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第二天破曉,那個在小巷中躺了一天的白衣年輕人才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酸痛感自全身各處傳來,讓荀命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一下子便是清醒了不少。


    有些艱難地爬起,荀命下意識地就是內視自身體內的小天地,在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之後既是稍稍鬆了口氣,又是隱隱約約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他的記憶中,感覺自己好像是鬼打牆一般,遇上了什麽很“不妙”的事情。


    但就是怎麽也記不起來。


    荀命的眉頭微微皺起,算上之前薑司南那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集中精神竭力迴憶了片刻後,荀命隱約看到了一雙好看的冰藍色眼眸,而後那塊記憶的碎片便是瞬間崩碎,再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劇烈的疼痛感自腦海中傳來,讓荀命不自覺地一聲撐住了額角,臉上表情微微扭曲。


    又是那雙眼睛?


    雖然對於那兩段消失的記憶仍然沒有多少頭緒,但都是出現了那雙夢境中的冰藍眼眸。


    趕往海山關這件事得要提上日程了。


    全身的酸痛感之後,緊接著的從左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脹痛感。


    有些迷惑地揉了揉臉,然後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後,荀命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一麵白玉鏡框,琉璃鏡麵的圓鏡,透過鏡子看向了自己的左臉。


    霍,好大一個巴掌印子!誰家哥們這麽倒黴啊?


    哦,是我啊,那沒事了……


    荀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無比,造孽呢這不是?


    上次失憶醒過來少了支法器玉簪,這次倒好,臉上直接就是挨了記“五條麵”。


    合著上次算是破財消災呐?


    然後荀命就是看到了腳邊那根已經是給扭成了麻花的如墨短刀,嘴角抽動。


    好嘛,破財不消災是吧……


    那柄短刀,也是件低階法器。


    荀命剛剛是有些肉痛地彎腰收起了那柄已經不成樣子的短刀,想著材料重新熔一熔還能稍微迴點本,就是一不小心瞥到了小巷的牆麵,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一道又一道觸目的劍痕布滿了小巷的每一寸牆麵,幾乎將牆麵上原本的白漆剝蝕殆盡。


    發生甚麽事了?


    又是迷惑又是震驚的荀命立馬就是開始在記憶中找起了失憶的“線頭”。


    從小拱橋到家,再到屋簷,再到這小巷子中,再到……


    記憶從他在小巷中撐牆流淚後斷然消失。


    重複檢索了幾次餘下的記憶,仍是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後,荀命有些無奈地歪了歪嘴角,然後便是轉身向著巷子外走去。


    可他這麽一轉身,就又是一下子呆滯在了原地,一雙黑眸一下子瞪大。


    巷口之外,空空如也,隻是餘下了一片悠遠的藍天,其中有著兩片白雲緩緩飄動。


    我那麽大一座小鎮呢?!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荀命狐疑地重新轉頭對向了巷子的深處,那裏是一麵同樣布滿劍痕的牆麵。


    停頓了片刻後,他猛然迴頭,可那巷口還是一片藍天白雲。


    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兩朵白雲因為飄動速度的不同,而分開了些許。


    見了鬼了!


    接著,荀命就是看到了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縫自那巷口緩緩裂開,不過卻是停頓了片刻後,才是傳來了一股不輕不重的吸力,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小手,在輕輕拉了拉他,示意他進入那道裂縫中。


    荀命給這一反常態的裂縫弄得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覺起來,這裂縫的態度都這麽好了?


    稍微想了想,感覺自己在這片隻剩下了傷心的小鎮中也沒有太多停留的原因,荀命自嘲一笑後,便是不緊不慢地邁步走進了那道漆黑如墨的裂縫之中。


    隻是在行走的過程中,不著痕跡地從儲物戒指中悄悄拿出了兩小遝的符篆,藏在了衣袖之中。


    ……


    在所有人全都進入了那漆黑的裂縫中後,萬千個小世界砰然破碎,永遠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那個小泥鰍先前停留的涼亭中,身材魁梧、筋肉鼓脹,但卻是套了件青色儒衫的大漢一人孤坐,一頭的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白發。


    先前還是中年人模樣的大漢,幾乎是轉瞬便是成了一個暮色沉沉的老人。


    老人眉眼低垂,像是釋然一般地喃喃了句“就這樣吧”,而後便是半眯起了渾濁的雙眸,似睡非睡。


    萬千小世界,都是老人一人的演化。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皆是在他的眼中推演呈現。


    既是觀道,也是觀己。


    不過這麽多的年頭過去,他還是沒有弄清楚那個一直不曾解開的迷惑。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感覺已經是看夠了,不想再看了。


    也就這樣了。


    那就這樣吧。


    小泥鰍為什麽會在這時候進到這片秘境中來,他們“父女”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孤魂野鬼,最後一麵了。


    ……


    天旋地轉。


    當眩暈感緩緩散去,眼前的世界重新恢複了清明。


    薑司南已是憑空出現在了一座不大的院落之中。


    一道修長的身影被一襲黑衣包裹,正懶洋洋地躺在院中的一張竹椅上,曬著太陽。


    本來還是因為賈憲仁的失散而有些煩躁的薑司南在看到竹椅上那道黑衣人影後,先是有些不以為意,不過下一瞬他的眼睛就是猛然瞪大,死死地釘在了那道人影的腿上。


    緊身黑衣的勾勒下,一雙長的有些犯規的大長腿曲線明晰,自那張竹椅上延伸而出。


    ……


    一處岩漿翻湧如浪濤的熔岩湖泊旁,一道道衣衫不整的人影緩緩浮現。


    ……


    一處街邊的酒樓廂間中,幾道女子身影驀然出現,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態,一坐五立


    ……


    一處有著稚聲稚氣的朗誦聲迴蕩的書塾中,一道又一道身影乍然出現在了地麵之上。


    ……


    一處僻靜的雅致院落之中,一隻哭得梨花帶雨的小泥鰍好不容易才是止住了哭聲,過來好久才是問出了那句“娘,你就不能喜歡下我爹嗎”,話音剛落,便是再止不住淚水,哇哇大哭。


    ……


    一處光陰長河之中,荀命頓了頓身形,站穩了身子。


    ……


    (ps:因為追讀太少所以拿不到推薦位,求求大家的追讀,不看書花個幾秒鍾刷到末尾頁也是非常感激的,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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