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偏殿中,楚江王一絲不苟的幫女兒梳頭,今天本該紅妝素裹,酆都城到處都會張燈結彩……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楚瑩瑩結婚,隻有他這個當父親的在場,甚至作為新郎的袁朗都不知道所謂的新娘就是楚瑩瑩。


    寬大的銅鏡中,是楚瑩瑩粉雕玉琢的麵容……


    “大人,已經準備就緒,送親隊伍全部是閻君殿舊部!”


    閻君殿外麵站著一排送親隊伍,三十八人!


    並非閻君殿抽不出更多的人手,而是這些人都是閻君生前的舊部,而且這些人真的不多了,死一個就少一個。


    閻不悔雙手抱拳微微鞠躬,誠懇的說道:“這次就拜托大家了!”


    “大人言重了,我們眾兄弟沒有一個怕死的!”


    閻不悔迴過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揮了揮手,輕聲說道:“去準備吧!”


    “是!”


    ……


    楚府。


    楚莊王欽點的三百六十人,組成了這次的迎親隊伍,但是如果細數過去,就會發現,隊伍的人頭數卻是三百六十五人。


    “袁大人,這是您的喜服!”


    管家帶著幾名侍女來到了袁朗的別院中。


    看著管家手裏的喜服,袁朗突然有些難受,“你們大小姐呢?”


    “迴袁大人,大小姐被老爺禁足了!”


    聽到管家的話,袁朗皺了皺眉,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管家讓侍女服侍他換衣服,被他揮退了,“你們都出去吧,我等會就到!”


    “是,小人在外麵候著,大人有什麽吩咐隨時傳喚小人!”


    等管家出去,袁朗把手裏的喜服隨手丟在了椅子上。


    苟老板沒心沒肺的拿起喜服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隻是這喜服明顯不是給他做的,衣服比他的身高要長了不少。


    “小友,你不覺得這個牡丹很奇怪嗎?”


    見苟老板盯著衣服上的一朵花愣神,袁朗一把奪過了喜服,在喜服的袖子內側,本來是襯裏的一塊布上,繡著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


    陰間是沒有牡丹花的,這還是他和楚瑩瑩說的。


    作為亳縣人,牡丹是亳縣的代表性花卉,無意之中他說起過,隻是當時並沒有在意。


    “小友?小友?你該換喜服了!”


    “哦,好,我馬上換,你先出去吧!”


    苟老板歎了口氣,估計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口氣是為誰而歎。


    喜服很貼身,按照管家的意思還要給他化妝,被他拒絕了,一頭寸發配上大紅色的喜服,顯得有些不搭。


    咯吱!


    “都準備好了沒有?出發!”


    “啟程,迎親!”


    管家拉長了嗓門,鑼鼓嗩呐聲瞬間把楚府裝飾起來,接過管家手裏的韁繩,翻身上馬。


    袁朗迴頭看了一眼楚瑩瑩別苑的方向,雙手勒緊韁繩,雙腿用力一夾馬腹:


    “駕!駕!”


    袁朗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麵,馬蹄聲落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噠噠聲,身後是整齊的迎親隊伍。


    酆都熱鬧了起來,楚江王府走出了迎親隊伍,是誰要成親?


    然而隨著迎親隊伍的路線發生改變,這些人全都閉上了嘴。


    閻君殿,閻不悔早已換上了一身新衣,站在護衛前麵平靜的看著遠處緩緩走來的迎親隊伍。


    “開門!”


    四名強壯的漢子,兩人一組推開厚重的大門。


    一頂大紅花轎早就等候在門後麵,楚江王沒有現身,轎子周圍是三十六名轎夫。


    在距離閻君殿不足百米的地方,袁朗停了下來,衝閻不悔點了點頭,掉轉馬頭,走到了迎親隊伍的後麵,迎親隊伍也是以首作尾,閻不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起轎!奏樂!”


    轎子出了閻君殿,閻不悔直接跟了上去。


    閻君殿的大門再次關上,長長的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穿越了大半個酆都,這是楚江王的意思。


    女兒出嫁,雖不能正大光明,也要堂堂正正。


    “你都知道了?”閻不悔來到袁朗跟前,隨意的牽過韁繩。


    “知不知道有什麽!”


    袁朗的語氣有些冷,他寧願不知道這件事。


    閻不悔點了點頭,伸手摸了一下馬嘴,大踏步走在了前麵。


    出了酆都,走上幽冥路,周圍不見一個人影,楚瑩瑩要輪迴,他見過輪迴,他不知道楚江王有什麽底氣可以保證楚瑩瑩能走過那樣一條路。


    幽冥路上的人全部被消失了,就連奈何橋頭也沒有守橋的陰兵。


    “為什麽不走了?”袁朗開口問道。


    前麵不足一米就是奈何橋,走上去,過了奈何橋就可以送楚瑩瑩上路了。


    閻不悔抬起頭看著朦朦朧朧的天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突然一聲尖銳的鳴叫聲傳來,閻不悔收迴目光,攥了攥手裏的韁繩大步踏上了奈何橋。


    身後的鑼鼓嗩呐之聲早已消失,除了馬蹄噠噠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聲音響起,原本走在最後的大紅花轎現在緊緊地跟在袁朗身後。閻不悔和苟老板一左一右走在袁朗的兩側。


    奈何橋上麵那股神秘的力量仿佛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安寧。


    然而隨著越靠近橋的另一頭,閻不悔抓著韁繩的手顫抖的越厲害。


    隱隱約約可以透過迷霧看到橋對岸,隻是原本空曠的橋對岸,此刻卻有一塊類似於石碑的東西立在中央。


    距離橋對岸越來越近,袁朗突然驚恐的張大了嘴巴。


    那不是一塊石碑,那是一個人。


    楚江王!


    隻是此刻的楚江王渾身是血,披頭散發的跪在地上。


    因為奈何橋的特殊,他根本無法感受到楚江王的氣息,但是他相信閻不悔肯定早就知道了。


    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閻不悔,耳邊卻傳來了閻不悔的嗬斥聲,“不要動!”


    看著近在眼前的楚江王,袁朗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馬蹄噠噠的聲音還在響起,隊伍的速度並沒有因為楚江王而減慢。


    “再往前走,殺!”


    森然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袁朗忍不住抬頭看去,在楚江王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名白衣男子。


    男子一頭如雪的長發披肩而下,雙手背於身後,麵目平靜的看著這裏,鋒利的目光刺得人皮膚發疼,似乎男子早先就在這裏等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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