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絕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並沒有因為他的突然示好有什麽額外的表情,也沒接對方的話,因為他並沒興趣。


    武林之中勾心鬥角他見得太多,笑裏藏刀更是家常便飯,若因為有人對你笑就覺得此人心懷善意,那恐怕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他並不想認識更多的人,以免百密一疏泄露了自己的底細,能真正了解自己的,一個宋菲就夠了。


    田泊城看著唐絕無動於衷心中不由得有些動容,在江寧還沒有人會在他的示好下能保持如此安靜,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看你不像是江寧人。”


    唐絕淡笑,不語。


    田泊城微微皺眉,將身子站直,他可沒有拿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哪怕這人跟宋菲很親密,平聲說道,“以後在江寧發生任何事都可以報上我的名字,當然,以後我想聯係小菲也要多靠你的幫忙。”


    臨走前還拍了拍唐絕的肩膀,力道很重。


    當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唐絕突然變得一臉茫然看著關上的門,那眼神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兄台,你讓我報上你的名字,但你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啊-----


    一旁的周泓見人走掉猛鬆了一口氣,就像是憋了很久一樣喘息起來,跟著連忙走到唐絕麵前,對兩個屬下大聲喊道,“快把手銬給我打開!”


    “是是是------”


    哢。


    手銬脫離手腕,唐絕稍微活動了下,便對周泓說道,“謝謝。”


    “哪裏的話,是我來晚了,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周泓連忙把唐絕扶了起來,雖然他不知道唐絕具體幹什麽的,但他知道一周前是這個男人把宋家姐妹安然無恙帶了迴來,宋家能量那麽大,這個救命恩人他敢動嗎?


    別說動了,就是在他的地方上出點事他都擔待不起。


    “周-----局長哪裏的話。”跟宋菲學了半個月,唐絕也懂得了一些基本稱唿,想了想,說道,“周局長,有一些問我想要打聽打聽,不知是否方便?”


    “當然方便。”周泓連忙說道。


    “是關於一周前的事。”唐絕皺了皺眉,認真說道,“當時在那條公路上,你們可找到我說的屍體?”


    周泓聞言,搖頭說道,“不瞞你說,當我們到那的時候兩個鬼影都沒有,但現場的確有撞車的痕跡,樹下也有血跡”


    屍體被人收走了麽?唐絕心裏微沉,這組織行事滴水不漏,竟然連屍體都怕泄露秘密。


    “那當日你們在市內攔下的人呢,在哪?”唐絕又問。


    “你是說上門接走宋大小姐的那個人嗎?”周泓苦笑,說道,“那個人被軍方帶走了,說是此次案件涉及國家安全,不屬於警方範疇。”


    唐絕聞言點了點頭,還是客氣說道,“謝謝。”


    就在此時,周泓的手機突然想起,他連忙接起後,說道,“是宋小姐嗎?唐先生已經沒事了,對對對,現在來接走就可以……”


    唐絕知道是宋菲打的電話,也知道她一定因為自己被關而著急,想著在這個世界也有人如此牽掛自己,唐絕心中流過一陣暖流。


    突然周泓轉身看向唐絕,幹笑說道,“宋小姐讓你借電話。”


    唐絕笑笑,接過電話後說道,“小菲。”


    “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連續三個問題,再加上宋菲焦急的口音,讓唐絕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輕聲說道,“我是什麽人你也知道,他們怎麽可能傷得了我。”


    電話另一端的宋菲聽後仍不放心,著急問道,“意思說你沒事嗎?”


    “沒事,毫發無傷。”唐絕摸了摸自己濕透的頭發和上衣,柔聲說道,“你不用擔心,周警官說了,我現在就可以走。”


    “我馬上去接你!”宋菲連忙說道。


    “好。”唐絕微笑。


    掛斷電話後,唐絕再次對周泓感謝,從審訊室內走出坐在靠近大門的椅子上。


    門外,深夜依然有不少車輛在街道上行駛,夜裏發出一陣陣寒意,唐絕靠在椅背上,眉頭緊鎖。


    他從來不是讓問題一直存在的人,更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一周前的事件一直在他心中,無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都導致了宋菲的安全存在巨大危機,與其等待危機降臨,不如主動出手解決。


    隻不過困於對這個世界的不了解,放在前世,唐絕早就通過各種手段將幕後之人找出來!


    思考之中,突然一輛豪華商務車停在了門口,唐絕自然察覺到,望去,正好看到李慧拉開車門走下。


    唐絕起身迎了上去,門外兩人相遇,李慧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唐絕,發現除了頭發和衣服濕了以外並沒什麽問題,說道,“上車。”


    唐絕點頭,跟李慧走進車內。


    “唐絕,你怎麽樣?”一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唐絕一怔,發現宋菲也在車內。


    “她太擔心你了,堅持也要過來。”李慧淡淡說道,若有若無的深深看了一眼唐絕。


    唐絕心中流過暖流,對宋菲輕輕說道,“放心吧,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


    ——————


    ——————


    夜色中,江寧郊外,一處占地上萬平方米的豪華茶苑。


    很難想象在這裏會有一座這樣豪華又古樸的茶苑,這裏隻有一條公路經過,奇怪的是,路過這裏的車都會在這裏停下,似乎隻為了來這裏,就像專門為這茶苑修了一條公路一樣。


    茶苑雖大,卻也很安靜,偶爾能看見幾個老人和中年人在涼亭中賞月,說說笑笑,怡然自得。


    哪怕現在已經是夜間十一點鍾,這裏的老人卻也精神抖擻,仿佛生物鍾對他們毫無作用一樣。


    在茶苑的東北角有一處別院,燈光閃爍,很顯然這別院的主人還沒有睡下。


    別院之中的石桌旁,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石椅上,左手拿著折扇輕輕揮舞著,右手執黑子,眼神專注看著眼前的棋局。


    棋盤上,黑白博弈已到中局,黑子大龍被困,眼看就要被斬落龍頭,老人皺眉,左手的折扇不急不慢的扇著,遲遲落不下棋子。


    這黑子放哪裏似乎都不對。


    “哎。”


    老人輕歎一聲,鬆手,黑子落於盒中,但緊接著放聲大笑出來。


    “這黑子果然沒有活路,果然當年在我的白子之下,那個老家夥毫無還手之力。”老人笑眯著眼,眼神中的得意毫不掩飾。


    “什麽事讓您這麽開心,是不是又複盤十年前的棋局了?”別院門口傳來一陣聲音,這聲音並不蒼老,顯得很穩重。


    老人頭也不迴就知道來者是誰,淡淡說了句,“你怎麽來了?”


    “弟子見過師父。”林修走到老人麵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後才站起身,說道,“弟子在外遊曆一年,剛迴國先給您請安。”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老人伸手欲向棋盤旁的茶壺,林修很有眼力見,連忙伸手趕在前麵給老人倒了一杯茶。


    老人少少喝了一口,淡淡說道,“怎麽樣。”


    “略有長進。”林修恭敬說道。


    老人似乎不滿意答案,眉頭微皺,問道,“與那邊的小子相比呢?”


    “弟子有信心勝他。”說這句話是,林修的雙眸透出一絲堅毅與自信。


    “那還不錯。”老人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笑眼喝了一口茶,說道,“你身為我唯一弟子,可不能讓北方那群家夥比了下去。”


    “弟子必不辱沒師父名聲。”林修堅定說道。


    老人放下茶杯,重新拿起扇子緩緩扇了起來,說道,“我的武功你也學到了三四成,心法和招式都已經教給你,再往後就需要你自己勤加努力,方能有所成就。”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林修點頭說道。


    “正好你迴來了,我也有件事交給你去辦。”老人突然說道。


    林修一怔,從他六歲跟師父學武起,師父很少讓他辦理事物,隻讓他專心於武學,沒想到這次迴來師父竟然有任務給他。


    “你今年也二十八了,是時候為你規劃未來的路。”老人扇著風,一字一句慢慢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那麽多人看著,我怎麽會讓你吃虧。之前不讓你做事是怕耽誤你的武功,現在,是時候讓你獲得地位了。”


    林修聞言倒吸一口氣,他這些年醉心於武學從未想到師父有這樣的打算,當即跪下,說道,“多謝師父栽培!”


    “但哪怕你是我的徒弟,想要輕易接手這避雨茶苑也絕不可能。”老人看著跪在地上的林修,淡淡說道,“你必須做出貢獻,當你的功勞足夠大時,再加上你的武功,才能夠成為下一代主人。”


    林修聞言重重點頭,說道,“一切聽師父命令!”


    “嗯。”老人看著林修,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輕揮手,林修就感覺自己的雙膝被一股大力撐起,站了起來。


    “你還記得周威遠嗎?”老人重新看向棋盤,心不在焉似的說道。


    林修想了想,腦海裏出現茶苑中的一個老人,說道,“弟子記得。”


    “他死了。”老人拿起白子,說道。


    “周老死了?”林修一驚,出聲問道,“怎麽死的?”


    要知道避雨茶苑的地位有多麽高,茶苑裏的任何一個人都必不可少,突然死了一個人,這絕對是天大的事!


    起碼十年之內,林修從未聽過這裏死過什麽人。


    “我也不知。”老人搖搖頭,說道,“五天前我收到他的死訊,三天前他的弟子找到我,求我做主。”


    “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了,一切事情由你做主,是非輕重也要自己拿捏,做出點樣子給那些人看。”


    說著,老人將白子落下,頓時黑子的大龍被徹底斬殺,淡淡道,“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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