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往前走,邊關的戰事早已開始。


    遂城死傷慘重,敗軍也已經被收攏,如今暫時沒有治罪,是要他們將功補過。


    魯國公是統帥,下麵的將軍多數都是他任命的。


    李意尋可以叫人去,但是具體怎麽打,他不會參與。


    北狄與大周建國之初打的很厲害,那時候大周全是猛將,將北狄人打服了。


    所以後來即便還有戰事,再也沒起太大的波瀾。


    也就是這近幾十年來,大周有衰弱的跡象,北狄日子也難過,這才又有了不少戰事。


    魯國公等老臣們的功勳,都是這幾十年來打出來的。


    謝家的二郎們戰死,也基本都在雁門關。


    而今又安穩了十幾二十年而已。


    說來也是難兄弟,北狄如今也在走下坡路,因上一代的汗王死的急,下麵的兒子們爭鬥的太厲害。


    北狄如今甚至是好幾塊。


    此番南下的,是如今的汗王,也就是老汗王之前的長子。


    他擁有最大的地盤,最多的人口。


    但是其他兄弟並不服氣,他們內部成日裏打。


    所以大周要是想圖安穩不管,那他劫掠真的隻是為了生存。


    可是,大周如今登基的是個年輕的皇帝。


    他才二十出頭,正是銳氣勃發的年紀,怎麽可能受這個委屈?


    大周是不如幾十年前,可畢竟地大物博,如今的皇帝要是勵精圖治,未必不能中興。


    所以這一場大戰開始的轟轟烈烈。


    有賈家做這個籌措糧草的工作,李意尋也不怕賈頤不好好幹。


    如今內外不穩,賈家和他這個皇帝還死死的捆著呢,遠不到能自立起來的時候。


    這半年,一場戰事還不算,還有南方的水患。


    水患不稀奇,年年都有,隻是今年,就有人故意傳言是陛下不受天命庇佑,所以才有兵禍與天災。


    朝廷要賑災,又要籌措糧草,兩邊都要銀子,總是疲於應對。


    李意尋也沒有個好臉色,基本每天都拉著臉。


    但還是那句話,泱泱大國,不至於如今就翻了。


    臘月二十七,本該早就休朝了的。


    但是今年特殊。


    裴時沅一萬個不願意的穿著大氅坐在步輦上往紫宸宮去。


    陛下昨日就要見她,她不肯去,今日又來叫她了,再不去也說不過去。


    紫宸宮中,明明李意尋也忙得很。


    裴時沅坐在隔壁等著,就聽到隔壁李意尋怒吼的聲音:“七十多的老將軍還在漠北打仗呢,你跟我說什麽?棉衣不能送到?送不到,你從今日起就別穿棉衣。朕不管你用什麽法子,耽誤了一天,你就降一級,降到了底,就抄你的家。”


    戶部官員簡直快哭了,一把年紀的人了,這新皇帝也太難伺候了。


    忙出去找人辦事,別說是抄家,降一級,半級他也不願意啊。


    都別過年了,這事辦不了,就下去過。


    裴時沅被帶去隔壁,李意尋已經換上熱茶了。


    裴時沅極其敷衍的行禮:“請陛下安。”


    李意尋都覺著自己眼花了,這妖精行禮的動作是做沒做?


    說沒做吧,她晃了一下,說做了吧,她晃了一下。


    “過來。”


    裴時沅把大氅丟給了梁安走過來:“陛下忙著正經事呢,叫我來不耽誤?”


    “你自己說說,多少日子沒來了?”李意尋板著臉把人拉進懷裏。


    “你忙成這樣,我來幹什麽呢?我不就在碧霄殿,又跑不了。”裴時沅歎氣,把自己靠在李意尋懷裏:“幹什麽黏糊糊的?”


    李意尋不愛聽這話,捏了一把裴時沅的腰。


    他就是很煩。


    事多的要命,睡不足,吃不好,天天生氣。


    就想找人輕鬆陪著他說說話,鬥鬥嘴也好。


    他要說需要解語花,那誰都願意來。


    之前他也叫淑妃來過一次,周妃來過一次,甚至衛美人也來過一次。


    但是……他不滿意。


    淑妃絕對不是隻會拈酸吃醋的樣子,她是有才學的。


    可是,伴駕的女人,再好的才學她們也不敢盡情展露。


    說什麽做什麽,都要觀察皇帝的心思。


    可李意尋多數時候做事比較隨性,他又聰明,掃一眼就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讓著他。


    他就覺得沒意思。淑妃以前也不這樣,李意尋身份變了,她態度也就跟著變了,所以更覺得沒意思。


    周妃呢,武將家出身,論才學一般。


    說話倒是大氣爽朗,可是又遠不如裴時沅說話直接。


    衛美人就更別提了,她是溫柔小意,來了做事很好,磨墨倒茶,確實紅袖添香。


    可是就這樣了。


    話不敢多說一句,跟李意尋對答更是規矩第一。


    就李意尋這種男人,他哪有那心思哄著你說話啊?


    皇後忙得很,何況李意尋也不會找皇後來做解語花。


    賢妃那兩個孩子,也不會叫她來。


    其餘人,李意尋都不記得了。


    偏是懷裏這個妖精,叫五次,三次都不來。


    “你在你殿中做什麽?說不出來就治你的罪。”李意尋捏她的腰。


    “今日冷,我就看看書,能做什麽?冬天也沒景色。”裴時沅歎氣。


    “好好說,看了什麽,別跟我說那些不著邊際的。”李意尋板著臉。


    “就看了看詩經啊,還能看什麽,我那殿中莫不是還能有禁書?”裴時沅白眼。


    “說,看了哪一篇?”


    裴時沅笑了,氣的:“你念書時候都沒好好念,我說了你知道啊?”


    福瑞下意識的往下低頭,乖乖,這話都敢說……


    李意尋不說話,隻是手上用力,顯然就是要裴時沅繼續的意思。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裴時沅一邊慢悠悠的念著,一邊伸手在李意尋的眉毛上撫摸。


    他這一雙高挑的長眉她非常喜歡。


    此時看來,他那鳳眼狹長,倒是不像什麽狐狸。更像是什麽鳥類精怪。


    念完了,也看完了,就湊近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陛下真香。”


    李意尋箍著她,低頭看她:“叫你不肯來,來了就這麽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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