅狀態,整個山洞靜悄悄的,彷佛昨夜是一個夢。


    可賀三娘知道這不是夢,


    看著手中半枚玉佩,賀三娘喃喃自語:“真的能在州府見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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