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規雖然接過文件,卻並沒有看, 而是直接遞給了秦天祿。轉身笑著說道, “小姨,您看您說的是什麽話!君臣一品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誰也拿不走, 誰也搶不了,誰要是覬覦君臣一品我還跟誰急!這不您說對麵的豬腳店好吃, 我們連房租也不收,一直讓老板開著店, 生怕您迴來了吃不著豬腳飯嗎?”


    “是嗎?”聞嫣然走到江子規麵前,拽起他的衣襟, 從上麵找到一根屬於女人的長發, 說道,“你要真的尊重我,會派一隻狗來接我而自己躲在屋裏玩女人?我不讓人來叫你你就當今天沒我這個人存在是吧?”


    “冤枉。真的是冤枉。”江子規大聲喊冤。“我剛才是在接待一位貴客, 恰好那位貴客是位女人。您要是因為這個生我的氣, 那我就真的要解釋兩句。而且,我這不是聽說小姨找我, 趕忙連客人都來不及招唿就來了嗎?”


    “原來如此。”聞嫣然突然不再生氣,反倒理解地點頭。“貴客上門是該親自招唿。我不是貴客, 所以就用不著親自招唿, 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江子規苦著臉, 一副苦澀難言的表情, 說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管多重要的客人都沒有小姨重要。這樣,等會我先自罰三杯,給小姨認錯怎麽樣?”


    “別跟我轉移話題。”聞嫣然冷笑著看著江子規,“道個歉就想白得一個君臣一品,你以為你是潘安轉世啊?況且,我也不喜歡男人。”


    “嘿嘿。”江子規尷尬地賠笑。眼睛裏閃過一絲厭惡。


    “你沒必要勉強自己笑給我看。”聞嫣然說道。“反正你也不好看,看了我也倒胃口。”


    江子規收斂了笑容,不是因為自尊被刺痛,而是因為聞嫣然說她不想看。“小姨說我笑起來難看倒胃口,那我就不笑。包間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邊吃邊聊?”


    江暮染在一旁看得蹙起了眉頭。這樣還能低頭哈腰的男人,會讓人覺得極沒有骨氣,也會讓人覺得極為陰險。


    君城一品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包間。最負盛名的“天字號”包間因為隻接待鑽石級別的會員而有著特殊的地位。可還有一個包間比“天字號”更加特殊——因為它從不對外開放,連名字也沒有。


    江暮染跟著走進這樣一個包間,卻有著眼前一亮的感覺!


    因為這個包間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封閉式”,相反,它的假山連接著君城一品的“雲夢湖”,池中有魚兒嬉戲,往遠處看去,甚至能看到聞嫣然剛才給自己介紹的“雲遊亭”。


    不過這樣的開放並不會讓人覺得冷,包間巧妙地設計使之避風,暖氣也極為充足。當暖氣遇上雲夢湖引來的冰水,水汽蒸騰,形成水霧,縈繞在假山之上,頗有種山高霧重,層巒疊嶂的感覺。


    奇怪的是,居然有人煞風景地在旁邊放了一根魚竿。難不成想釣魚不成?


    江子規一直注意著江暮染的一舉一動。發現她的視線落在魚竿上流露出疑惑和不解,立馬笑著問道,“江小姐覺得這個包間怎麽樣?”


    “挺好的。”江暮染點頭。


    “可我看江小姐怎麽皺起眉頭,是對哪裏不滿意嗎?”


    江暮染看向江子規,這人眼神真夠毒辣的,自己隻是在魚竿上多停留了一秒鍾,就被他察覺。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指著釣魚竿說道,“哪兒放根魚竿做什麽?多難看啊。”


    “江小姐不知道?”江子規驚訝萬分地說道。


    “知道什麽?”江暮染摸不著頭腦,說道。“我隻是覺得魚竿放在那裏破壞了和諧。”她說完轉向聞嫣然,疑惑地問道,“我哪裏說錯了嗎?”


    當然錯了!


    這是屬於聞嫣然的包間,那陳設自然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尤其是那根破壞了和諧的魚竿————以聞嫣然的審美她能不知道魚竿顯得突兀?突兀還擺放,說明魚竿有著特殊的意義。


    江暮染問出後就反應了過來。江子規是專門設了個坑等她跳啊!她看著聞嫣然———


    聞嫣然挽過江暮染的手臂安撫她,然後斜眼瞥向江子規,說道,“你沒聽見她說魚竿難看?”


    江子規這才是真的驚了!


    聞嫣然有多寶貴這跟破魚竿誰不知道啊!別人碰都不能碰!連她在國外的這些年,不過問君臣一品的情況,單單吩咐人必須好好保管魚竿,跟什麽頂級文物似的。


    現在因為這個戴著口罩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的一句話就要扔了?


    這個女人什麽來頭?


    還是說,這個女人已經超過了魚竿主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他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也沒有那麽難看。”見魚竿要被扔,江暮染趕緊補救著說道。“我隻是奇怪為什麽魚竿沒有魚鉤,這樣的魚竿能釣到魚嗎?”


    江子規當然不願意輕易扔掉魚竿。舊物勾舊思,舊思引舊情,聞嫣然如此來勢洶洶,他當然希望她能念幾分舊情才好。


    於是他把魚竿又放下,解釋道,“這魚竿一直都是這樣。我想是小姨心善,隻想嚐嚐釣魚的樂趣,並不想傷害魚吧。”


    “哦。”江暮染對江子規這個解釋一點也不信。估計他自己也不信。但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真夠令人佩服的。


    “愣著幹什麽?我家寶貝都說難看了,還擺在這裏礙眼嗎?”聞嫣然頤指氣使地說道。


    “真要扔?”江暮染被她“我家寶貝”的稱唿小小惡寒了下,然後小聲說道,“我覺得它對你挺珍貴的,要不還是留下來?”


    聞嫣然忽得嫣然一笑,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聞嫣然又不是個什麽戀舊的主。再說了,你既然不喜歡,那就更沒有留下的必要。”


    她這番話是說給江子規聽的。他拿魚竿給江暮染設套,她就狠狠抽他的臉。也表明今天自己不是來喝茶敘舊,而是真打算不留情麵把君臣一品收迴來!


    江暮染還想阻止,被聞嫣然暗中用力拉住。附耳道,“江子規不敢真毀了它。我就是要讓他知道,免死金牌有用卻隻能用一次,迴迴拿出來用,當我的情分不要錢啊!”


    江子規沒假他人之手,而是親自拿著魚竿出去。聞嫣然招唿江暮染在沙發上坐下,候在一旁的秦天祿才笑著上前詢問道,“您看現在上菜?”


    聞嫣然點頭,“別忘了拿好酒,紅的白的還有啤酒都拿上來。”


    菜上得很快,滿滿的一大桌在江暮染看來是極為浪費的。江子規此時已經進來,他率先給自己倒了杯白酒,走到聞嫣然麵前,要自罰,“小姨,招待不周您多海涵。您看您和您朋友先上座,嚐嚐這裏的菜怎麽樣。如果覺得好吃,迴去的時候我讓人給江小姐辦張卡,歡迎隨時來吃。”


    “吃嗎?”聞嫣然扭頭問江暮染。


    桌上的菜精致稀罕,很多食材江暮染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但對於一個吃飽的人來說,無論麵前是怎樣的珍饈佳肴,都沒什麽胃口。江暮染懷疑聞嫣然故意先帶自己去吃豬腳飯,以至於吃太多現在真的是吃不下。


    但大家都是場麵人,怎麽能直接拒絕?於是她小聲對聞嫣然說道,“我剛才吃太飽還沒消化。”


    誰知聞嫣然立馬提高了音量,“你說不想吃?”


    “我————”江暮染再次慶幸自己戴著口罩現在也沒摘,不然臉色一定很尷尬。她現在就很尷尬,在沙發上坐立難安。


    “江小姐對菜品不滿意?”江子規神情不變,“這是狗爪螺,生長在海邊的礁石縫隙中,冬季最肥,但采集十分危險。這是白鰉魚子醬,白鰉魚產卵得等上十二年,很是不易。這是咕咾蝦球,珍菌石榴包,青芥焗犢牛白肉,清湯鬆茸————”江子規一一介紹道。


    他看得出來江暮染的拘謹,說明對於這樣的場合她極少涉及,但聞嫣然處處問她的意思,又顯然是想把她推上台麵。這樣的人能上得了台麵嗎?


    江子規雖然在微笑,但眼底深處的不屑和厭惡也昭然若揭。


    “啪!”


    聞嫣然突然起身,一巴掌抽在江子規微笑的臉上。


    她的動作又突然又迅速,連她身旁的江暮染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就算反應過來也不拉,她又不是傻子,感受不到江子規在介紹菜品時極富禮節性的鄙視。


    “江子規,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個護短的人?還是說,你覺得我已經連護短的能力都沒有了?”聞嫣然冷冷地盯著江子規。他左臉清晰的巴掌印看得出聞嫣然絲毫沒手下留情。


    “護短?什麽護短?————哎呦,小姨,你不會以為我在瞧不起你朋友吧?真的是冤枉啊!小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哪有人會瞧不起自己的朋友?我隻是在給江小姐介紹菜品,如果她不喜歡,我好讓人換。我真的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瞧不起她的意思。”江子規說得情真意切,就差沒指天發誓了。


    “你不是要自罰三杯嗎?”聞嫣然說道。


    江子規正要把手上的酒一飲而盡,卻在看到聞嫣然手指的方向時僵住。


    “小姨——”江子規臉色難看。桌上一瓶白酒,一瓶紅酒,一瓶啤酒,這才是聞嫣然說得自罰三杯!


    “認錯,不該有點誠意嗎?”聞嫣然又好整以暇地坐下,像個天真邪惡的魔女,端詳著自己豔麗漂亮的指甲,眼皮都不掀一下,說道,“沒有君臣一品你屁都不是,端著馬甲裝大爺誰不會?”


    江暮染就看著江子規率先拿起白酒,仰頭往肚子裏灌。


    “看見了嗎?沒什麽不同。不管是哪個圈子,欺負人的規則都一樣。”聞嫣然輕聲對江暮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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