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荀命自己也是給嚇了個不輕,洞天境用中階道法?還一劍砍死一個金丹中期?


    別說是隨便換個人,就是身為斜月宗少宗主,先天劍胚裏的先天劍胚的荀命,這麽“玩”上一遭也是最少得掉小半條命,沒落的個經脈碎裂已經都已經是燒高香了。


    這就和江水倒灌河道無異,若不是荀命本來就是有著半步金丹境的經脈底子,體內的經脈已經是大致有了“江道”的雛形,要是換個一般的洞天境天才,這麽一次江水的倒灌,就能把他的“小河道”直接衝毀,落得個經脈寸斷的淒慘下場。


    不提修道,就是還能以一個廢人的姿態苟活多久,那都是給看老天爺的臉色。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在此之前,才隻是半步金丹的荀命,根本就還沒有學過那劍“月滿清爵”,最多也就隻是在那本玉石劍譜上看過,隻是把劍招和劍訣記在了心裏這麽個程度。


    這就更奇怪了!


    接著荀命又像是在求證什麽似的看向了自己的左臂,不出意料地在那缺失了大半的袖管空洞中看到了自己那早已是恢複如初的手臂。


    果然……


    莫名其妙的昏迷,此前從未習得的劍招,幾乎完好無損的身體,還有自己那明顯是缺失了一大塊的記憶……


    一處又一處的謎團並沒有隨著信息的收集補全而被解開,反而像是一團皮革上的油墨,隨著他的擦拭而糊成了一團,不僅沒有變得明晰,反而變得更加迷亂錯雜。


    隱約間,荀命仿佛察覺到了一個身影,就在某個角落的陰影中操縱著這一切,讓他有了種被掌控的厭煩與不安感。


    不過這些在他的腦海中迅速完成的思考,雖然讓他微微有些生煩,但是他的臉上卻仍然保持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那一劍隻是自己隨手為之。


    不過雲淡風輕可以是真的,那“隨手為之的一劍”還是算了。


    哪有人“隨手一劍”能給自己砍暈過去小半個月的?


    這要是薑司南聽了,都能直接噴他一臉的口水。


    所幸正值深夜,再加上薑司南在看了荀命那個白眼後也是知道了他不會正兒八經地迴答這個問題,於是便是將注意從他的臉上移開了,開始不知道想些什麽去了,也便是沒看見荀命那裝蒜的表情。


    迴過了神來的荀命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身側不遠的薑司南,在看到他臉上那抹隱隱蕩漾的詭異笑意後便是又翻了個白眼,移開了視線。


    同樣身為見多識廣的男同胞,就像是薑司南一眼看出賈憲仁沒穿衣服一樣,荀命也是一眼便是大致猜出了他腦子裏現在大概在想些什麽顏色的東西。


    堂堂縹緲宗少宗主,就這麽個德行啊?


    有些沒好氣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後,荀命又是很快便是幫著他開脫了一句,不禁顯得有些前後矛盾。


    算了算了,都是男人。


    然後,他的視線便是“擦”到了牆上那個給薑司南撞出來的大洞上,順著慣性繼續移動了一小段距離後又是被他猛然拉迴。


    接著正在不知道和哪位“神仙姐姐”研討學問的薑司南便是心有所感,急匆匆地結束了“研討”,然後收迴心神,接著便是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眸。


    一股仿佛被看穿了一般的錯覺頓時升上了他的心頭,讓他立馬便是熟練地說了句好像完全沒頭沒尾的怪話:


    “你…你瞅啥!男人不好色,那還是人嗎!”


    隻是這話一說完,薑司南就是感覺到了不對,一時間是繼續狡辯也不是,裝傻練閉口禪也是不是,落了個怎麽都不是人。


    也幸虧是屋裏一片漆黑,別人看不見他臉上一時間變得豐富無比的表情,不過這“別人”卻顯然不包括在凡間已是稱得上是“仙人”的某棵大頭蒜。


    微微鬆了口氣的薑司南在看到那雙漆黑眼眸上那對突然對著他“跳了跳”的眉毛,剛剛有些和緩的臉色便是突然一滯。


    不過還沒等他在心裏罵完一句“他娘的”,便是看到了那個大頭蒜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後。


    透過大洞,隔壁房間中的布置皆是盡收眼底,窗邊的木桌上,有著一盞好似才是被吹滅沒有多久的油燈,油燈下是一本攤開著的圖畫小書,皎潔的月光自打開著的窗戶悠然灑入桌上,照亮了那本小書上的圖畫小人。


    薑司南不自覺地臉色一正,悄無聲息地挪動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擋住了牆上那個被他撞出的大洞,而後又是覺著有些蛋疼。


    當時他看書看得正入迷,結果隔壁屋裏就是突然響起了一陣陰慘慘的“鬼笑”和緊接著的書生的那聲慘叫,他心裏一緊,想都沒想就吹滅了油燈急匆匆趕去了隔壁。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這是小屁孩都知道的淺顯道理。


    可誰他娘的知道,妖怪沒給他逮住一個,就隻看著兩個大男人在床上幹瞪眼。


    也多虧這是小客棧,這麽層三樓就他們這兩個房間有人,不然天知道會不會已經是站了一排的大漢等著跟他們“講道理”了。


    大半夜你們幾個狗日的鬼叫個什麽?!還讓不讓人睡了!


    不過又是看了看牆上那個足足有一人高、兩人寬的大洞,薑司南又是差點就要伸手捂額頭,在心裏一邊嘴硬著“什麽破牆,豆腐做的不成?這麽輕輕一碰就碎了”,一邊想著怎麽跟那個思路明顯跟一般人有些出入的老板娘解釋這破事。


    “啊哈哈,老板娘這嚇死個哩,我晚上睡得好好的,這牆就突然碎了半麵,好不嚇人哩!”?


    隻是這麽一想,薑司南就是感覺自己的腦殼子有些生疼,看著眼前荀命那一副“你小子撞的自己解決”的無辜神情,薑司南又是有些惆悵,你他娘的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


    接著,荀命一副準備看好戲神情的荀命便是看到薑司南的眼神一亮,然後便是聽他笑眯眯地說道:


    “荀老弟,你現在剩下多少的修為啊?”


    荀命眉頭一挑,便是笑意真誠地迴道:“滅卻大圓滿,半步自在境。”


    自在你個卵蛋!


    薑司南臉上的笑意頓時便是凝固在了臉色,差點沒忍住直接給這大頭蒜來上一劍。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算了算了,不跟這小子一般見識。


    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眼角還是微微抽動的薑司南深吸了口氣,稍微平複了下後又是繼續說道:


    “今兒個月亮它又大又圓,哥幾個不得出去好好喝上幾杯呐?”


    “謝謝,不喝酒。”


    給荀命這麽一打斷,薑司南剛剛到了嘴邊的話便是一下子梗迴了他的喉中,讓他好半晌沒有緩過勁來。


    然後在荀命這邊吃癟的薑司南又是心生一計,轉頭看向了那個眼睛瞪得老大,實際上卻是一抹黑啥都看不見的書生賈憲仁,說道:


    “賈老弟你意下……”


    “啊,恩公我不會喝酒啊!”


    薑司南一下子便是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老子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去問他!


    薑司南正是惆悵的不行,又是聽到那個狗日的大頭蒜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啊對,好大好圓的月亮啊。”


    微微一愣後,薑司南便是想到了那句山上的老話:


    “不要再滿月的時候跟斜月宗那幫瘋子打架。”


    聽出了荀命“別想著幹那跑路的丟人勾當,好好想想怎麽跟這客棧的主事人解釋解釋”的言下之意的薑司南感覺有些頭大,在心裏念叨了句“咱們留點銀子直接跑路不好嗎,天知道那老板娘到時候又會說出什麽樣的驚天胡話”後,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喪氣道:


    “怎麽這麽軸啊?誒你愛留這就留這吧,小爺是先跑路了!你們倆就隔著瞪眼吧,小爺先去那神仙窟裏過上個幾天!”


    因為跟著他們兩個“拖油瓶”,要留在客棧裏保護他們,這幾天都隻能是看些神仙書解悶的薑司南本來就快要給憋壞了!


    說著,薑司南便是扔過來了一錠沉甸甸的金元寶,而後便是開窗準備一躍而出。


    “等等!”


    還沒等他的跨步而出,他便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差點踉蹌了一步,有些無奈地轉過頭來。


    咋滴,還真就不讓走了是唄?


    “你是去……”


    “青樓!”


    有些被煩到的薑司南也不再講究什麽得體,直接大聲地肯定了那個白衣大頭蒜的猜測。


    接著他便是看到那棵大頭蒜的眼中突然迸發出了刺目的閃光,踢了踢床邊那個還沒弄清楚狀況的賈憲仁,說道:


    “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位妖女請留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弦散花樹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弦散花樹下並收藏這位妖女請留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