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煙塵滾滾。


    李易與魏寧兩人駕馬奔行,速度奇快。


    待到抵近長河縣城,周圍的人煙也漸漸多了起來!


    兩人的速度也逐漸慢下來,如今已經進入眠龍道。


    這裏已經在他們的權責範圍之內,身為巡察使,自有巡察此地的責任。


    李易從馬車上拿起一張小冊子,這是監察司的情報。


    上麵有關於長河縣的大體情況記載,至於更加詳細的情況,便不是他所能查閱。


    長河縣地處滄瀾江旁,地理位置絕佳。


    江城雖說緊貼著眠龍江,可地理位置卻不怎麽好,周邊少有繁華發達的城池。


    長河縣卻不一樣,雖說滄瀾江比不上眠龍江。


    可它的地理位置很好,毗鄰定北,群安,兩縣。


    距離郡城也並不遠,無論是發展上還是人口上,都要比江城強不少。


    最主要的原因是距離大贏邊界較遠。


    江城沒有長河縣繁華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太靠北,距離大贏邊界太近。


    江城早年間也曾繁華無比,武道昌盛。


    可大贏建立,四方城和江城以及附近的幾座城池,便成了與其交戰的最前線。


    大贏大乾相互攻伐廝殺,足足打了三百多年,不知死了多少武道強者黎民百姓。


    直到最近百餘年間,雙方簽訂和約,邊界才算安定下來。


    江城和四方城也終於能夠休養生息,人口日益增多,武道才能昌盛。


    不僅是江城與四方城,可以說在眠龍道,乃至於整個洪州,南邊發展的就是比北邊好。


    雖說都是遭受兵災,北方畢竟是邊境,常有摩擦動亂。


    越往南的地方便越安穩,人口越多,自然越繁華。


    實際上在如今的大乾,洪州絕對不算武道昌盛。


    因為幾百年的交戰,這片土地上不知埋葬多少武者。


    但確實是武風彪悍。


    因為這裏地處邊疆,常有摩擦動亂,不習武很難活下去。


    在整個大乾,洪州武者不是最能打的。


    可絕對是最不要命的。


    與敵廝殺起來,常常舍生忘死,追求同歸於盡。


    因為在戰場上最大的忌諱就是怕,一旦怕了,就會丟命。


    不顧一切的向前廝殺衝鋒,反而有可能活下來。


    人如此,那些武者所創出來的功法也如此。


    功法流傳下來,便造成洪州武風彪悍,民眾練武自保乃是常事。


    李易繼續翻看冊子,查看長河縣內的主要勢力和強者。


    長河縣並不以世家稱雄,而是世家與幫派武館並立。


    有數家武館門派組成的武盟,大家族章家,以及天河幫。


    這三家勢力還有官府,四足鼎立。


    城內倒沒有太多值得在意的強者,最強者也不過後天七重,與自己現在修為相當。


    這些並不值得在意。


    李易繼續翻閱小冊子,上麵記載官府內的主要官員。


    除了多出一個運河司,與四方城並無太大差距。


    至於長河縣縣尊則是最近剛剛上任,縣丞卻不知為何調往他縣。


    除卻這些外,便再無值得在意的東西。


    李易將冊子貼身收好,監察司情報,無論是怎樣的情報都屬於機密,不得隨意外泄。


    還沒走進城內,周圍的行人便多了起來。


    城門卻逐漸變得擁堵,隊伍一直延伸到城外數十丈。


    “帶錢了嗎!沒帶錢還tm想進!”


    一名差役破口大罵,背負木柴的老者被他放聲辱罵,卻無可奈何,隻能低眉順眼。


    李易眉頭微皺,據他所知,大乾律中並沒有要收城門稅。


    但規定是一迴事,執行又是另一迴事。


    在許多郡縣內,私自攤派,甚至加收稅款,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加收稅款的自有名目,說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會用於修建堤壩橋梁。


    可究竟有多少稅款用於民生,又有多少稅款落入縣衙官員的腰包,這便無人得知。


    這是曆來已久的方法,直到如今,不少郡縣的官員仍舊在用。


    四方城的縣尊並未用,因為他有能力從別的地方撈錢。


    而這位長河縣的縣尊,恐怕就沒這個能力,隻能對升鬥小民下手。


    李易對此不會多管,因為他清楚,自己沒資格,更沒能力。


    監察司本就不會去管這些事情。


    監察司雖說有監察文武百官,可這些官員收稅並不是橫征暴斂,而是巧立名目。


    從手段上來看,沒有任何漏洞。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合理合法,隻不過錢沒有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而已。


    對於官員貪汙,監察司是一向不會去查,因為那樣涉及的官員太多。


    李易看了許多書籍,內心清楚,監察司設立的初衷,絕不是站在普通百姓民眾這一方。


    監察司的目的是為了讓大乾皇族更好的統治疆土,維持疆域內的穩定,不要讓世家大族造反,不要讓宗門謀亂。


    這便是監察司設立的初衷,存在的目的。


    這個龐大的組織一直存在,可從不是為了普通百姓存在。


    至於百姓過得如何,隻要他們不造反,監察司不在意。


    自己作為監察司的一員,麵對官員攤派加收賦稅,他沒有權力去多過問。


    因為這件事情本就合理合法,除非他能修改律法,不然沒辦法解決此事。


    當然他若是懷有正義之心也可以去管,可李易更明白,自己沒這個能力。


    他可以衝進縣衙,將整個長河縣的官員血洗一遍。


    可殺人不是本事,殺了人之後如何解決問題才是本事。


    哪怕他能讓朝廷不追究自己殺人這點,可有一點他無法保證。


    那就是換上來的官員未必會比現在的官員更好,甚至可能更差。


    這才是真正無法解決的問題。


    換上來的官員未必會比現在這位更清廉,大概率會更差。


    就像世家一樣,大乾永遠隻能壓製世家,不可能消滅世家。


    因為新的世家,總會隨著血脈關係的延伸而不斷誕生。


    李易若是娶妻生子,再教導兒孫習武讀書。要不了幾代人,一個新的世家便會誕生。


    這是必然,也是一個根本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雖說公者千古,私者一時!


    可古往今來能做到這點的又有幾人?


    李易欽佩這樣的人,打心底欽佩,但他知道自己絕對做不到。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他不打算多管,他沒權力,更沒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別說放在這個世界,哪怕放在地球都是個沒法解決的問題。


    李易微微揮動韁繩,準備進城,不打算對此事多管。


    “老東西,沒錢還想進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差役繼續破口大罵,說話間已然揮動拳頭砸向老者。


    他身旁的那些差役,乃至於捕頭根本沒有製止的意思。


    有些雖然想說些什麽,可礙於身旁同僚上司,卻不好開口。


    還有些人,乃至於那名捕頭,則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


    這哪裏還是差役,活脫脫的一群惡霸。


    李易也不由眉頭緊皺,若是這些人隻收城門稅,他不會管。


    可當街毆打老人,他實在看不過去。


    別說是惡霸了,這群人連惡霸都不如。


    四方城街麵上的幫派,在年景好的時候都尊老愛幼。


    隻有最下等的潑皮無賴,才會對老人出手。


    這些人明明是差役,做的事情卻和潑皮無賴無異。


    “住手!”李易沉聲暴喝,聲音宛若雷鳴。


    若是沒遇見,或是沒能力也就罷了,他不會多管。


    可既然遇見了,有能力管,且解決這件事情不用自己付出什麽代價。


    他便會出手幫忙,不求迴報,隻求心中暢快。


    他管不了大乾的官員征收城門稅,即使取締城門稅,那些人也會再巧立名目,征收其他賦稅。


    他也管不了這些官員貪汙,人心自私,這個問題幾乎沒有解。


    可今天這件事情他有能力去管,他可以讓這位老人不用受皮肉之苦。


    有能力辦到,他便要伸出援手。


    周圍行人聽到他的唿喝,皆不由一愣,齊齊退避三尺。


    魏寧不發一言,卻早已出手。


    她同樣看不下去此事,不過沒有多說話,果斷出手,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那些人若隻是收城門稅,魏寧也不會管,可還要毆打老人,做的實在過分。


    她屈指一彈,手中的碎銀如同離弦利箭一般破空而去,直接砸在那名差役的臂彎。


    後天武者,實力何等之強。


    雖隻是一塊散碎銀兩,可還是將那名差役砸的身形趔趄,臂彎立刻滲出點點鮮血。


    正打算看樂子的幾名差役,頃刻間變了臉色。


    抽刀起身,剛想要開口喝罵!


    可見到李易與魏寧後,瞬間換了張臉,陰沉的麵色掛滿笑容。


    他們心中再明白不過,這兩人絕對不是自己所能招惹。


    李易身上穿的衣服乃是朝廷所賜的縣男常服,雖隻是常服,可也表明自己的官位品級。


    借這些捕快兩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喝罵一位正六品縣男。


    魏寧雖然沒穿巡察使華服,可同樣一身錦衣袖袍,一看便知其不凡。


    李易縱馬上前,橫眉冷目,眼神宛若利刃般,掃過諸位差役。


    “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隨意毆打往來百姓!”


    他修行刀意,武道意誌比常人強大不知多少,此刻不過稍稍釋放出來一些。


    足以這些差役,噤若寒蟬。


    “大人……我等不過是開玩笑,開玩笑的……”


    一名捕快開口,感覺頭皮發麻,雙腿止不住的發顫。


    仿佛有一把尖刀抵在自己胸口,隨時便會取走自己的性命。


    他知道這位可是正六品大官,比縣尊還高上一級。


    而自己隻是個沒有官身的捕頭,這位大人哪怕殺了自己都一點事沒有。


    說不定自家縣尊還會拍手叫好,說這位大人殺的對。


    “要不要我也和你開個玩笑。”李易聲音冷漠。


    “不敢……”捕頭聲音僵硬,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魏寧從懷中取出一塊銀子,遞給那位身形顫巍的古稀老者。


    同時輕聲囑托道,“老人家,柴我買了,你快走吧。”


    那塊銀子並不大,四五兩的樣子。


    她明白,給的多了,反而會害了這位老人家。


    “謝謝兩位青天大老爺!”老者大喊,便要衝兩人鞠身行禮。


    “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起來吧。”


    李易連忙將他攔住。


    老者重重點頭,垂淚而離。


    那名被魏寧擊傷的差役此刻也站起身來,對於李易和魏寧他自然不敢有絲毫恨意。


    可對於離開的那名老者,他卻有了恨意。


    他並沒覺得自己做錯了,隻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被發現了而已。


    “諸位,我不想追究你們什麽。”


    李易說的是真話,他清楚自己就算把這些差役全部弄死,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他也不可能為此殺死在場十幾名差役,李易不是個手軟的人,殺心卻也沒那麽大。


    況且他還在監察司體係之內,借助監察司體係,他能辦到很多事情,可也必須守許多規矩。


    在不能獨身一人打破這些規矩前,便需要借助規矩做好事情。


    “但我是個迷信的人,如果這位老人家遭遇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或是路遇猛獸,或是路遇惡人,或是不小心踩了陷阱!又或是不小心生了病!那麽我將怪罪於諸位!”


    李易聲音很冷,目光好似利刃掃視周圍諸位差役。


    當下讓他們心中一驚,曉得這位大人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若是那位老者不幸遭遇意外,哪怕真是意外,他們也絕對沒好果子吃。


    “我是新上任的眠龍道巡察副主使,日後有的是機會來此巡察!”


    李易說完,從懷中掏出監察司玉牌。


    諸位差役麵麵相覷。


    他們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一位巡察副主使。


    “我等明白!”為首的捕頭連忙答應。


    他們知道,李易絕不是在說空話。


    巡察使本就有監察文武百官之責,對付他們幾個沒有官身的差役,再輕鬆不過。


    被打傷的那名差役,心中再也不敢有半分恨意。


    李易望著他們的神情表現,不由輕輕點頭。


    自己仗義出手固然是好事,可自己出手,他們不敢報複自己,卻絕對敢報複那名老人。


    若是因為自己出手幫助而導致那名老人遭受報複,那麽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出手。


    魏寧聽到他說的話,不由低下頭陷入沉思。


    李易所做的很對,所想的也比自己考慮的要完善許多。


    她隻想出手,救下那位老人,並未想其他。


    從未考慮過,他們兩人離開後,那位老人會不會遭到報複。


    這點倒是自己欠缺考慮。


    “入城!”李易沉聲,微微揮動韁繩。


    魏寧雖說在沉思,可小紅馬卻很聰明,知道要跟在李易身側。


    “大人您慢走,快給大人讓路!”一旁的捕頭連忙招唿,同時讓手底下的人抓緊去通知自己的上司。


    巡察使來訪,不光是自己的上司,就連縣尊都要起身相迎。由於各種問題地址更改為請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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