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力氣多想,視線一點點恢複著,口中不自覺的發出痛苦的呢喃聲。


    “銘瑾……”


    她掙紮著伸出雙手,摸索著托起他的臉頰,他也昏迷了,就這樣壓著她不省人事。


    “銘瑾,銘瑾?你醒醒!”


    盡可能努力大聲的喊他的名字,可是盤踞在她腦子裏的還是嗡嗡的聲音,自己的唿喊是那麽的微弱,幾乎完全聽不到。


    被爆炸炸的,她暫時性失聰。


    他緊閉著雙眼,麵容俊秀清冷,眉宇微蹙,深深的昏迷著,任由她怎麽叫喊都毫無反應。


    他昏迷前是摟著她的,摟得格外緊,哪怕完全失去意識也不鬆手。


    直至她醒了也掙脫不開,能掙出雙手已經是極限了。


    主要是她現在也沒力氣。


    “銘瑾、銘瑾,你快醒醒……別嚇我……”


    她無力的喊著,語氣已是帶上了幾分懇求,可他依然無聲無息。


    感覺得到他的體溫,她害怕死了,伸手去探他的頸脈,幸好,還有脈搏。


    這裏並不是很安靜,隱約能聽到劈啪劈啪不知是什麽在燒還是在斷的聲音,濃濃的煙霧遮蔽了視線,占據了大部分空間。


    入眼一片狼藉,她看到天花板還垂著幾根快要掉下來的空調管子,感覺很害怕,想要再往邊上躲一躲,掙紮中無意抱到他。


    他背上粘粘的,是什麽?


    她摸了摸溫熱粘稠的液體,睜眼一看,是血,不,不隻是血,是血液混著糜爛的肉。


    他是為她擋住了爆炸,背後炸得血肉模糊,衣物纖維和皮肉組織都潰爛在了一起。


    手在顫抖,她慌了,不知該怎麽辦,四肢也僵硬得無法動彈。


    不行,這樣不行,要救他。


    她定了定神,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撐著他坐起來,腦袋又是一陣暈眩。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腦震蕩。


    “唔……”


    “銘瑾?你醒啦!”聽到他悶哼,她分外驚喜,剛剛那一瞬間好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你……”


    “銘瑾,你說什麽?”


    他聲音太小,半昏半醒,但到底是恢複了些意識,掙紮著想動,喘息聲也大了。


    她拖著他往後移,後背貼到了牆壁,這是台球室三廳的角落。


    眼睛恢複了幾分清明,看得見煙霧中透出的微光,她記得三廳高處有個通風的小窗戶,可是濃煙中分辨不出位置。


    先別說那個窗戶又高又小,根本爬不出去;就算是能出去,可這裏是五樓啊,她怎麽能帶著受傷的他做這種高危險的行為?


    她放棄了這個不可行的計劃,強定心神,往其他方向看,通往二廳的路已經被炸得一團糟,四麵牆壁隨時會倒,天花板上縱橫交錯的管道也極有可能再次砸下,她不能亂動,現在是徹底困在這個角落動彈不得了。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月香……”他動了動,費力的想要坐起來。


    他是在叫她嗎?


    她趕忙摟住他,輕聲安慰道:“沒事的,銘瑾,咱們一定會沒事的,你再堅持一下。”


    他勉強對她扯了個笑容,聲音沙啞的說:“幫我……取……”


    “什麽?”


    她聽不清,把耳朵貼上去,耳垂貼到了他的唇。


    他嘴唇嚅動,像是輕輕咬著她的耳廓,吐出的氣全都鑽進了她耳朵。


    “碎片?什麽碎片?”


    她一時沒明白過來,又也許是她聽錯了,取什麽碎片?


    他又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怔了怔,看向他的背。


    他背後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血肉糜爛,她不敢碰。可是他卻告訴她,爆炸中有炸彈碎片紮進他的肉裏,必須取出來。


    炸死有很多種死法,衝擊隻是其中的一個致命點,更有可能的是被迸裂的炸彈碎片割斷動脈器官或內髒。


    這種事她心底是拒絕的,她又不是醫生,這裏又沒有工具,在警校接受培訓的時候確實教過一些簡單的急救,但限於最簡單的那種啊!


    “不行,我做不到。”她含淚拒絕。


    “你不幫我……我動不了……”


    “那就不要動了!”


    不要亂動,碎片就不會移位,也就不會紮得更深。


    他無力的閉上眼睛,又強行打起最後一點精神,笑著撫摸她的臉。


    “別怕……我不會死的……”


    她咬著唇,哽咽道:“這種事你怎麽能保證。”


    他緩了口氣,說:“我感覺……每唿吸一次……碎片就紮得更深一點……月香……”


    “好了你別說話了,我知道了。”


    她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明白自己該怎麽做:如果不立刻取出碎片,他一定會死的。


    但他不能死。


    如果死了,她該怎麽辦?


    他想,至少在她平安獲救之前,他絕對不能死。


    她伸出手,顫巍巍的往他背上摸,光線很糟糕,他們的手機也都壞掉了,看不見炸彈碎片的具體位置,就隻能靠雙手去摸索。


    她經曆過很多恐怖的事,但從來沒有像這樣,在別人傷口裏摸啊摸,扣傷口裏的異物,弄得滿手都是血。


    傷口一點點撕裂開,在背上蔓延,她手指伸進他血肉深處,還是暖的,溫熱的血纏在她指尖,但很快就冷卻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唿吸的起伏,帶動每一個細胞顫抖。


    他一定很疼,沒有任何止痛麻醉,強行忍耐著,咬牙一聲也不吭。


    她扣到了一個堅硬的碎片,不知是木刺還是鐵片,心裏又冒出可怕的念頭:拔出來嗎?萬一,摸錯了,不是炸彈碎片,而是他的骨頭,斷裂的肋骨刺?


    假如抽出的是他的肋骨……這個念頭光是想想,她就快要嚇暈了。


    他盡可能不給她任何壓力,可她還是自己把自己弄得六神無主,戰戰兢兢。


    “月香……”他又在叫她的名字,充滿了眷戀與依賴。


    “銘瑾,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哭著,傷心又害怕,明明那麽想要救他,可是又好怕自己會不小心害了他。


    他勉強撐起身子,在她唇上輕輕一吻,柔聲說:“沒關係……我不會丟下你的……我說過……”


    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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